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骂作是饭桶,换了谁都不乐意。
蒋旭阳愤然叫道:“殿下,你三番两次羞辱本官…”
话没说完,秦游似笑非笑望了过去,蒋旭日顿时收了声。
没办法,过两天南宫风吟全家就要满门抄斩了,面子和性命,还是后者重要。
不过在保全性命的前提下也得顾及面子,不敢和秦游对线,喷一个和名不见经传的学子还是没问题的。
猛地看向陈一德,蒋旭阳怒道:“你未入仕,只是在书院中温了几年书,何敢在殿中大言不惭。”
陈一德没搭理他,而是看向秦游,恭敬的问道:“山长,这位可是您口中经常提及到的坑货?”
秦游满面尴尬,连忙朝着秦老大解释道:“陛下,在寒山书院,我经常教导…不是不是,是院长,对,廖文之廖院长经常教导学子们,遇见坑货,不用管什么场合,不用管什么礼仪,一定要以臣为榜样大肆抨击。”
秦老大笑了:“好,可若是言之无物,朕可要治你书院学子一个污蔑朝堂官员的罪名。”
“您放心,那蒋旭阳肯定是饭桶坑货。”
说完后,不待蒋旭阳发作,秦游冲着陈一德打了个颜色:“上,比卡丘。”
陈一德就等这句话呢,气质瞬间就提上来了。
“所谓坑货,非是贪官污吏,其害处,却堪比贪官污吏更盛贪官污吏,或许是品行足够,或许是道德优良,可最重要的是,则是能力,能力不足,身居高位,碌碌无为,这种人,便是坑货!”
大家明白了,大致意思就是废物呗,身居高位的废物,然后臣子们齐齐看向蒋旭阳。
“黄口小儿你欺人太甚。”蒋旭阳面红耳赤的叫道:“本官每日不得闲,忙于案牍之上,公房之中兢兢业业,下了值,回到府中也是子时过了才睡下,忙忙碌碌之中昭华逝去,你敢辱骂本官!”
“忙?”陈一德满面讥讽:“忙着和床榻拼命么!”
“你说什么?”
要知道书院的小学子们,尤其是十五六岁的,都以秦游为榜样,别的本事学了不少尚且不说,但是这初生人犊特别虎绝对是一个顶俩,面对五品的主事,丝毫不怵。
“你身为户部主事,只知筹算每季赋税,却不知道如何增长提高赋税,不是尸位素餐又是什么,哦对了,学生忘记了,不是不知,你是不懂。”
“放肆,本官身为…”
“你身为户部主事,主管潍州三地税收,竟未去过这三地,岚青县,你可知在哪。”
“本官如何不知,该县…”
“你知可知此县三面环山,西南两侧,有着上好的木料,光是整根出售作价高于六百钱的就高达八种,群山之内,这些价值高昂的树木不下万颗,而岚青县,却是潍州最穷困之地!”
一语落,满殿惊。
如果岚青县真是这种情况,说是遍地都是钱也不为过,可既然如此,为什么又是潍州最贫困的地方?
“一派胡言。”蒋旭阳满面冷笑:“倘若真是如此,该县为何连年赋税欠收。”
“去年吏部年初委派官员吴守吴大人治理该县,同年四月、六月、八月、十月,吴大人奏请上官四次,想要将官道修至该县,你户部为何不许?”
蒋旭阳回头看向同僚们,他还真没说过这种事。
一个县老爷,即便是上奏,那也是逐级往上,不是说随便写封奏折就能到天子或者尚书面前,别说这群大佬了,到州府就是顶天了。
卢通若有所思,开口问道:“不修官道,道路难行,所以,该县即便有大量的木料也无法运送出来?”
“若仅仅只是如此,学生哪敢大放厥词提此弊端,吴守吴大人到任后,走访月余就明白了症结所在,第一时间奏请上官,可上官不批,说是兰阳县连年交不上税,州府政绩不堪,不肯拨钱修官道。”
卢通苦笑道:“修建官道,需户部核准,除此之外,也要动用大量人力物力,还要征兆青壮百姓,便是州府的知州也要三思而后行。”
“大人,学生所说的,并不是此事。”
“那是什么?”
“吴守深知症结所在,说通了县中族老,征募了本县不少青壮,又筹措了千余贯交给州府,望州府再招揽青壮修此官道。”
说到这里,陈一德满面鄙夷之色,看着一群户部官员,脸上的鄙夷,那叫一个丝毫不掩饰。
卢通越听越迷糊:“那这官道,修了?”
“未修。”
“可明明钱都交了上去…”
卢通面色剧变:“你是说,州府将这钱贪墨了?”
“不,变成了潍州的赋税交到了京城。”陈一德冷笑一声:“这钱,是县里的百姓费尽九牛二虎之力筹措出来的,可却变成了赋税,吴守大人听说之后,跑去了州府,诸位大人可知知州说了什么?”
卢通还未开口,蒋旭阳开口说道:“该县有钱修路,无钱缴税,这是何道理,知州只要不是贪墨了,那便无可指摘。”
陈一德根本没鸟他,只是对着卢通说道:“知州与吴守大人说,该县已有数年未缴全税了,千余贯,交了上去,这就是政绩,户部肯定会表彰的,到了年底知州来京中,定会去户部和吏部为吴守大人说上一番好话,三年之内,单单靠此件事,品级定会向上升一升的。”
说到这里,陈一德看向吏部的官员:“潍州知州,想必,已是上了奏折,吴守吴大人的名字,却没在奏折之中,若无意外,吏部在今年年底,知州应是会被表彰的吧。”
上官鄂回头低声询问了几句,果不其然,一个吏部官员低着脑袋,满面尴尬之色。
秦老大终于听明白了,语气莫名:“这一千贯,本是百姓筹措出来用来修官道了,修了官道,他们就可以将木料卖往四地,而州府,却将这钱,当做赋税交到了户部?”
“是,陛下,学生想说的就是此事,户部,上有所行,下有所好,正是因为地方官员知道户部只在乎赋税,才将原本修官道的钱用来抵税,而事实上,户部的官员,大多正是如此,不知地方民情,只问赋税,只重赋税!”
话锋一转,陈一德又望向了蒋旭阳:“所以学生才说你是坑货,若是修了官道,该县何愁赋税,不是目光短浅又是什么,不是尸位素餐,又是什么,潍州,你去都未去过一次,甚至不愿意寻人问上一问,还有颜面说你每日埋首于案牍之上!”
秦游耸了耸肩:“看,我就说他是饭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