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嘶──”那一道裂帛声,直接割碎了孙老板的心,他大喊:“老夫立刻道歉!立刻道歉!我丰豋粮行立刻出公告道歉,这样行了吧?”
最后,段锦和穆冰瑶领回了之前的五十万两银票、赚了十万两的补偿金,还让丰豋粮行在黑市东、南、西、北四门公告板上刊登道歉启事。
“这丰豋粮行是通天阁最大的粮行,想不到做生意这么不靠谱?”
“你没看通天阁现在和赤剑门打成这样,听说就是因为他们过河拆桥,害了人家门主入狱,死在监狱里。”
“他们当家的叁小姐听说被本家的人给逼走……”
“看来通天阁过河拆桥的事没少做!”
“这次丢脸丢大啰!”
萧家和通天阁长老会听到这些流言实在气得!但现在他们还和赤剑门水深火热中,也自顾不暇。
倒霉的萧簧,接手通天阁高兴不到一天,就陷入与赤剑门的恶斗中,悔得肠子都青了;但烂摊子到了手上,不处理也不行,眼见萧家和通天阁的场子一间一间被砸,赤剑门又天天到赌场、酒楼闹事,谈判还不成功,于是他又想到了段锦。
可锦瑶二人,金龙珠都吃到袁清砚肚子里了、也破坏了段钊卖粮,人家已经准备回京。
至于长寿山的地宫,段锦不客气地让黑豹骑监控起来。曹城县令聪明识实务,加上他沾了抓到北周大臣的功劳,自然淮王说什么就是什么。
这两天,他们已经将地宫整理得差不多,便整装准备回京城。老江、薛老、小张、阿飞心里十分不舍。
几人还在话别,萧簧就来了。
“殿下、郡主,萧五公子与萧七小姐求见。”
段锦和穆冰瑶相视一眼,这两人此时到访,自然是希望段锦出面,协助排解通天阁与赤剑门的纷争。
段锦道:“小张,告诉萧簧,魏轻狂在通天阁镖行接了北周大臣抢粮的委托,又死在牢里,本王身为皇子不适合介入,更不宜与嫌疑人见面。”这是拒绝的意思了。
小张领命要走,又被穆冰瑶叫住。
“你可以暗示萧簧,淮王殿下不方便出面,但胜寒楼的江湖势力可以。”
穆冰瑶笑着看向老江:“现在赤剑门群龙无首,萧家也嚣张不起来,胜寒楼可以趁这一次好好整饬一下黑市风气。”
老江哈哈大笑,拱手道:“多谢郡主,请殿下与郡主保重,一路平安。”
“多谢江总管这几日照顾,后会有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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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两天,京城里最痛苦憋屈的人,非段钊莫属。
他拿不出一百二十五万两,让皇帝直接在百官面前斥责,他堂堂一个太子,整整一个月的时间,竟连筹个百万两的事也办不好,让他丢尽颜面;皇帝又说再给他叁天时间,再筹不出款项,他这个太子也不用做了!
而袁清砚还是一身月白长袍,玉颜温润地提醒他:“太子殿下,叁日内本公子可以让粮商不收利息,但叁天后本公子这张脸皮也没有用了,还请太子努一把力,千万别让江南粮商认为,朝廷连一百多万两都拿不出来,这传出去动摇国本,影响甚大。”
段钊一字一顿,每个字几乎都是从牙缝里钻出:“请国师放心,本太子一定叁天内筹出粮款。”
此消彼长,淮王不但在长寿山围剿了狮鹫帮,还在黑市抓到北周户部大臣宁朝钦偷潜入境,在黑市买粮。
满朝又对段锦赞许不断,这一褒一贬,让段钊恨得肝都要炸裂。
最后在高良娣的协助下,火速处理了几处产业,凑了一百二十五万两,交去给袁清砚,这件事才完全落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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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府从没这么低靡过。
沉嵩被踹得下不来床,至少得躺个十天半个月,要不是太子的人马锐减的厉害,估计朱权和马风早就到阴曹地府陪郑勇谢佺;所以最近两人都尽量猫着,能躲太子多远就躲多远。
太子的目光,已让他们难以承受。
文小菊地瓜已经吃到想吐,每天只排气不排毒,把高良娣熏得不孕吐都不行,把文小菊也赶出她的院落。
段钊每天阴着脸,一个不高兴就打杀下人;高良娣怀孕状况糟,脾气也不好;幕僚噤若寒蝉,没有宾客敢上门;整个太子府邸阴霾罩顶,秋风飒飒,好不碜然!
另外北周拓拔琀、拓拔璟浩浩荡荡率使团要到大秦重启谈判,却在两国交界处的永济关被拦了下来。
永济关守关将领樊青一身重甲,冷肃的对两位北周皇子道:“两位皇子,我皇命令,请两位皇子在此止步,京城已命人押解贵国大臣宁朝钦来永济关,让你们一并带回去;等贵国真明白什么叫诚意,两国再重新开启谈判。”
可怜的两个皇子,连来京城的机会都没有,就得原路回去,再外带一个被抓包的大臣。
脾气火爆的拓拔琀一气之下,带着人马入山狩猎去了;而心思细腻的拓拔璟却回驿馆写了封信秘密送给拓拔璎;现在通过正式途径,北周买粮已经完全没有机会,所以改以曲线救国,唯一的希望就在拓拔璎身上。
拓拔璎当然希望能帮上拓拔璟的忙,自从她喝了绝子汤,这辈子再也没有怀子嗣的可能,所以这辈子在大秦是没有希望了,只能在老皇帝还在时,多争一些荣宠;但老皇帝死后呢?若七弟拓拔璟能得位,她或许能像大公主一样,可以回朝……
所以她把握侍寝机会,想对老皇帝吹吹枕头风;但是皇帝一知道她的意图:“璎贵人想干政?”吓得她什么都不敢提。
“娘娘,现在您动辄得咎,不能再向皇上建言了,否则别说帮七皇子,还会连累到您。”宫女道。
这宫女是她从北周带来的,自然忠心耿耿。
拓拔璎叹气道:“本宫也知道,但现在北周需要粮,若能在这一次求粮立功,绝对能让七弟在二皇兄与叁皇兄之中脱颖而出。”
“可是娘娘首先要保护自己,否则别说帮七皇子,可能连娘娘自己都会惹怒皇上。”
“那你说,本宫该如何是好?”
“听说淮王殿下带着青城郡主出门游历快回来了,如果能说动青城郡主……”
拓拔璎皱眉:“你让本宫去找穆冰瑶帮忙?”
拓拔璎陷入沉思。
*****
京城袁府。
知道段锦和穆冰瑶回京了,但袁清砚却从淮王府搬出来;本来陆一凡要求他务必躺床一个月,但因为有金龙珠,袁清砚十天就去上朝,还搬回了他在京城的宅邸。
月亮偏西,袁清砚在佛堂焚香祭祀,一道红色潋滟的影子翩然降临。
“你信佛,求什么?”
冷凝的声音在背后响起,于深秋的夜晚听来,带着叁分肃杀之气。
袁清砚没有回头,看着香烟袅袅,清醇温润的声音道:“求……来生。”
来人嘴角一抿,来生可求的东西可多了,但偏偏他知道袁清砚想求什么;嘲讽道:“今生都还没有了结,就急着求来世?这岂不浪费本王给你买的金龙珠?”
袁清砚回身,月白长袍蹁跹,在妖冶潋滟的红袍面前丝毫不逊色。
“殿下,你信命吗?”
段锦红袍一掀,慵懒坐在禅垫上:“我命由我不由天,本王什么都不信,只信自己。”段锦桃花眼盯着袁清砚。
袁清砚清润的目光正视对方投来的灼热审视。
“既然如此,殿下又何必来?”
“本王听说,慕君山庄前庄主文韬武略,是个不世天才;若不是这一趟长寿山之行,本王还不知道慕君山庄有这样惊人背景;这慕君二字,还颇有深意。”
这个君字,无论是指皇后莫怜君,或是指一国之君,都让人忌讳。
袁清砚替段锦倒了杯茶:“我父亲早抛弃了前尘旧梦,不值得殿下挂齿。”
“前庄主抛弃了,但你呢?无心公子为何也跟着无心?”
袁清砚淡然一笑,选择对他们坦承,就没有打算隐瞒的意思。
“本公子心口这一刀,应该已经让殿下和瑶儿得知本公子与皇后的关系;你们放心,父亲慕君,慕的是一个人,而不是一个天下;无心为莫,也是告诉殿下,本公子同样不慕君。”
“是不求,还是无法求?袁清砚,你知道本王不怕你求,但你这种委屈的模样会让小仙姑心软,本王不喜。”段锦直视着袁清砚。
袁清砚故意轻抚胸口,叹了口气:“殿下,清砚的心脏还没好,禁不起殿下这般直接。”
段锦揍他的心都有了:“袁清砚,你很清楚,若不是看在瑶儿的份上,本王今夜根本不会与你废话,早在入地下皇陵那一刻,你就已经注定是一个死人;但为了瑶儿,本王要你一个实话。”
段锦直视着袁清砚,他从不小看这个人,无论所争的是小仙姑还是社稷江山,他知道这个人都有足够能力与自己比肩。
他甚至庆幸先认识穆冰瑶的人是自己。
袁清砚抬头,墨发披洒在月白锦袍上,月光彷佛在他身上镀上一层光晕,他看向窗外,又回身看向一脸严肃的段锦,笑容温润。
“殿下,您常说清砚为了瑶儿总是观星吐血;今夜星光灿烂,要不要与在下一起观星?”说完白袍一掀,一道白影就从窗口飞跃而出,直上了房顶。
段锦脸黑了黑,看星星这种浪漫的事,怎么会是他和无聊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