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战斗却让俞亭非常不舒服,他觉得自己的拳头就像打进了棉花里一样,根本落不到实处,那小丫头诡异的身法让人根本看不透。
在俞亭接接连几拳都落空后,祁念一心里有了点底,终于出了第一招。
桃枝轻扬,浅粉娇嫩的花苞在空中划出一道梦幻般的影。
如此温柔如此慢的一剑,却带着无限愁意的轻风,缓慢无声,却瞬时将俞亭包裹。
柔和汹涌的风,同样也拂过所有人的肩头,在他们心里留下一阵凉意。
晚来风急。
无处不在又绵延不绝的风像刀子一样刮在俞亭身上,惊起一阵清寒。
他的拳风层层被卸下,最后轰然倒地时,竟觉得全身的灵力都似被抽走了一般。
他茫然地看着桃枝的尖梢停在自己眼前,那两朵尚未开放的花苞终究没有捱过这场斗法的摧残,颤巍巍地从桃枝抖落,飘下。
被一只修长劲瘦的手接住了。
一剑。
又是一剑。
刚才还扬言要和大供奉过招的所有人都不敢说话了。
敢折桃枝为剑,只用一剑便制住了俞亭的人,他们根本不可能是敌手。
祁念一却只是有些心疼地看着从桃枝飘落下来的花瓣,回身看着上官熙,摊开手掌,掌心是零落的柔嫩花瓣,没事人一样说:
“拿回去做桃花酥,应该挺好吃的。”
第72章 激活血脉
上官熙茫然地接过祁念一递来的桃花瓣,将俞亭一干人等都驱逐出去后,才回来对祁念一道:“抱歉,这次是我连累你了。”
她话没说完,被祁念一抬手打断:“既然已经决定要合作了,就没必要来这些虚的了吧。”
祁念一平静道:“三年前,不过十六岁就敢逼退父亲囚禁兄长自己夺得家主之位的上官小姐,不至于连这几个人都控制不了。
你邀请我来当你上官家的大供奉,想要看看我的身手如何,并无不妥,直接跟我说明便是,不必大费周章从中挑动,我想……你手中应该不缺刀才是。”
祁念一眼神缓缓从上官熙挪到她身后的阿离身上。
上官熙先是一愣,而后又挂上了完美无缺的笑容:“那今日就有劳大供奉了,您想要的东西,待会儿就会送到。”
她竟是毫不掩饰,坦然承认了今日这出戏,本就是她一手推动的。
上官熙带人离开后,非白沉声道:“既试探了你的修为和功法路数,又利用你震慑了家族内对她心怀不满的其他人,顺势更好的在家族中立威。
无论如何,今日之事对她而言都是双赢。”
他转头看向祁念一:“你确定要跟她合作?”
祁念一悠然道:“只有像她这样这样的人,才敢用我这样一个来历不明的‘隐世者’,现在的上官熙急需带领上官家重回五大家族的地位,以此来稳固自己的权力。
她天生血脉强度低,哪怕用秘法激活,多年修炼,也仍然无法提高血脉品阶。上官家有希望参与圣晖之会竞争的,又都曾是她父亲和兄长手下的人,她没法用。所以,她才这么着急地找上我。
像我这种背景清白,同其他家族和势力没有任何牵扯,横空出世的九品血脉者,确实是现在的上官熙最好的选择。”
非白皱眉道:“她没有的选择的余地,但你有。”
祁念一手指轻点下巴,看着上官熙离去的方向,摇头道:“我确实有选择的余地,但我没有时间啊。”
“我需要一个尽快融入南境的渠道,城主府不行,所有主城对于麾下血脉者的控制手段极其严密,需要抽出元神碎片铸造魂灯。在所有争夺九品血脉者的势力中,上官家对我的需要是最急切的,所以一旦确定我的价值,上官熙绝对会毫不犹豫地出手。
而且,上官熙这个人啊……很敢赌,心思手腕一点不缺,野心勃勃,跟这样的人合作,不正好应了我此行的目的吗。”
祁念一冲非白眨眨眼睛:“与其担心这个,不如担心另外一件事。”
非白不解,就见祁念一露出了熟悉的捡到宝后的表情。
“我在南境不能用以前的剑,总不能老让我折枝为剑吧。”
祁念一十分熟练地贴过来,眼睛亮晶晶地看着非白:“云野大师,再帮我铸一把新的剑吧。”
非白面无表情地把她的手从自己袖子上扯开,默默背过身去,用行动表示了拒绝之意。
祁念一进阶元婴境之后,非白已经可以简单的调动灵力,用自己的力量碰到一些外界的东西,不需要再经过祁念一的手了。
这也就意味着,他可以重拾自己的老本行。
真正实现祁念一家养铸剑神匠的美梦。
“你酝酿了这么久就为了这一天是吧。”非白愤愤道。
非白一副自己被骗的表情:“家里那么多剑还不够你用吗?”
别人家剑修都是一人一剑,终身不换,怎么到了她这里就一把一把的往回领呢。
偏偏他还不能生气。
因为她手头那些剑全都是他自己亲手打造的,原本就是为她所铸的。
就连他自己也是。
沉默的用背影对着祁念一了一会儿,见背后没有动静,非白闷闷出声:“想要什么样的剑?”
祁念一于是笑了。
“什么样都好,神匠出品,绝非凡品嘛。”
……
折枝为剑,一剑挑了贺靖,又一剑胜了血脉之力全开的俞亭,祁念一这个大供奉算是彻底在上官家站住了脚。
眼下祁念一只有一件迫在眉睫的事——她要激活血脉之力。
她的这个决定,上官熙也非常赞同:“只有激活血脉之力,才能在圣晖之会中多一丝可能性,目前还需要一个修为高于你的人来为你引灵。
你所需的药材我已经全部准备好了,只是这个人选尚不能敲定,我列了个名单,你看看。”
没想到,祁念一看都没看,直接推拒了:“我心中已有人选,无须劳烦你再找人了。”
上官熙有些惊讶,她开玩笑似的,却又带着几分真意的探究:“你不是在神山中由师尊抚养长大的孤儿吗?难道是你师尊?”
祁念一满脸坦诚道:“实不相瞒,我的师尊在多年前出去云游四方,已经很多年没有同我联系过了,我亦不知师尊是生是死。”
非白在一旁听着这话,总觉得不太对劲,但她说得确实也没毛病,甚至半点不带假的。
她的师尊还真是出去云游多年未归,生死不明。
非白看着她面不改色地胡扯,不由敬佩了起来,刚一晃神,就听见祁念一的眼神透过上官熙,看向了他。
她眼神专注又清澈,不知想起了什么,露出了一个清浅的笑容。
“我说的那个人,是我这一生最信任的人。”
她为剑者,毕生唯信自己手中剑。
非白又感觉到自己耳根子慢慢热了起来,却并没有躲进剑里,而是捂着耳朵,垂眸和她对视。
只有他一人能听见的属于剑灵的心跳声,正疯狂地跳动着。
上官熙送来激活血脉之力所需的药材后就再没打扰过她。
她跟祁念一虽然认识时间不长,但有种心照不宣的默契——本就是互相利用,各自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便也不计较对方暗藏的秘密和心思。
祁念一可以容忍上官熙对她偶尔的试探和利用,上官熙也能容忍祁念一的隐瞒和秘密。
至少到目前为止,她们的合作都还算愉快。
房间内,两人对视片刻,非白率先败下阵来。
这几日,他们俩已经将这激活血脉的秘法研究得相当透彻。
南境的血脉者通过秘法激活后,可以将自身的神之血脉偏向不同的方向发展,比如祁念一见到的俞亭,就是体术类的血脉者。
相较于外界的修行者们,南境的血脉之术,确实更像妖修的修炼法门。
人修修心,妖修修力。
所有的人类修士,无论修行法门有什么样的区别,最终都逃不过以外物修己心的过程。
人类修士是在不断的历练中,叩问内心,寻求自己心中真正的大道。就算是武修和体修这种看似只注重锻体和技能的修士也是如此。
何为道,是人类修行最大的疑问和最终的追求。
但妖修不同,妖修几乎都是只注重修体和力,几乎很少见到妖修会修心,这也和妖修的特性有关。
妖本身就拥有强大的体魄,它们的修炼是对于自己身体潜力的挖掘。
祁念一曾经用天眼观察过人类和妖修斗法时,天地灵气的运转。
然后发现,天地灵气通过人修所练之术法,被人修引入体内。而妖修在斗法时,灵力却更多的是来源于自身。
这就是人修与妖修最本质的区别。
人类本身并无灵力,是通过天地灵气修炼才能得到。而妖却生而有灵,只需要更深地挖掘自己的潜力。
南境人,因为这血脉之力的特殊性,修炼时或多或少都带上了一些妖修的特性。
因为多年对血脉之力深入挖掘,血脉之力被激活后,会根据每个人不同的体质特征去加强某一方面的特性。
这就被南境人分成了不少类别,比如俞亭的体术类,就是最常见的一种。
此外,还有加强神识的元神类,亦或是极其少见的单独附着于身体某个部位,使其获得特殊能力的神通类。
但后者太过少见,哪怕是遍寻南境,激活了神通类天赋的人也屈指可数。
因为血脉之力的修行方法,南境人的斗法更多时候像是一种境界压制,也就是纯粹的“力”的比拼。
所以祁念一才会觉得,他们在斗法的技巧上如此的稚嫩。
明白了所谓血脉者斗法的方式,祁念一才知道,为什么灵修绝不可能成为血脉者。
灵修以灵驭妖,而血脉者的修行方式带有妖修的特性,体内蕴有充盈的灵气,两相冲突,自然而然互为敌对,绝不可能融合,所以南境才能借用阵法如此方便的辨认出灵修和血脉者之间的区别。
那么问题就来了。
祁念一有些不解地看着自己。
她修炼七星门的功法非常顺利,连一丝阻碍都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