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巴]
陈韶从不知道,禁卫军的驻地里面竟然没有图书馆,连书报室都没有。在这里,营地提供住宿,二十四小时开门的食堂提供饮食。澡堂也全天值班,因为禁卫军们全年365天无休息。每天24小时分分钟钟都有人执勤。
但这里就是没有书报室。除了工作与接受命令,禁卫军们与外界完全隔绝。
这让陈韶感觉极为不习惯。
在毕业前,陈韶就决定到地方带兵。便是去边疆也没什么。大周最西的军镇位于喜马拉雅山脉南麓的藏南,最东边的军镇前哨位于北扶桑洲极北地。相隔几万里。
军镇的生活条件无论如何都不会比位于帝都禁中好。但陈韶依旧觉得那样的条件可以接受。不是有人故意把边疆的环境搞的那么糟,为了保卫国家,必须有人前往自然环境恶劣的地区驻守。
大周禁中的现状却是有人故意为之,禁军不许阅读书籍报纸。凡是书信之类的也不能写。禁军统领宣布军纪的时候专门强调。禁军的所有行动都是为了保卫圣上的安全,保护宫内的一切不会泄露。任何人在禁军服役期间,不得与外面交流。
又是一天的值班结束,陈韶跟着队伍进行每日训练。训练结束,一起回到营房。洗澡,换衣服。买下张洗衣票,把换下来的衣服交给洗衣间的人员。吃饭,回宿舍。
在宿舍门口,陈韶停顿了一下,瞅了眼日历。3月18日。按照规定,自己要在禁军服役一年。距离结束服役还有10个多月。
爬到上铺躺下,陈韶看着天花板。
时间就这么静悄悄的流淌着。除了日历还在显示今天是什么日子之外,陈韶感觉自己有点失去了对时间变化的感受。每天都是昨天的重复,每天都是明天的提前上演。
既然不能从外面获得新的知识,就只能靠自己记忆中的知识回忆来寻求些新东西。可看着天花板想了一阵,陈韶很快就厌倦了。
当了十几年学生,如果没有本书在手里,就是没办法进入状态。思维越来越发散,陈韶突然精神一震。有了点感悟。
和别人一样,陈韶听说过身处禁中的禁军发生的那些奇妙故事。大概都是突然接触到了顶层,所以改变了些什么。自己身为禁军,以禁军的真实生活来看。这逻辑就要面对一个完全不合逻辑的事实。
凡是说这话的人,都是‘据说’‘听说’‘我一个朋友说’。从来没有身份确定的禁军这么说。连信息来源都无法确定,就要依靠这样无法确定真实的消息建立起逻辑判断么?
禁军数量上千到几千之间,按照服役一年为标准,几十年来得有几十万军人有过禁军经历。现役军人中也得有十几万有过禁军经历。然而陈韶还从来没听过有人自称‘我当过禁军’。
哦……也不是。在报纸上大量防诈骗新闻中警告,有许多不法之徒编造自己‘禁军服役经历’,在外头招摇诈骗,大周人民要谨防这等诈骗犯。如果遇到这么自称,并且自称有门路办事的,请向当地警察局报警……
“陈韶。到门口来。”宿舍门口响起排长的呼喊声。
陈韶中断思路,跳下上铺,穿上鞋跑到了门口立正。排长是一位上尉,陈韶所在排里面,军阶最低的也是下士。在禁卫军不比其他军队,班长是上士的情况属于常态。刚来的一个小少尉,老老实实当兵吧。别说班长,副班长都轮不上。
“今天,由你来站第一个夜班的岗。”排长一声命令,带着陈韶就走。
禁军站岗基本是两个小时一换班,不过也不固定。以两人成行,三人成列的军中规矩,两人并排前进。
“前方左转。”排长说道。
陈韶只应了一声‘是’,就在前面路口左转。
不管禁军个人出身如何显赫,在这里只是整个禁军体系中的一员。就如一架无比复杂机器上的一颗螺丝钉。宋代禁军班,据说是耳语就要族诛。大周虽然没有这般残酷的军法,但是在禁军中有句话,沉默是种美德。
完全服从排长的命令,陈韶一言不发的按照纪律行事。最后两人停在一片花园入口。
“在这里把守。”
“是。”陈韶说完,站在入口处。与一个从未见过的上士对面而立。
不用说什么要求。让陈韶等禁军守在这里,要求就是谁也不许进出。或者说,在排长下达新命令,什么人都不得进出。
天色黑了。保持立正姿势的陈韶突然觉得周围亮了起来,原来是宫内的电灯照亮了通道。
稍微扫视了一下路灯位置,陈韶继续保持着立定姿势。对面的上士同样一言不发,和陈韶一样立正站定。如果不是他偶尔眨眨眼,给人的感觉就是一尊活灵活现的雕像矗立陈韶对面。
隔大概十分钟,会有一队巡逻的禁军从花园院墙外经过。陈韶最初还记着数字,没多久,连简单的数字都记不清楚。没人来换班,陈韶就这么一直守在花园门口。
终于,对面的上士抬起手,用手背挡住嘴打了个哈欠。
哦?你顶不住了么?陈韶心中想。可这打哈欠仿佛能传染,陈韶也觉得想打哈欠。
把手插进裤兜,用力拧了一下大腿。疼痛下,陈韶这个哈欠憋回胸膛。
陈韶稍微原地踱步,让有些麻木的双腿恢复一下。之后继续在花园前面站立。
又过了不知道多久,脚步声响。灯光下,一队禁军到了门口列队。就见他们站的笔直,竟然完全没有搭理陈韶。
再过一阵,一个穿着便装的老人在两人陪同下走到门口。老人看了看陈韶,迈步往里进。陪同的一位中校走到陈韶身边低声说道:“跟我来。”
四人走进春天的花园,陈韶没想到花园面积竟然这么大。走进去老远,在花园一角见到一座温室。门口等着一人,见四人近前,赶紧上前行礼,“圣上,昙花开了。”
随着众人进了温室,就见一株好像是仙人掌的职务上,绽放了雪白的花朵。花瓣淡雅娇嫩,仿佛是半透明的。
老人站在旁边看了一阵,转过头问道:“你叫陈韶,对吧?”
陈韶马上立正回答:“报告。我是陈韶。”
旁边的中校已经搬了椅子过来,老人四平八稳的坐下,继续问道:“你的论文是《总体战》,有这回事么?”
“报告。我的毕业论文是关于工兵作业。《总体战》是我兴趣组的论文。”
“陈韶,你把《总体战》说来听听。”老人说完,静静的看着陈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