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团没有看这对妯娌的眉眼官司,她不喜欢跟不相关的人说话,更何况这个妇人是跟江景秋有矛盾的。
于是只对傅家二嫂行了一礼,带着紫鸳转身出店。
江景秋对傅家二嫂淡淡道:“一会四郎要去看考场,这事祖母还特意叮嘱我仔细催促着,铺子里还得麻烦曲二嫂多费心了。”
傅家现在虽然还有几个小的在念书,可最有出息的还是傅云轩。
傅家老太爷也是挂念得紧,特意叮嘱江景秋看好了,生怕误了这个孙儿的前程。
傅二嫂子冷哼一声:“要是这次考不上秀才,那可就丢人了,几房人都眼巴巴看着呢!”
江景秋眼见江团已经走上街心,也不再跟她斗嘴:“反正你家没读书的料,脸都没有,也不担心丢脸。”
傅二嫂子娘家是小商户,没有一个念书的,自然被气得脸色发白。
等江景秋跟江团重新到棋盘街崔宅,傅云轩他们也已经换过衣服,正站在门口说话等她们了。
县试考场设在专门的贡院里,一年只用一次。
又是刚刚经过流民政变,还没有来得及整修,只需要想想就知道是如何的破败。
给早就约好的守门衙役塞过银钱,江团一行人就进了贡院。
几排竹篾搭成的棚子,只有一平方的小格间。
考生们早上进场,必须等到下午才能交卷离开。
江景文看得小脸绷紧,眉头紧锁。
春寒料峭里,他就要在这种环境中熬上五天,当然,能熬上五天都算好的。
县试五场,一场一评,只有前面过了再考下场。
傅云轩跟路攸都是经历过的,只匆匆看过几眼就出了考场,有事回去再说。
对古代科考的艰难,江团也是早有心理准备,可真正亲自看见那一个个鸽子笼,还是为考生接下来要经受的折磨捏一把汗。
每一场考试除了精神上的考核,还有肉体上的考验,如何全须全尾从考场上下来,还是一个大事。
巩密县多雨,春季中更是难得有晴朗之日,江团早为这场考试做了准备。
为了能在凄雨冷风中坐上一天,江团让柳氏用最好的棉花絮成贴身小袄给江景文穿上。
又用棉纱包上棉花做了护膝,柔软亲肤,又不妨碍行走。
路攸也有一套,虽然出自路兰君之手,可棉花棉纱都是江景阳亲自送去的。
傅云轩已经考过几次,他早有准备,是一套兔皮的背心和护膝,不仅防寒,还能防雨防风。
让江团直接后悔没早些也给江景文也准备皮货,哪怕是最差的也好。
不过她也只能想想,这也是没办法的。
哪怕想到这一点,当时流民四散,集镇上有无人打猎售卖皮货,也不确定局势能马上平稳,而且短时间里就开始科考。
看过考场,江景文心里是七上八下,忐忑不安。
一回崔宅就急荒荒的要看书,要练字,要整理应考书箱。
好在他身边有路攸跟傅云轩两个老生。
路攸板着脸严肃道:“早些时候让你多背书,也不用此时着急。你只管按平时所学的写下来就是。”
江景文讪讪放下一大堆书册。
傅云轩笑着道:“景文年纪小,这一次只是熟悉熟悉,谁不得先考几场才过的。你要是一次就考过童生,让其他老考生还怎么想。后日才进考场,今天晚上我带你去见几位朋友,多结识一下,也放松心情。”
自从江景秋从娘家得到纱坊卷,又跟人合伙开坊,傅云轩手中银钱宽裕,也有些讨好江家来。
再加上江景文也在念书,那可是自己的小舅子。
现在自己只需要多说几句话,表示出善意,等到江景文考上功名,以后自己也有个得力臂膀。
要是考不上,江景文回家去种田,或者做生意,自己只会多一处财源,也没有损失。
妻家发达,自己照样受惠。
看这两人一个比一个镇定,江景文也安心下来。
晚上他倒是没有出门应酬,江团要求考前的作息规律不变,让他像往常一样看书,再早早休息。
江景祥放不下家里怀孕的娇妻表妹,将人送到崔宅安定下来,就赶着租来的马车回万宁镇了。
现在崔宅里就住着江景文和路攸,以及死活要搬过去,说是要照顾小舅哥,其实是想看路攸怎么应考的傅云轩。
内有大粟和庆儿在伺候,外又有小妹堂姐照顾,江景文完全不用管事,只需要跟着路攸等人安静休息。
江团跟崔宅里住着的众人吃过晚饭,再随江景秋回绸缎铺子休息,准备第二天再来崔宅给小哥弄些考场吃的干粮。
天色已暗,绸缎铺子早已经歇业打佯,因为江景秋早有叮嘱晚上要歇在这里,所以店铺没有落锁,只是虚掩着。
江景秋正抬手想叩门,半扇门就被人拉开,一个黑黑的高个站在里面一声不吭,把堂姐妹俩吓了一跳。
“是肃宁?”江景秋端详片刻才认出来。
“小婶子!我奶跟二奶奶都等你好半天了!”傅肃宁嗡嗡声翁气道。
“你奶和二奶奶?大伯母跟二伯母来干什么?”江景秋疑惑问道。
她是傅家四房的媳妇,傅肃宁比她矮一辈,口中的奶奶就是大房的老媳妇,她得叫伯母。
二奶奶当然是二房的老媳妇,她得叫二伯母。
这两个人年纪都是接近五十,比江景秋的婆母大十岁,所以大房的孙子,就跟四房的幺儿傅云轩年纪差不多了。
傅肃宁的脸隐在黑暗中,看不见神情,只听到他幸灾乐祸的声音:“小婶子,店铺开着你倒是一天天的逍遥自在,只知道使唤曲婶子做事。
也不知道你一天在忙什么,是云轩叔要考试又不是你考,还需要跟着去考场。
店里发生了什么,还是自己去后院看看吧!”
他口中说要江景秋去后院看,人却堵在门口不让。
江景秋虽然是他婶子,可现在才二十出头,被他一个十六岁的大小伙子拦住,还不好强行通过,顿时进退不得。
江团眸中怒火渐起:这种类似调戏的行为,已经不能用无礼来描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