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心和的海味铺就在这条街上。
陈胭和唐慕楚在街道口分开,唐慕楚开始逛街,陈胭则直奔方心和的店铺。正值中午时分,游客较少,店铺里的老板伙计们也懒洋洋地。11月的玛港天气凉爽,即便是中午阳光直晒也不太热,陈胭拉着行李箱,依旧全副武装,远远就看见了满记海味铺的招牌。
满记是姨父的祖父的名字,这家海味铺是姨父家三代经营的生意,小小店铺养活了三代人,到了姨父这一代,全由姨妈方心和打理,而姨父吕大勇则进了玛港的警署当警察。小的时候,家里因为赌鬼父亲烂赌,经常有上顿没下顿的,母亲常常让她到姨妈家里吃饭,姨父总会在店面上拿一些零食给她解馋,鱿鱼丝、琴鱼片、墨鱼条,又香又好吃。
陈胭三步并作两步走向满记海味铺,站在大门口,看见店铺里冷冷清清的,只有姨妈一个人坐在柜台里看电视,四十坪大小的店铺满满当当摆着各种海味,一些昂贵的鱼翅鲍鱼则锁在玻璃柜台里陈列。
陈胭走了进去,刚好看见一个高大健壮的男人从一扇小门里走了出来,正是姨父吕大勇,他一身警服,浓眉大眼,手里端着一碗汤,递给方心和。
方心和接过汤碗,正好看见店铺里走进来一个头戴鸭舌帽,脸上还戴着黑口罩,身后拖着大行李箱的人,忙放下汤碗,用粤语熟练地招呼客人。
“你好,想要买点什么呀?”方心和见这人穿着怪异,进了店铺也不看东西,拖着大行李箱直奔向她,心里暗道不会是想打劫的吧?她看向丈夫,幸好他还没去当差,心里有些底气。
吕大勇也觉得来人不太对劲,虎步走出柜台,沉声问:“这位客人,你想买什么?”他面容方正,不怒自威,沉下脸时很多人都怕他,再加上多年当差养出的煞气,就连当地的小混混都不敢在他面前放肆。
陈胭走到吕大勇面前停下,左右看看没人,仰起头,拉下口罩,抬高鸭舌帽,对吕大勇笑,同样用粤语说:“姨父,是我,小胭!”
吕大勇一愣,回头看向妻子,只见方心和也是愣住了,片刻后当即激动地又叫又笑地过来,一把将陈胭抱住:“哎呀,小胭啊,原来是你啊!吓死姨妈了,还以为什么怪人呢!哎呦喂,太好了,快!快进来!”
吕大勇见是陈胭,黑沉着的脸也扬起了笑容,朗声道:“古里古怪的,你要晚一点拉下口罩,姨父一掌劈下去,你小命可得去掉半条。”
“去去去,胡说八道什么,小胭刚回来你就说什么小命去掉半条!去把店铺门拉下来,反正中午没人,关了和小胭说说话!”方心和赶苍蝇一样赶吕大勇,然后拉着陈胭往小门里进去。
吕大勇被妻子骂也不恼,呵呵笑着去关店门。他虽然长相霸气,但实际是个脾气很好的人,重情重义,不然也不会帮着妻子照顾陈胭母女多年!要知道,惹上高利贷的人还能有几个亲戚愿意亲近?吕大勇和方心和夫妇帮衬陈胭母女十多年,真真是不可多得了!
方心和拉着陈胭进了里屋,那是个小茶室,放着一组红木椅和一张茶几,上面摆放着一套茶具,旁边有一条窄窄的楼梯,往上二楼是方心和一家居住的对方。方心和站在楼梯口朝上面喊:“阿宽,下来,你妹妹回来了。”
“哥哥也在家?”陈胭进了屋里,就不用再乔装了,脱了口罩和帽子,露出素净的容颜,她没有化妆,干净朴素地像个高中生。她把大大的行李箱放在角落,站在一旁问方心和。
“嗯,回来得正是时候,你哥今天休假。他那个职业,想休假可不容易。”吕宽是方心和的骄傲,一说起自己的儿子就满脸的自豪。
陈胭笑着点点头。吕宽头脑聪明,性格沉稳,大学里学的是法医,现在一边在玛港的警署当法医助理,一边继续进修法医专业。
咚咚咚,楼梯上响起脚步声,一个高大帅气的男人走了下来,陈胭一看,不正是自己的表哥吕宽吗?
“哥!”陈胭朝吕宽脆生生地喊。
吕宽走下来,站在小茶室里,看着这个多灾多难的妹妹,心中又是感慨又是高兴,上前,大手罩在她头顶上,使劲儿揉她:“这么多年不知道回来,是要我们担心死吗?嗯?!我还以为当大明星了,不理我们这些穷亲戚了呢!”
玛港虽然不常播放内地的电视剧,但是随着网络的发展,很多内地电视剧也通过网络传播到玛港,《双面娇娃》这种大热网剧,自然是在玛港年轻人群里广泛流传,再加上法贝尔在玛港有个大型的旗舰店,陈胭的巨幅灯箱广告就立在旗舰店门口,玛港谁人不识陈胭?
“哥,我是这样的人吗?只不过工作太忙了没时间回来嘛。我现在工作都排到明年了,就三天空闲,这不赶紧回来见你们。”陈胭不满地抗议。
“就是,再往你妹妹头上扣大帽子,她以后都不敢回来了。”关好店门的吕大勇走了进来,哈哈笑着说。
父子俩长得极为相似,同样的高大俊朗,吕宽的容貌经过方心和基因的柔化,显得更为出色,在这一带可是小有名气的,很多女孩子打小就钦慕这位海味铺的小王子,连带着对陈胭都友好不少。
陈胭笑眯眯地说:“不会,姨父,您放心吧,不管哥怎么说,这里也是我的家,我一有空就会回来的。”
“对,这儿也是你家,有空就回来,别因为你妈妈不在了,就不来姨妈这儿……”方心和说着说着,眼眶就湿了,吸着鼻子别开脸,嘴唇都在发抖。
吕大勇皱着眉说:“你看看你,还说我呢,自己都不知道说些什么浑话。”
“姨妈……”陈胭过去,给方心和擦眼泪,这才刚回来,怎么就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