时间过得很快,冷不丁的就到了离开武昌的日子。
提前和赵夫人辞行后,马车整装待发。
巧姨和其余六个徒弟都来替戚映欢送了行,老七年纪最小,情绪最为外露:“师傅,我舍不得你。”
“没事,过完年就能见面了。”戚映欢道:“别哭哭唧唧的,不显丢人吗?”
“有什么丢人的?”老七道:“师傅,你看看四师姐,都二十好几的人了,还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老七的一席话,让老四变成了众矢之的。
果然就看到老四哭得妆都花了,她不好意思地用帕子擦了一下才道:“别乱说,我今年才刚刚二十一岁,什么二十好几了!”
害,这是该讨论年纪的时候吗?戚映欢扶了扶额头。
“好了,好了,又不是生死离别。我之前教你们的东西,记得好好复习,到时候我会单独抽查。”
戚映欢露出一个阴森的笑:“要是被我发现谁退步了,呵呵……你们懂的。”
七个徒弟被这阴森的笑容,弄得浑身一颤,像小鸡啄米般点了头。
“放心师傅,我保证不会退步。”
“是啊是啊,到时候一定让您刮目相看。”
“行了,大话谁都会说。”戚映欢被知夏扶了上车,临行前她道:“都回去吧。”
七人看着走远的马车一起喊道:“师傅一路走好啊。”
坐在马车上的戚映欢差点一个趔趄,她咬牙切齿。
什么叫一路走好?又不是哀悼会!看她回头不收拾这些人。
冷风中,七人打了个喷嚏。
巧姨说:“最后那句是一路保重,你们说错了!”
几人面面相觑。
“这不是嘴瓢了吗?”
什么嘴瓢,我看你们分明是皮得没边了,算了算了,就算师傅要和她们算账也要好几个月后,希望她能忘记这茬。
马车上,知夏掩嘴偷笑。
谢喻舟也从闭目养神中睁开了眼,他意味深长道:“养不教,父之过。教不严,师之惰。有什么样的师父就有什么样的徒弟。”
胡说八道,明明是她们自己不学好。
戚映欢憋屈,轻哼道:“那我倒要看看以后你教的弟子有多尊师重道!”
闻言,谢喻舟仿佛想到了什么。
弟子吗?他也不是没有过,不过这辈子他们应该再没有师徒缘分了。
看着车窗外飘零的落叶,与渐渐萧条的枝干。
谢喻舟轻声道:“冬天快要到了。”
这会是大齐开国以来最为寒冷的冬天。
戚映欢没听出谢喻舟的别有深意,只附和道:“是啊,也不知道会不会下雪?”
语气里带着一丝丝期盼。
武陵并不是经常下雪的地区,去年那场雪也算是罕见。
听到了戚映欢的话,谢喻舟莞尔。还是个小姑娘呢,这就盼着下雪了。
离别了快要两个月,戚映欢终于回到武陵县。
马车在谢家门前停下后,戚映欢跳下马车,忍不住边跑边喊:“娘,我回来了。”
不多时,谢家院子里就传来谢母欣喜的声音:“是欢欢吗?”
“是啊!”戚映欢一照面就把谢母搂住:“娘,您不知道,我想死你了,下次我要是出远门一定也把您带上,”
谢母本来还有点生气戚映欢没回来过中秋的事,但听到戚映欢这一番话,立马就被哄高兴了。
“就你嘴甜,最近过得还好吗?”谢母扶住戚映欢:“我看看,是不是瘦了?”
“没有,没有。”戚映欢忙摇头。
怎么会瘦呢?她大徒弟天天都带糕点来投喂她,没胖就算了,怎么可能瘦了!
不过在谢母眼里,她大概就是瘦了,谢母说:“吴婶,欢欢回来了,今天晚饭做丰盛一点,有没有新鲜的鱼?煮个鱼汤。要不把猪宰了吧?”
杀、杀猪?有必要这么夸张吗?
“夫人,连少爷送来的猪才两个月大,还没养上彪。”吴婶笑着说:“我去集市买只老母鸡回来吧,天冷了,喝鸡汤最补了。”
“好好好,那就麻烦吴婶了。”谢母道。
戚映欢听完两人的对话,才后知后觉想起连云的历史遗留问题。
戚映欢问:“娘,连云送的猪还养着呢?”
“是啊,正好等过年吃。”谢母道:“到时候把富贵一家和胡叔也叫来。”
戚映欢点了点头,扶着谢母进了屋子。
被落在院子里的谢喻舟叹息了一声,他这是被人遗忘了吗?存在感就这么低?
突然,屋子里响起小姑娘的惊呼声:“差点忘了,我给娘买了不少东西呢。”
“谢喻舟,你快帮我把马车上的东西搬过来!”小姑娘朝着他喊道。
“……”很好,合着他的用途就是搬东西的工具人?
谢喻舟都快气笑了。
吴若愚很有眼色地迎了上来:“少爷,还是我来吧,您去歇着,一路累了吧。”
谢喻舟感到了一丝安慰,这个家他还是有一些地位的。
他欣慰地拍了拍吴若愚的背:“你平时也能这么机灵就好了。”
说完谢喻舟走了。
吴若愚看着谢喻舟的背影,摸着自己的脑袋反问:“我平时不机灵吗?”
知夏正好路过,还以为吴若愚是问她,想了想,面无表情道:“要是不算你不小心打翻姑爷的砚台、偷吃厨房的糕点、记错小姐吩咐你的事,你还是挺机灵的。”
知夏数完这几条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吴若愚总感觉自己被这个才十岁的小丫头鄙视了。
太难了。
冬日将至,吴若愚已经感受到了冬天的寒冷。
时间如白驹过隙,戚映欢忙忙碌碌的,武陵县百草堂的彩妆也终于上市。天气越来越冷了,街道上的行人裹上了厚厚的寒衣,连哈出气也凝成了白雾。谢氏衣坊的生意又暴涨了一层。
春节的前几日,戚映欢发着抖从外面归来,哆哆嗦嗦地接过谢母递过来的汤婆子。
“今年怎么那么冷啊?”戚映欢捂着汤婆子忍不住抱怨道。
谢母说:“可不是吗。”
这时,街道上传来丧报。
“元和二十年一月二十九,太子薨,天下尽哀之,百姓摘冠纬素服七日,军民十三日内不作乐、不嫁娶。”
戚映欢一惊,下意识回问:“太子死了?”
谢母也一脸惊愕。
知夏和吴若愚匆匆跑进了室内:“夫人,小姐,不好了,官府来通知了,东宫那位去了!”
元和二十年,平静的湖面犹如投入一颗巨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