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季真和巫雪紧张极了,后者袖中的匕首已经滑落到了掌心之中。
正当二人都准备直接抄刀子动手时,白彪竟然讲出了流利的东洋话。
白彪讲东洋话也就算了,不少寇众也大声的吆喝着,全都东洋话,各种八嘎、库索、哈酷其之类的。
贺季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但是折冲府副将却吓的面色煞白,赶紧带着两个兵卒跑进了营内。
还有十几个兵卒站在拒马后面,贺季真也没办法问白彪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贺季真一脑子浆糊,一个白彪会东洋话就已经足够他震惊了,看样子,会这种鸟语的人在寇众中还不在少数,所以这群人演技浮夸,可说的绝对是东洋话,至少不会让折冲府的兵卒以及刚刚那个副将产生怀疑。
山坡上的秦游也听到了叫骂声,同样也在思考这个问题,想不通这群人怎么还会东洋话,别的他不知道,但是什么八嘎哈酷其之类的,绝逼是标准的鬼子语。
贺季真也不知道副将跑回营内干什么,但是白彪却扛着一把武士刀横晃着往前走,来到拒马面前,也不知道说了声什么鸟语,后面的寇众们叫嚣着,然后不少人往后退。
白彪双手拿着武士刀,和要表演似的,不断用武士刀上下比划着面前的拒马,拒马后面的折冲府军卒面面相觑。
白彪出刀了,喊了声鸟语后,一刀劈了下去。
拒马是用粗树桩绑在一起的,不可能一刀劈开,所以白彪接连劈了好几刀,寇众们用鸟语叫着好,折冲府的军卒们敢怒不敢言。
贺季真毫不怀疑,就是现在白彪冲进去一刀劈了大旗,这群怂包也不敢吭一声
也就是这时,副将走了出来,后面还跟着不少人,抬着三口大木箱子。
将木箱子放下后,白彪扛着刀走了过去,一脚踹开一个其中最小的箱子,只见里面全是香料。
香料属于是奢侈品,中州这边,也只有斐国后侧的一些蛮商贩卖,据说是从什么摩伽陀国带来的,价格极为昂贵,而且也只有胡椒这一种。
箱子里面还有其他的香料,豆蔻、肉桂、番红花、阿魏等,有的中州没有,有的中州有,都是极为昂贵香料种类。
就这一小箱子香料,放到京城的话贩卖的,至少能卖上两三万贯。
三口箱子,白彪一一踢开,除了香料外,剩下两口箱子分别是书籍和海图。
白彪回头叽哩哇啦的喊了一声,走过来几个寇众,将箱子带到了后面,巫雪也被贺季真推到了副将面前。
副将望着佩戴黑色面纱的巫雪一脸困惑,白彪又装腔作势的喊了两声。
望着巫雪,副将一脸狐疑:“你是广丰孙家之女?”
要么说女人是水做的,那眼泪说来就来,巫雪哇的一声就哭了出来。
“官爷,官爷快救救奴家,这些瀛人闯入了县里…”
白彪冲着巫雪又八嘎了一声,巫雪“不敢”再开口,哭哭啼啼的,我见犹怜。
一把将巫雪推到了副将的面前,白彪一挥手,带着人要走进营中。
副将面色剧变,叽哩哇啦一大堆。
白彪叽哩哇啦一大堆。
俩人一起叽哩哇啦一大堆。
然后,白彪突然双手举起长刀作势欲砍,副将吓了一跳,又跑回营中了,临走之前还拉住巫雪,将巫雪也带进了营中。
贺季真暗暗骂娘,虽然不知道白彪和副将说了什么,但是这家伙绝对没按剧本演。
白彪和一群寇众用东洋话骂骂咧咧的,不少人举着武器,看似是在发泄怒气,实则是将军营周围的木桩子全部砍断。
至于门口的折冲府军卒们,敢怒不敢言,甚至不敢直视这群“瀛贼”。
副将再次回来了,又和白彪叽哩哇啦了一大堆。
结果说到一半,白彪一脚给副将踹到在地,嚎了一嗓子,带着寇众就往军营里进。
军营里的兵卒们炸窝了,慌乱不堪,也有一些人抽出了武器,可是脸上却满是畏惧之色。
副将狼狈不堪的爬了起来,大喊道:“收起来,把刀收起来,他们要吃饭,只是在营地中吃饭歇息一阵就离开,快把刀收起来。”
混在人群中的贺季真已经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心中百味杂陈。
进入到了军营中,要是打起来的话肯定是占优势。
可是让他感到悲哀的是,东海的军备,居然对瀛贼如此恐惧。
折冲府大营中慌乱不堪,白彪就这么带着马仔们大摇大摆的走了进去,副将满头是汗,还招呼着兵卒们赶紧去准备饭食。
寇众们在大营里就和进了自家后院似的,和个大爷似的满哪乱晃,很多人还故意找茬,撞撞兵卒,踢踢东西,满嘴八嘎八嘎的叫着。
贺季真暗暗观察着,心里突然生出了一种古怪的想法。
他竟然隐隐有些希望这些忍气吞声的折冲府兵卒抽出武器。
就算这些人不是折冲府兵卒,至少也得像个男人吧。
可惜,贺季真失望了,军卒们躲的远远的,既不敢怒,也不敢言。
而此时,巫雪也被军卒带到了最里面的大帐。
作为此地的守备主将,张泰听到了外面的吵闹声,也明明知道瀛贼进入了答应内,可却没有离开大帐,只是让副将自己去看着办,只要别打起来就行。
巫雪被推进来的时候,张泰早已等的不耐烦了。
可当他看到巫雪后,彻底愣了,双眼发直。
巫雪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娇声叫道:“官爷,官爷救救奴家。”
一边哭,巫雪一边往前走。
“你不是广丰孙家之女!”张泰霍然而起,满脸嫌弃:“怎是个柴火似的娘们。”
“柴火…”巫雪怒了,一脸冷色:“你说姑奶奶是柴火似的娘们?”
“你…”
张泰还未说完,巫雪已经冲了上去,双指并拢微曲,出手如电的点在了张泰心口上方。
猝不及防的张泰感到胸部一麻,一口气没喘上来,剧烈的咳嗽了起来,下一秒,闪着寒光的匕首已经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站在张泰身后的巫雪,一拳击打在了他的后腰上。
“扑通”一声,张泰双袭跪地,脖子上满是冰凉冷寒。
“喊一声,不准任何人进来,若不然,姑奶奶要了你的小命。”
张泰满身冷汗,磕磕巴巴的说道:“不,不要杀我,没人,没有人进来,没有人敢进来的。”
巫雪一脸鄙夷。
堂堂的折冲府守备,怎么竟是这样的怂包货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