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风吹得枝头摇曳,淡色梅花散了一地,宁云卿收剑回鞘,转身时梅树应声而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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趁着月色,宁云卿独自去寻了谢玉被江沉月安置在幽冥宫北边暗阁,驻有宫女把守。宁云卿为了避开宫女,特意施了轻功跃进楼里。楼内寂静无声,想来谢玉书还未清醒,这倒是给宁云卿省了不少事。
蹑步踱到塌前,宁云卿盯着谢玉书那张苍白俊美的脸,轻轻伸出了手,功力凝在指尖,再下一寸眼前的男人就失了容颜。宁云卿微微笑着,将手移了过去,可就这刹那,身后倏然袭来一股力道,直将她吸得站起了身。
“你在做什么?”
回过头,熟悉的身影立在身前,寒意凛凛。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来一发:
宁云卿看到剧情里的幽冥宫,暗想:原来我的师姐是白飞飞。
☆、武侠篇
“师姐。”宁云卿迎了过去,笑容清浅,不见丝毫惶恐。这倒让江沉月微微诧异,心道:师妹素来畏她,如今这幅欢喜模样,不知又在动什么鬼心思。
江沉月瞟了宁云卿一眼,径直行到塌前坐下,目光凝注在谢玉书的面上,轻嗤,“你来看他?”
宁云卿否认,她明明是来毁他容的。
“江湖有言:一见谢郎误终身。你若知会我一声再来瞧他,兴许我便不会怪你。”江沉月淡淡说着,言下之意就是你现在偷偷跑过来,我很不高兴,要找你麻烦。
宁云卿不想被爱人找麻烦,她想和爱人相亲相爱,便解释道:“江湖传言怎可当真?师姐莫要说笑了,云卿是来找你的。”
“嗯?”江沉月终于将目光挪到宁云卿身上,又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这丫头还真是难琢磨。
“早上惹得师姐不悦是云卿是过错,云卿特来向师姐请罪。”宁云卿微微躬身,恭敬道,“方才去揽月阁见师姐不在,便来这儿碰碰运气,哪想还真见着了。师姐,云卿不敢违背你的意思,未通报只是想见不着师姐快些离去,免得……”
说到后面竟是委屈起来,微红了眼眶。宁云卿比江沉月小四岁,如今正是碧玉年华,江沉月性子孤僻,但对这个自小看大的师妹还是存了情谊。眼瞧小姑娘泫然欲泣,她恻隐微动,起身踱到宁云卿面前,四目相对,宁云卿立刻施展上个世界的影后演技,任泪珠自眼角滑落。
江沉月不擅长安慰人,但看小姑娘潸然泪下的模样还是不忍,生疏地抬起了手,指尖抚过面颊,轻轻带走泪珠。还未撤回,就被宁云卿一把抢了过去。
双手攒着江沉月柔荑,宁云卿呜咽着喊,“师姐。”
江沉月忍着将手挣出的冲动,稍稍放软了声音,尝试着哄,“好了,练功时分心,我罚你也不冤。”
“……”宁云卿认可了爱人低情商武痴的设定,眨着双水汪汪的眸子,嗔道,“那你也不能把我打伤啊。肩头现在还疼呢。”
这丫头是怎么了?江沉月有些疑惑,除去幼时有师父撑腰,她还从未见过师妹有胆量斥她。心绪浮动,江沉月忖了片刻,终于寻出缘由,“你……该不会来了月事?”
“……”师姐还有隐藏的逗比属性么?宁云卿噗嗤笑了出来,拉着江沉月就向外走,“我想了个新剑招,还望师姐提点一二。”
江沉月是个武痴,比起美男更在意武功招式,宁云卿这么一说,她倒也没怪罪跟着就去了。
月色高悬,宁云卿挽着长剑,盈盈而立,身姿起,风动,带起阵阵梅香。江沉月远远看着,忽而觉得她师妹这抹白色倩影动如脱兔竟有了种世外仙子的美感,再观那剑式,分明就是克制她早上剑法的招数。
江沉月的眉微蹙,忖着宁云卿不过一天便破了她的招数,竟是兴了闭关的念头,细细琢磨起了剑式。
一套剑法耍完,宁云卿原以为武痴师姐看到自己这样会夸赞几句,岂料回身见着的却是一张喜怒不定的脸。又是一个不按套路走的。宁云卿默叹口气,试着唤道:“师姐?”
江沉月淡淡应声,“我要闭关几日,宫里便交于你。”说完,转身就向后山走去,走了几步好像记起什么,又叮嘱道:“我不希望再见着你偷去暗阁。”
“师姐放心,云卿什么事都依着师姐。”宁云卿笑着回应。
本是乖巧言语,但配上那副淡笑神情,不知怎么就变了味,江沉月隐隐听出宠溺韵味,回眸扫了眼浅笑嫣然的小师妹,心道:如此反常,定是月事害得。
“回去歇息吧。”留下句淡淡关怀,江沉月足尖一点,离了此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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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天刚亮,宁云卿就听看守暗阁的宫女禀报,说是救回来的公子醒了。“嗯。”轻应一声,宁云卿拭了拭手中长剑,将宫女晾在一旁,蹑步跃了出去。剑如游龙奔走,她的思绪翩翩飞着:谢玉书醒了,江沉月不在,倒是方便她下手。不过这时下手等同于告诉师姐就是她做的,以师姐的性子,她一定会被虐得死去活来。
宁云卿不喜欢相爱相杀路线,虐人虐惯了,被人虐起来是有那么些不舒服。想起昨日爱人的冷言冷语,她倏然蹙起了眉:不想让她偷去暗阁啊。那她就光明正大的去吧。
“既如此,我们便去暗阁瞧瞧。”
“是。”听到二宫主吩咐,侍候的宫女不由欣喜,宁云卿瞧着她们浮在脸上的笑,轻轻嗤了一声,“为何见那位公子,你们如此欢喜?莫不是瞧上人家了?”
二宫主语音轻柔,面上如以往般挂着淡笑,可宫女们听了,却不敢如往常那样调侃,各个噤若寒蝉,乖乖垂下了头。这一垂就垂到了暗阁,就算俊公子近在咫尺,她们也未敢将头抬起。
谢玉书暗道:瞧宫女这幅小心翼翼的模样,定然时常受罚,幽冥宫果如兄长所说并非正道门派,不知害了多少好姑娘。只是——目光飘到宁云卿的面上,他的心颤了颤,好美的姑娘,这么美的女子居然是个女魔头?
谢玉书有几分惋惜,撑着身子对宁云卿作了一揖,“多谢姑娘相救,在下谢玉书,敢问姑娘芳名?”
“原是江南世家的谢三郎。”宁云卿捕捉到男子眼里的惋惜,暗暗哂笑,都倒到宫门口了,还来问她是谁。她柔和地问:“江南离此地甚远,不知谢公子怎会负伤倒在此地?”
谢玉书思忖答道:“在下不才,喜好游山玩水,哪想竟被附近的匪人盯上,也怪在下学艺不精,这才糟了暗算。让姑娘见笑了。”
“哪里的话。”宁云卿笑着敷衍,套话道,“既是被附近的匪人暗害,公子可否将事发地点及匪人相貌告知与我。我着人寻去,也好为公子报仇。”
这是在为他鸣不平,中了他的计么?谢玉书柔声道:“多谢姑娘好意,上天有好生之德,便饶他们一命吧,也都是可怜人。”
“可怜人?”宁云卿嗤笑,“即便过得再辛苦,也不应对他人下毒手,今日你放过他们,难保他们明日不去害别人。到时,可不知那些被害的人有没有公子你这么好命,被我救回来。”
谢玉书微怔,编不出地点相貌,只好试着调转话题,“原是姑娘救了我,在下感激不尽。是了,还未晓得恩人名讳,实属在下失礼。”
宁云卿莞尔,继续着上一个话题,根本不入套,“救你的可不止我。公子若想报恩,倒不如将匪人信息告知于我,免得再有无辜人受害。”
怎么和其他的姑娘不一样,不顺着他的话走呢?谢玉书很苦恼,幽冥宫势力遍布四海,如果他随口编了一个,没让人找到,那他很可能暴露,就不能继续他的计划了。
“公子为何迟迟不语,可是有难言之隐?”宁云卿紧逼不舍。谢玉书无奈,只好捂着胸口咳了两声,放低了声音道:“在下,身子不适,可否……”
又是一个蠢得。早在心里想过万千对策的宁云卿腹诽着,挂着温和笑意,她道:“既如此,公子先休息便是。”说罢便带着宫人走了出去。
谢玉书偷偷舒了口气,好险,差点他就露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