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谁要你下地来的,要是被这些叶子割破脸怎么办!”见自家娇娇儿过来,江青山急道。
又转头看向还在地边张望的小儿子怒道:“景文,还不把娇娇拉回去,让你娘看见又要挨骂了!”
江团气道:“爹啊!我又不是豆腐捏的,怎么就连叶子都碰不得。”她感觉自己比那些大家闺秀还养得娇气。
“你不就像豆腐嘛!我看昨天在村里买的豆腐都比你结实,走吧走吧!别在这碍事了!”
江景文打着呵欠,就要拉江团回去:“我刚刚看见娘蒸蛋羹了,肯定马上就要找我们的。”
现在家里每天蒸蛋羹,吃的人是江团跟江景文。
江景阳也没有被抛弃,他喜欢咸鸭蛋,柳氏专门在镇上买了鸭蛋腌上,每天就给大儿和江青山父子俩吃。
现在太阳火辣,柳氏又有的是空闲,把江团也看得越发紧。
这几天暂时没做驱蚊香,就每天都拘着在家里绣花织布,出门必须戴帷帽,生怕她被太阳晒着。
被赶出麦地,江团也不回去,瞥一眼正冒着炊烟的青山院,就拉着江景文往荒地那边走:“小哥,我们去百香园把桑果子全摘了!”
那片荒地里有果树有野花,江团为方便,就取了这个名字。
江景文揉揉鼻子,闷声闷气道:“那得赶快,一会娘就要找人的。”他现在已经不流鼻涕了,揉鼻子只是习惯使然。
“不怕,我们是去摘桑果,又不是贪玩。”江团从门口取过一个小竹筐,拉起江景文就往沟渠边跑。
自从尹陶说桑葚具有滋补肝肾,滋阴养血、生津、润肠的功效后,江团就让家里人每天吃十几颗。
为了割取薄荷叶和采花方便,荒地里早已经平整出一条路直通那片果树,走在里面再没有危险。
到这里,江团发现,人类最大的作用就表现在破坏环境上。
因为取精油,现在野花没有了,茂盛的薄荷也只剩根茎。
不过新叶那些茎枝上,碧绿的新叶已经长出两三片,只需要再过半月时间,又可以采叶取薄荷油。
几颗桃树上的山桃只有鸡蛋大,就已经红了桃尖,江团尝过,又酸又涩根本无法入口。
江青山要砍树腾地,被江团拦住。她说留下看桃花。
其实用这种生命力顽强的野桃做砧木,找到好品种,好口味的桃枝嫁接,就能得好桃。
两人走到旁边一处石堆边,那里长着两棵碗口粗的桑树,原本坠满枝条的桑葚只剩下零星几颗。
江景文将竹篮咬在嘴里,脱下脚上的鞋,抱着树干三两下就爬上树。
“小哥,这里有一颗!”
“那边那边,就在你头顶上!”江团蹦跳着给他指方向。
“哎!小妹,你看清楚啊!那是一片枯叶子!”江景文嚷嚷着。
上下齐心协力忙一阵,等到江景文溜下树,篮子里也只有十几颗长得歪歪斜斜的桑葚。
江团撇嘴:“看样子今年是再吃不成了!”
江景文也叹气:“听大哥说若是现在到舅舅家去,还能赶上正桑葚的时候。
要是我有时间,还能上山摘刺泡儿吃,那也是好东西。听尹陶说,名字叫什么覆盆子。”
听到江景文说舅舅,江团心中一动,她这几天都想问卖蚊香的事,为什么爹和大哥要瞒着柳氏。
只是江景阳一直都跟江青山在忙,自己又被柳氏拉着摆弄纺纱机,都没有合适的时间问。
“小哥,你知道舅舅家的人是怎么样的?”江团故意好奇道。
江景文虽然五年前已经是六七岁的人,可对外祖母舅舅家的人的印象不深。
此时坐在树根下穿鞋,一脸无所谓:“过几天娘肯定要带我们去舅家,你到时候不就知道了!”
舅舅们来家里帮忙修房时,他跟江团都在老宅,接触不多。
就小时候的印象也少得可怜,只知道舅舅们来后,家里的饭菜就好吃些,好像是舅舅带的山鸡野兔,不过接下来家里就要吃好长一段时间的薯片汤。
江团看舅舅们毫不推拒的来帮忙修房子,应该还是不错的。
可从伯母康氏口中听到的却是另一种说法:以前登门打秋风,自家穷后就不再来了。
以她想来,虽然大舅说是要照顾外祖母的原因,没办法来秦家村,可这理由只要细想总觉得太过勉强。
还有江青山把家里收入瞒着柳氏,江团觉得,这里面肯定有自己不能知道的事。
而且看样子江景文同样不知道。
出来时就担心柳氏要找人,等两人回到青山院,果然见到柳氏正往外走。
一见到江团江景文就催促道:“我叫你们这样久,怎么都没人应一声,又跑哪里去了?”
江团赶紧把自己干干净净的绣花鞋给她看:“娘,我们没下地,只是去摘桑葚了。娘我跟你说,百香园里的桑树都被我们摘完了……”
“摘完就摘完吧!你俩赶快洗手吃蛋羹,再捂一会就塌了!”
柳氏没在意桑果的事,出门去叫还在地里割麦的江青山和江景阳父子俩回来吃饭。
田地离家近就是这点方便,只一会,江景阳就先回来了。
再等到江青山洗手上桌,盛好的稀粥温温的正合适。
江青山看一眼自己跟前切成几瓣的咸鸭蛋问柳氏:“孩子们都有蛋吃?”
“爹,你看!”江团端起自己的蒸蛋羹。
“嗯,好好!”江青山这才端碗喝了一口,哎呀!虽然割一早上的麦子很累,但此时喝着浓浓的米粥,真是透心的爽快!
对于一个农家汉子来说,再没有比体会过丰收喜悦,又看着一家人吃着丰盛饭食更开心的事了。
吃过饭,太阳已经升起老高,一家人全部都下了地。
在柳氏和江青山强烈要求下,江团只负责给麦堆分发捆扎用的稻草。
头上包着布巾,身上穿着江景文的粗布衣裤。
现在江景文已经比她高了,多出来的一截衣袖裤腿紧紧扎着,正好将她全身上下包裹得严严实实。
地少人多,如同做着玩似的,到中午时,麦捆已经从地里搬到路边,摊开晒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