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每日的早朝外,朝会还分为大朝会与小朝会。
大朝会在岁首,小朝会在年末。
夏朝开朝以来,虽会岁首开朝,却无人将其称之为大朝会。
春见曰朝,夏见曰宗,秋见曰觐,冬见曰遇,时见曰会,殷见曰同。
大朝会除了朝见天子外,还会有邦国使臣面见天颜。
这个硬件配置还不达标,朝廷也不好意思大搞特稿,加上或许是因为穷,或许是真的一切从简,秦老大并不注重大朝会,反而是注重小朝会,也就是岁末最后一次上朝,总结今年,展望明年。
当然,实际上秦老大是故意选择性忽视大朝会的意义。
诸侯朝天子曰述职,一不朝则贬其爵,二不朝则削其地,三不朝六师移之,可见大朝会非但是一种理智,也是对天子的一种约束。
秦老大不喜欢约束,他喜欢做风一般的男子。
而此时,也有一群官员成为了狂风之中的男子,也就是夏朝诸文武。
天还未亮,寒风之中,从外地赶来入京的官员们瑟瑟发抖,杵在议政殿外,喷嚏声此起彼伏。
秦游也在其中,满心槽点。
大过年的跑这来吹风,那真是脑子…进风了。
本来秦游可以不用来这么早的,看门的红衣骑司和京卫都是熟面孔,开个小门就能给他放进来。
不过昨夜乔冉突然找上了他,说是不少外地世家门阀的“代表”入京了,因为当年都是从龙之臣,所以早在秦老大登基时就特许这些人可参早朝,不过得提前报备。
根据乔冉分析,这些人大过年的不可能是来夏京一日游的,八成是南宫风吟叫来的,至于目的,乔冉说不好,五五开吧,要不然是准备搞事情,要不然是搞秦游。
除了乔冉,白千也去了书院,给了份名单,让这些人今日一起参加小朝会。
秦游的“马仔”都在上面,大多都是东海平乱的有功之臣。
昨夜的秦游很迷茫,不知道秦老大打的是什么主意。
特意询问了一下乔冉后,乔老二分析了片刻,然后给出了答案,俩字---不造。
倒是斐云荣觉得应该是封赏,关于东海平乱的事。
所以秦游来的很早,身后站着一群人,相当的惹眼。
除了李、贺、杜三大门客外,还有以白彪为首的海贼王团伙们,外加一个山贼王曹琥,晋昌两大二五仔老墨鱼与谭眗,以及卧底王中王闻道鸣携关门大弟子程天豪二人。
最逗的是,连凤七都来了。
七仔也来皇宫很多次了,不过都是在门口等着秦游,这还是第一次入宫站在议政殿外,眯着眼睛来回打量着,和个公交车上准备随时作案的蟊贼一样。
值得一提的是,名单上还有一人没来,不是远在东海的主持大局的南宫奢,而是东海海王智囊团首席谋士斐云荣。
只不过秦老大不知道斐云荣的身份,只是听别人提起过有这么一号能文能武的玉面公子。
秦游怕穿帮,就没带来。
除了秦游的小团伙外,万年老二乔冉也在。
大家连夜召开了一个小型会议,最终所有人都认同斐云荣的猜测,应该是秦老大要封赏大家了。
东海这功劳可不单单是平乱,还有灭国以及祸害人家晋昌,加起来的话这功劳大了去了,秦老大憋了这么久,在小朝会这天下旨封赏也是情理之中。
不过此事站在秦游身后的乔冉很懵。
要说功劳,不敢说全朝堂吧,至少年轻的臣子中,乔冉可谓是立功小达人。
中州大乱的时候跟着秦麒屡建奇功,那就和癌症晚期不怕死似的,身先士卒猛的一逼,小小年纪就带着陷阵营的哥哥叔叔们冲在最前线,闯出了个乔陷阵的大名。
建朝之后,乔冉又率领骑司,依旧立功不停,臭不要脸的秦老大不好意思干的事,都让乔老二干了,除此之外还只身一人跑去斐国那边“开拓市场”建立了骑司的联络点等等。
不过和中州大乱那时候截然相反,乔冉依旧立功,却从来没得到过任何封赏。
升官绝缘体的乔冉望着黑暗中的议政殿,百思不得其解。
秦游带领麾下马仔受到封赏,他能理解。
他不能理解的是,秦老大特意让他上朝干什么?
“殿下。”乔冉向前迈出了一步,站在了秦游身旁,悄声道:“今日小朝会,秦老…陛下会不会另有深意。”
自从跟着秦游厮混在一起后,乔冉的说话方式和行为已经逐渐“游”化,私下里没人的时候也不称陛下了,称秦老大。
由此也可以看出,乔冉的比较晚熟,快三十了才进入叛逆期。
“另有深意?”
“若单单只是封赏,为何让我也入殿。”
秦游笑了:“也封赏您呗,可能陛下嫌弃白千那老太监岁数大了,直接让你成为骑司大统领顶替了他。”
乔冉摇了摇头,觉得这可能性完全没有。
在骑司,大统领也好,副统领也罢,就是个称谓,夏朝臣子们无人不知,骑司就是他乔冉管着的,白千名义上是大统领,实际上连骑司衙署有多少人都不知道。
再者说了,一群战场上下来的老杀才,怎么可能心甘情愿听一个说话总是掐着兰花指的老太监号令。
如果从工作流程上来讲,白千是可以调动京中的红衣骑司,问题是这些红衣骑司都是“通信员”,至于骑司衙门中的“暗司”却不归白千管辖,而是归乔冉。
反倒是乔冉在京中非但可以调动“暗司”,也能直接进入宫中调派一些红衣骑司,当然,得提前和白千打个招呼,也等同于和秦老大知会一声。
有的人是有名无权,乔冉是有权无名,但是他不在乎,如果从副统领“胜任”到大统领,毫无意义。
凤七凑了过来,乐道:“乔统领想那么多作甚,八成是要封赏,这是好事,为何要愁眉不展。”
乔冉叹了口气。
别人如果升官的话,绝对喜气洋洋,可他却不是。
要是想升官,他现在至少都能干到从五品了。
他喜欢在书院教书,喜欢在秦麒身边尽义子孝道,也喜欢和秦游整日作死,唯独不喜欢当官,越大的官,他越是排斥,因为官越大,麻烦事也就越多,麻烦事多了,人也就变了。
秦游笑呵呵的说道:“大过年的叹什么气啊,整的和文臣们全死绝了似的。”
他这一说完,身边的小弟们哄堂大笑。
另一侧上百个文臣侧目而视,正好俩监察使走了过来。
秦游歪头看了过去,冲着两个监察使骂道:“看你大爷看,滚。”
岁数较大的监察使一甩长袖,满是文人傲骨,朗声道:“谁看你了,本官只是路过,哼。”
不但说着最怂的话,这老头还目不斜视继续往前走。
不少年轻的文臣们摇头叹息,感叹世风日下“邪魔猖獗”。
换了两年前,监察使就是大爷,越王府的俩世子,见到监察使都得绕道走。
再看现在,监察使都绕着小世子走,就算是绕着走,这小世子离的老远都得骂上两句。
骂,不是不行,可你骂的时候能走点心吗,至少你也找个茬啊,哪有这样的啊,人家看你一眼就得挨骂,你看人家一眼也得骂,太不把监察使当人看了吧。
倒是不少老臣已经习以为常了,没办法,现在“大环境”就是这样,谁叫秦游简在帝心呢。
人群之中,数道异样的目光在暗中观察着嚣张的秦游。
其中,正是有南宫风吟与慕容千鸟两个老棺材板子。
南宫风吟满面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