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人转眼间从一个青年变成了一个垂死的老头，用完了所有的时间，到死了却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还有什么死亡比这更残酷？
没有了，如果一个人到死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那这过去的一生又有什么意义？
“告诉我……我是谁？”汉克的脸上满是痛苦的表情，就这么一点时间里，他的身体又瘦了不少。
李子安想要蹲下去跟他说话，但董曦挡住了他。
“小心点为好。”董曦说。
李子安点了一下头，然后对汉克说道：“你是汉克。”
“汉克……汉克？”汉克念着自己的名字，眼神显得很迷茫。
“你是灯塔住魔都领事馆领事，路途公司圆桌议会十二个议员之一，你还是余诗曼的未婚夫。”
“余诗曼……”汉克又念，眼神迷茫。
看他的神色反应，他显然不知道余诗曼是谁。
“汉克，你有什么要跟我说的吗？”李子安问。
汉克看着李子安，延缓了好几秒钟之后才冒出一句话来：“你又是谁？”
“李子安。”
“李子安、李子安……这个名字好熟悉，可是我不记得了。”汉克的眼神依旧迷茫。
李子安心中一片失望，他想从汉克的嘴里获得一些价值的信息，可是汉克现在这个情况，他什么都得不到。
“没用的，他应该什么都不记得了。”董曦说。
就在这个时候，汉克的眼睛里有了一点放光的反应，说话的声音也大了一些：“我……想起来了……我知道了……”
李子安顿时激动了起来：“你想起了什么，你知道了什么，快告诉我！”
“你……你……”
李子安急的，恨不得伸手进汉克的喉咙里，把那些没有说出来的话掏出来。
“你、你是……我爸爸。”汉克终于说出来了。
李子安的脸上顿时露出了一个奇怪的表情，突然冒出这么大一个儿子，他真的有点不适应。
“爸爸，你为什么不理我？”汉克说话的声音清楚了一些，脸上也有了一点血色。
他的情况似乎是好转了，可在李子安看来这不过是回光返照而已，他就要完蛋了。
“爸爸，我们什么时候回家？”汉克可怜巴巴的样子，眼神里充满了委屈与渴望。
李子安叹了一口气：“你闭着眼睛睡一会儿吧，睡醒之后我们就回家了。”
“妈妈呢？”汉克又问。
李子安心里有点不忍心，说了一句：“你妈妈正在给你做蛋糕，等你睡醒了，你就能吃到你妈妈的蛋糕。”
“哦，那我闭上眼睛睡觉。”汉克真的闭上了眼睛。
李子安看着汉克，心中一片复杂的感受。
冲进山洞之前，他早就想好了剧本，他要抓住汉克，先来一顿酷刑拷问，彻底摧毁汉克的骄傲与自信，挖出一些有价值的信息之后再羞辱汉克一番，最后干掉汉克。
可他的剧本没用，因为他不是导演，姑师大月儿才是导演，如果真的是她的话。
汉克越来越瘦。
他就像是用冰雕的人，然后被放在了烈日下，他的身体失去血肉水分的速度很快。
“咯……”汉克的喉咙里冒出了一个打饱嗝似的声音，然后就再没有动静了。
那是断气的声音，他死了。
可即便是断气了，他的身体还在“消融”，越来越瘦，最后就只剩下了一层覆盖在身体是灰黑色的皮囊。他的脸庞最为恐怖，脸颊上只剩下了一层薄薄的脸皮，跟骷髅没什么区别，两只眼睛已经看不见眼睛了，只剩下了两个黑乎乎的洞。
董曦的视线移到了李子安的脸上。
李子安的脸色凝重。
死的虽然是汉克，可他此刻想到的却是余美琳。
余美琳的身上寄生着一个王者级的病毒生物，她现在拥有让全人类都羡慕的超级智脑，还拥有强大的力量，可是那都是建立在那个王者级的病毒生物之上，如果有一天有人从她的身上拿走了那个王者级的病毒生物，她就会失去一切，她的下场也会跟眼前的汉克一样。
然后他又想到了他自己。
能量是守恒的，能力也不例外，得到什么能力就必然会付出相应的代价。一个人得到的越多，付出的也会越多。
他的脑子里寄生着大惰随身炉，他也获得了强大的能力，那么他会付出什么代价？
某一天，他也会落得个汉克这样的下场，变成一具丑陋的干尸吗？
董曦用脚踢了一下汉克的脚。
嚓！
汉克的脚直接碎了，变成了一团灰白色的碎渣，给人的感觉他不是一个刚刚死去的人，而是一个在这里放了几千年的尸体。
董曦心中骇然：“我就只是轻轻踢了一下，怎么会这样？”
李子安这才回过神来，他说道：“这应该是那种病毒生物寄生之后的后遗症，也可以说是宿主需要付出的代价，我现在好担心……”
他说不出来。
董曦伸手拍了一下李子安的肩头：“我知道你在担心余美琳，可是事情已经发展到了现在这个样子，你担心也没有用，你只能往好的想，尽量避免在她的身上发生这种事。”
李子安点了一下头：“我先把他处理一下。”
“怎么处理？”董曦问了一句。
李子安没有回答，右拳蓄力，然后猛地轰向了汉克。
真气波动拳。
咔嚓！
汉克的尸体顿时爆开，骨粉和碎块四处飞扬。
这样处理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汉克的身份特殊，留着尸体在这里将来万一被人发现了，那终究是一个麻烦，毁尸灭迹也就成了必然的选择。
“我们去山洞洞口，爱丽丝的尸体也要处理。”李子安说。
爱丽丝的身份也很特殊，cia的精英，留在这里也是一个隐患。
董曦嗯了一声，跟着李子安往回走。
来时走得小心翼翼，也走得慢，回去的时候两人的速度很快，几分钟就回到了山洞的洞口。
董曦将战术手电的光束投到了爱丽丝的尸体的方向。
爱丽丝那具被手雷炸过的尸体还躺在地上，地上有一大滩已经凝固了的血液。
李子安走了过去，将爱丽丝的尸体拖到了一个角落里，然后洒了一些毁尸灭迹的膏药粉末。
搞定之后他从角落里出来，往董曦走过去。
董曦毫无征兆的晃了一下，然后往地上倒下去。
第679章 好复杂哦
一个白色的身影出现了，就在董曦往地下倒去的时候。
黄雀现身了。
李子安冲了上去，一把将董曦抱住，没让她摔倒在地上，一丝真气也就在他抱住她的时候注入到了她的身体之中。
真气出，真气回，带回董曦身体内部的信息。
董曦的平缓，是标准的运动员心跳，她也没有明显的受伤的信息反馈，只是昏厥了。
李子安的心中松了一口气，视线也移到了那个白色的身影上。
白色的身影背对着山洞的洞口，一点熹微的自然光其身后照过来，却只能看见一个模糊的身影，根本就看不清楚她的脸庞。
可就那身形，那气质，李子安却已经认出了她。
她是姑师大月儿。
他猜的没错，黄雀就是姑师大月儿，也只有她有那种能耐。
姑师大月儿就站在那里静静的看着李子安，也不说话。
李子安将董曦轻轻的放在了地上，突然拔除了腰间的手枪，站起来的一瞬间就将枪口对准了姑师大月儿。
他真的很想一枪打掉姑师大月儿的一只大灯，右手的食指都把扳机压到一半了，可最终还是没有扣下去。
姑师大月儿干的事都不是什么好事，他也接受不了，可是要说她是敌人，却又算不上。就拿眼前的事来说，她要杀董曦的话，董曦现在恐怕已经没有心跳了，但她没有，她只是打晕了董曦。
还有余美琳的事。
她不是悄悄的将精武女王的骸骨上的王者级的病毒生物，转移到了余美琳的身上，而是先跟余美琳说，然后余美琳自己答应了。管家婆一直是一个有野心有抱负的女人，一个可以获得超能力，变成真正的女王的机会摆在她的面前，她怎么可能不愿意？
“你很生气。”姑师大月儿终于说话了。
李子安一听她的声音就来气，愤怒地道：“为什么！”
姑师大月儿又不说话了。
李子安冲她吼道：“为什么把精武女王身上的病毒生物转移到我老婆身上？为什么将汉克身上的病毒生物取走，你想干什么？”
“等你冷静了，我们再聊聊。”姑师大月儿说。
砰砰砰！
李子安开枪了。
几颗子弹从枪口飞射而出，击中了他头顶的岩石，飞溅的火星里，震耳的枪声在山洞里回响。
姑师大月儿一动不动，就这反应来看，她一点都不担心李子安会开枪打她。
李子安将手枪放了下去，然后扔在了地上，发泄了一下，他平静了一些。
冲动解决不了问题。
而且，刚才就算他向姑师大月儿开枪，以姑师大月儿那鬼魅一般的速度，就他那糟糕的枪法，他打中姑师大月儿的几率大概为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