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相较于沈承这个大杀神,这两人无疑还太小儿科了些。
最想不通的就是三皇子,白瞎了一张看似聪明的脸皮。昨儿个吃了那么大的亏竟然都没有吸取教训。
这样说也不对,人家也吸取教训了,倒也不敢正面对上杨家了,倒好,竟是直接开始撩拨沈承这个正主了。
心里虽是嗤笑,表面上却是不显:
“三皇子竟是为了这事来的吗?只事有不巧,三皇子怕是见不着那沈承了。”
见不着了?姬旻一愣,神情狐疑:
“莫不是那沈承已然被处死?倒是便宜了他!”
语气分明有些不甘。锦衣卫的手段姬旻也清楚,最是杀人不眨眼,那沈承又自来有个纨绔的名头在外,受刑不住死了也大有可能。
自己竟还是来晚了一步,早知道昨晚就连夜提审那厮了。好歹从他口中挖出些东西来再弄死啊。
看姬旻误会了,雷炳文忙摇头:
“处死?那倒没有。”
“没有?”姬旻脸色就有些难看。须知锦衣卫再受宠众臣眼里也不过是皇上的狗罢了,最是为外人看轻。
自己纡尊降贵,对他这般客气,竟还摆起谱来了?当下脸一沉:
“雷大人这是何意?莫不是雷大人以为,凭孤的身份,尚且不够提审一个犯人不成?”
不妨雷炳文尚且没有说话,他的身后却有一道声音传了过来:
“倒是不关雷大人的意思,人是我着人带走了。”
这般突兀发声,听在姬旻耳中却是说不出的怪异。
外面不都称雷炳文是活阎王吗?一帮手下怎么那般没规矩?再有自己这个堂堂皇子也在呢,不得允许,竟敢抢先做答。
他身后那两名汉子却已然抢上前一步,齐齐护在姬旻身前——
方才虽是注意到雷炳文身后有人,却并未察觉什么有害气息,两人也和姬旻一般,把对方当成了雷炳文下属。不想那人一开口,浑身的气势陡然散发出来,竟令得两人方才为了震慑雷炳文而刻意释放的气势为之一缓之下迅疾溃不成军。
两人被对方压得竟是一点战意也放不出来。
这样的厉害人物,分明和血海里杀出的修罗相仿,如何肯居于雷炳文之下?
第150章 150
惶恐之下,那两人已是呼啦啦拽出兵刃,无比戒惧的盯着雷炳文身后,那模样说是如临大敌也不为过。
这般刀剑相向,无疑有些不讲道理。姬旻却是并没有阻止的意思——
身后这两个死士,乃是一干侍卫中身手最好的,曾有几次突发意外,多亏了这两人够警惕,才让自己化险为夷。
眼下两人即有此反应,明显暗示雷炳文身后侍卫极为危险。
这般昏暗囚室之中,对方竟敢抢在雷炳文之前发话,敌我不明之下,自是如何小心都不为过。
即便如此,心里也是不悦至极:
“外人都说雷大人驭下甚严,怎么竟还有这般嚣张之徒?只雷大人心慈手软,孤却见不得这般涎皮赖脸、连大小尊卑都不分的。”
说着冷声喝道:
“还不滚出来,要继续装神弄鬼吗?”
不想对方并无半分畏惧,果然上前一步,和雷炳文并肩而立,甚而周身外泄的气势压得姬旻怒气顿时一泄,若非强撑着,差点儿就站不住。
雷炳文心里暗乐。若说三位皇子里,雷炳文最不待见的就是这位以温文尔雅著称的三皇子。
照雷炳文瞧着,三皇子表面瞧着与世无争,内里却是一肚子花花肠子,且无丝毫容人之量,纯粹就是个地地道道的伪君子。
偏是又最爱端着,和那些酸腐文人一个德行。
只今日碰到沈承,不说沈承平日里也最是厌烦这种人,便是姬旻对杨家小姐所为,也早决定了沈承绝不可能给他好脸。
“三皇子有何见教?”沈承淡然而立,竟生生把个阴暗逼仄的囚室站成了酷烈肃杀的沙场。
两名死士已是面色惨白——还未对阵,两人在气势上已是一败涂地,更是绝望的察觉,对方实力比自己等人高出怕是不止一筹,即便两人齐齐动手,都绝不是此人对手。
长时间所受的训诫,却也让两人绝无后退的可能,只虽勉力支撑着,头上的冷汗已是涔涔而下。按着武器的手已是青筋虬起。
姬旻神情越发难看——两个死士的表现,分明是承受着极大的压力,不用说,这压力自然就是刚才说话的雷炳文这手下施加的。
这些日子春风得意,便是那些原本动摇不定力持中立的大臣,也多有靠拢攀附之意,雷炳文也就罢了,这么一个上不得台面的小小锦衣卫竟也敢和自己叫板,简直是找死!
正要翻脸让人拿下,恰有日影渐移,一缕金色晨光透窗而入,室内顿时敞亮了些,姬旻忽然倒吸了口凉气——
方才只觉对方面貌模糊而怪异,眼下却是瞧得清楚,这人脸上分明是一张煞气凛凛的黄金面具!
姬旻立即明白,眼前这人哪里是雷炳文下属,分明是传说中最神秘也最受父皇信任,历来除了皇上便是身为一国储君的太子都指挥不动的龙骑卫指挥使!
“你们两个快退下。”姬旻心里一阵狂跳。兴奋之余更有些后悔。须知这位龙骑卫指挥使说是传说中的人物也不为过。便是自己从小到大,也是第一次见到活着的龙骑卫指挥使。
和他相比,雷炳文这个锦衣卫指挥使又算得了什么。
须知龙骑卫指挥使除了卫护皇上,更可以监察百官,时局动荡时,还可以随时执掌兵权。
怪道能抢在雷炳文面前说话,以他的身份,除了父皇,又有哪个能节制得了?
毕竟是第一次打交道,自己方才那般厉声呵斥,委实有些失策。这般想着,对雷炳文已是极为不满。
龙骑卫指挥使既然毫不避讳,分明有和自己相交的意思。倒是这雷炳文,枉费平日里多番打点,竟是连一点暗示也无。甚而还有挖坑让自己往里跳的嫌疑。
至于说沈承的桀骜不驯,姬旻倒是没放在心上,毕竟,要是见了谁都低头,就不是天子面前第一信臣、能臣了!
看沈承并没有上前见礼的意思,也丝毫不以为忤——
以对方身份特殊,平日里大臣也好,皇子也罢,是绝不会有一丝一毫的牵连。
会和雷炳文有接触,说不得也是父皇的意思。
如何能强求他以其他臣子那般拜见自己。
当下越发做出礼贤下士的模样:
“原来雷大人还有要务在身,倒是孤唐突了。不知可有哪里需要孤从旁协助?可千万莫要客气。”
虽是口口声声叫着雷炳文,却始终面带笑容的瞧向沈承。
结交之意昭然若揭。
雷炳文如何不知道他的心思?只沈承的性子,注定这位三皇子只能俏媚眼抛给瞎子看,得不到回应了。
打着哈哈拱了拱手:
“殿下客气了。为皇上效劳是我辈职责,怎么敢劳烦殿下?眼下我等还得去向皇上复命,就不多留三皇子了。”
这分明就是委婉的下了逐客令了。看沈承始终没有开口的意思,姬旻也无可奈何,用力盯了沈承几眼,意图透过面具看穿对方到底是出身何门,瞧着身形倒是有些熟悉,再要细思,竟是一点也想不起来。
茫然无绪之下,只得点了点头:
“那是自然,两位大人,请。”
竟是先一步走出囚室,却并没有离开,反而侧身一让,对沈承二人做了个“请”的手势。
雷炳文出门时还拱了拱手,沈承却是无丝毫反应,只管大踏步往皇上行宫而去。
直到两人去的远了,姬旻才叹了口气,果然有真本事的人性情都极为骄傲。
自己倒也没有非得立即降服此人的心理,只要能消除最初的不好印象便可。毕竟,来日方长吗。
看身后两个侍卫脸色惨白、失魂落魄,久久没有回神的模样,不觉开口询问:
“这龙骑卫指挥使,你们瞧着如何?”
两个死士瞬时悚然变色:“他就是龙骑卫指挥使?此一人,怕是就能抵的上千军万马。”
“是吗?”姬旻语气不免有些热切。怪道父皇如此看重,有这样的人潜在暗处,自然可保终身无忧。
待得有朝一日,自己荣登大宝,说不得自然能让他臣服。
不用提审沈承了吗?看姬旻也转身离开,两名死士忙跟了上去,却是有些不解。毕竟来之前可是接受了严令,无论用何种血腥手段,都务必要从沈承嘴里抠出些有用的东西。
似是看穿了两人的心思,姬旻自得的一笑:
“既然落到了那人手里,沈承也好,杨家也好,定然都落不到好去。”
若然单单是锦衣卫,说不得还有一线生机。眼下却是龙骑卫指挥使亲自出手,分明父皇已是彻底厌了沈家,连带的作为新鲜出炉的沈承岳家,杨家又能落得了什么好去?
那边雷炳文也正自和沈承调侃:
“皇上果然一日离不得你。”
这小子才入狱多久啊,皇上就开始念叨了,今儿一早就让自己带人过去。
沈承却是答非所问:
“眼下水正混着呢,想抓大鱼正是好时机。”
雷炳文眼睛一亮——沈承的消息可比自己灵敏的多,这句话必然大有深意。水混了好理解,毕竟,眼下包藏祸心的最大嫌疑人可不正是沈承?
至于大鱼,难不成沈承的意思是,此次恶虎惊驾事件,其实幕后真凶有可能就在几位皇子中?!
若然真是如此,可真是出大事了!
两人口中说着,脚下却是不停,很快来至皇上宫殿外。好巧不巧,竟是又碰上了托着一摞奏折小跑着过来的邓千。
看到两人,竟是紧跑几步,陪着笑脸小声道:
“两位大人这么急着赶来,是有事要面圣吗?”
口中说着,神情里透出些担忧来:
“皇上昨儿个回来,几乎是一夜未眠,老奴这心里呀……”
竟是一副快要哭出来的样子:
“不瞒两位大人,万岁爷今儿早上也是粒米未进……好在还有两位大人为皇上分忧。这奏折,能不能烦请两位大人代为转呈,老奴也去御膳房瞧瞧,看能不能催着他们多给万岁爷准备些可口的……”
代转奏折?这样的事之前也不是没有过,且邓千话里话外,分明对皇上担忧至极,倒是一片忠心可嘉。雷炳文笑着就要应下来——
又不是什么大事,再有之前皇上可是吩咐过,让沈承成亲需要什么便去找邓千索要,想来他也必然乐于给对方这个面子。
只还没得及开口,沈承已是冷哼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