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已经是二十五年后了
“我睡了二十五年?”
顾沅听到这话的时候,眼睛里还带着一种不知何来的湿润感。
过去发生的一切犹如就在昨日,18岁那年得了一种罕见的疾病,不得已中断了学业和事业进行治疗,在经过两年的治疗后,主治医生洛大夫决定对她进行最后一场生死攸关的手术。
这场手术的成功几率只有千分之五,成功了,她克服了这种罕见的疾病活着,失败了,她将死去。
醒来的顾沅以为自己手术应该是成功了,存活的喜悦刚刚漫上心头,她就听到了这样的消息。
她无法理解地看着眼前的大夫。
大夫姓陈,今年五十岁,说他是洛大夫的弟子。
洛大夫也才二十八岁而已,已经有五十岁的人拜在他名下了?
睡一觉就醒来,二十五年过去,世界发生了这么大的变化,这在谁看来都是有点难以消化。
“对。”陈大夫用一种难以言喻的兴奋目光看着顾沅:“这已经是二十五年后了,冰封二十五年,你醒过来了。”
“你能拿一个镜子来给我吗?”顾沅有些不明白自己现在的状况。
“镜子?”陈大夫迅速反应过来,赶紧让护士拿来了一个镜子。
顾沅看着镜子里的女孩子,眼神柔和湿润,皮肤娇嫩透白,当轻轻眨眼的时候,卷翘的睫毛像一把小小的蒲扇。
这确实是二十岁的自己。
她从小就是人人夸赞的小美女,十七岁那年高考,考得是电影学院,可惜才上了一年多学就因为绝症的事中断了学业。
看着自己依旧不变的容颜,顾沅心里好受了一些:“所以,现在是NIX2019年是吗?您生于NIX1969年?”
陈大夫打量着顾沅,点头道:“是的,在你做手术失败的那一年,我才二十五岁,还是首都医学院的研究生,毕业后我来到了洛大夫的研究所。”
顾沅听着,有些茫然,一个比自己大五岁,算是和自己同辈的人,现在五十岁了。
那自己算是什么?穿越了?重生了,青春永驻了?
“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我会被冰封二十五年?”
陈大夫笑了下,对顾沅说起当初的事。
原来当年洛大夫帮顾沅做这场决定生死的手术,手术进行到四分之三的时候,发现了异常情况,导致这场手术注定失败,洛大夫当机立管,就采取了之前的备选方案,采用世界最先进的RAZI技术对顾沅进行了冰封,这种先进的高科技冰封技术会将她身体的所有细胞进入凝固状态,她的身体细胞会一直保持原本的状态,病理细胞也不会发展。
换句话说,她等于永葆青春,时间对她彻底停止了。
只要有一天,洛大夫能够克服了这场手术中他遇到的难题,他依然可以给顾沅重新做手术。
这些年来,世界当然变了很多,昔日为顾沅治疗的洛斯年此时已经是医学界大名鼎鼎的泰斗,而顾沅的病情也得到了治愈,这才把她解冻。
陈大夫眯起眸子打量着顾沅:“现在,你的身体已经恢复了健康,接下来我们要为你做一些身体检查和复健工作。”
顾沅还是有些茫然:“那洛大夫呢?他怎么不在?”
陈大夫听到这个,笑了,望着顾沅身上盖着的那白色床单,和蔼地说:“洛大夫,他去参加一个国际会议,暂时回不来,可能需要一些时间。”
顾沅只好点了点头。
经过一系列检查和数日的疗养后,顾沅的身体并没有任何问题,MRAZI冰封技术虽然早在二十多年前就发展成熟,但是能够对一个正常的生命体冰封二十五年,且生命体并没有什么不适,这也是第一份案例了,可以作为RAZI技术的一个重要里程碑了。
身体竟然并没有什么不适,而洛大夫看起来一时之间并不会回来,顾沅望着窗外,窗外是一大片草坪,草坪上间或种着几株不知名的小花,风吹过来的时候,她能闻到夹在青草气息中的淡淡香味。
天是一望无尽的蓝色,云一丝一缕地飘散在空中,一如二十五年前的那个夏天。
从十八岁就来到了这家研究所,外面的世界对她来说只有这一片草坪,和这方天空。
她有些怀念首都电影学院操场旁边的那一大片草坪,操场上跑步的年轻学生,也开始怀念自家小区院子里的玩耍的小孩子们。
“我想离开了,可以吗?”
“当然可以。”陈大夫沉默了一会,才道:“不过你要不要等一下洛教授,洛教授在国外开一个非常重要的研讨会,大概要半个月才能回来。”
洛大夫……
陈大夫的话让顾沅再一次想起来洛大夫,她记忆中的洛大夫二十八岁,儒雅温和,是医学界才华横溢的年轻才俊,自己成立了这家研究所。
或许是成为病人后对自己主治大夫那种下意识的依赖,她很喜欢洛大夫。
特别是在遭遇了陆之谦的背叛欺骗后,绝望之中的她甚至一度把自己的希望寄托在洛大夫身上。
现在,昔日风度翩翩的洛教授已经五十三岁了?
还有半个月的时间才回来……
顾沅轻叹了口气:“……以后有机会再见吧,我想回家。”
……
顾沅很快就办理了出院手续,推着一个小行李箱跟随好心的陈大夫前往机场。
行李箱是陈大夫为她准备的一些简单衣物用品,身份证以及她之前钱包里的一笔现金。
陈大夫将她送到机场后,却仿佛有话要说,欲言又止。
顾沅疑惑:“陈大夫,你还有什么事要叮嘱我吗?”
陈大夫眸光微闪了下:“你还记得,你当时献出的那五颗卵子吗?”
顾沅一怔,想起来了。
当时在治疗的过程中,她被发现有一种叫做OR9AA2的隐性基因,用专业人士的话说,那是天才基因。这种罕见的基因如果消失对人类是一种损失,所以当时大夫和她谈话后,她同意从身体内取出了五颗卵子,取出的时候用了一种科技方式,这样她的身体也不会受到损害。
顾沅突然有一种奇怪的预感,她望向陈大夫,声音有了一丝异样:“然后?”
陈大夫看着顾沅,用一种郑重的语调宣布道:“那五颗卵子,都已经孵化成为了生命。”
顾沅瞬间怔在那里。
这实在是一种无法言说的感觉,就好像有人对她说“你的五个蛋已经孵出来了”。
陈大夫:“这五颗卵子已经全都变成了生命,是五个……”
陈大夫仿佛在想着怎么描述这件事:“五个儿子。他们最大的已经二十四岁了。”
顾沅:“……”
陈大夫严肃地看着她:“顾小姐,我想,你一定很希望见到他们吧?你不想找一找他们吗?”
顾沅犹豫了下,摇头,还是道:“不,我不想。”
虽然她已经四十五岁了,但下意识还觉得自己是那个身患绝症带着希望走进研究所的十八岁美少女,她无法接受有人帮她孵出来一个二十四岁大的便宜儿子!
这个冲击太大了!
陈大夫还要说什么,顾沅已经转身拉着行李箱走了,几乎是落荒而逃。
而站在原地的陈大夫,看着顾沅离去的背影,过了好久突然笑了下。
低下头,他打开了手机,屏幕上显示的是顾沅的行踪定位。
……
走出老远后,顾沅心里还不太能平静。
没结婚没有过和谐生活的自己,竟然有了儿子,还一口气五个?最大的已经二十四岁了?
想想都觉得不可思议。
顾沅深吸口气,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她决定先不去想这些了,反正只是五个卵子而已,见都没见过,和她没关系,只是陌生人。
对,和她没关系。
这么努力地说服自己后,顾沅终于有心情打量机场了。
不得不说,这二十五年的变化非常大,顾沅四处打量着这在她看来雄伟新奇的飞机场,随着人流准备办登机手续。
工作人员看了她一眼:“这是你本人身份证?”
顾沅忙道:“对。”
医院出具了相关证明后,陈大夫指导她在网络上直接通过指纹和人脸对原来的身份证进行升级认证,并申请到了新的身份证。陈大夫还说,现在现在用身份证很方便,可以直接刷卡坐飞机了。
工作人员皱眉,打量了一番顾沅:“你今年四十五岁了?”
顾沅犹豫了下,点头:“是的,我四十五岁了。”
工作人员再次检查了一下,根据身份证上的照片所作的人脸验证是可以通过的,她没再说什么,让顾沅通过了。
顾沅身后排队的人自然听到了顾沅的话,都纷纷打量着她。
略有些婴儿肥的小姑娘娇俏动人,皮肤奶白滑嫩,眼睛也看着清澈含水,这么水灵的小姑娘,竟然四十五岁了?
就算现代美容整形手术再强大,可动过刀子的脸和天然的年轻显然是不一样的,动过刀子的脸怎么也不可能有这种发自骨子里的青春逼人气息,更不要说小姑娘浑身散发出的青涩气息,像是刚进入大学校园的单纯女孩儿。
面对周围惊诧不可思议的目光,顾沅拉着行李箱,垂着头,赶紧准备登机去。
虽然驻颜有方引人惊叹她很开心,但是顾沅怕机场不让她登机。尽管这次的飞机票是陈大夫帮忙买的,但是顾沅猜着肯定不便宜,不能这样浪费。
飞机顺利起飞后,顾沅总算松了口气。
环顾四周,周围的人都低着头,拿着一个长方形有电子屏幕显示的东西看,像是她以前玩过的游戏机,顾沅有些纳闷,心想这是什么,也是新发明的游戏机,看上去比她当初玩得要更好玩?
下了飞机后,顾沅出来机场按照之前陈大夫所教的,排队打了一辆出租车。
出租车行驶在公路上,顾沅往窗外看。
虽然已经接受了现在是二十五年后,虽然明白这二十五年里科技日新月异,但是看着这座城市的街景,顾沅依然是震撼的。
出租车停下后,要了顾沅一百二十块钱,这让顾沅惊讶地看着司机,她没想到二十五年过去了,人心不古,竟然有这样的天价出租车讹人。
顾沅:“一百二十块?是不是有点贵了?”
司机师傅瞪眼:“贵?这你还嫌贵?都是这个价,我这是打表的,你以为我讹你?老子从来不干那种事!”
他看起来很凶,顾沅没再说什么,忍痛给了司机师傅一百二十块钱花钱买平安。
司机师傅拿到钱后,仔细看了一番,又看看顾沅,神情古怪地走了。
下车后,看着并没有被拆迁的小区,顾沅松了口气。
这套房子是她外婆留给她的,算是母亲去世而父亲娶了继母后她唯一的倚靠,是她的家。
魂牵梦萦,跨越了二十五年,她没想到自己还能回到这个家。
一路上不止一次想过,她手里还有钥匙,就怕小区不在了,没有了用那把钥匙可以打开的门锁。
现在小区还在,她的家就在。
她满足地吸了口气,提着行李箱蹬蹬蹬上了三层,来到了自己家门前。
当看着那和记忆中完全不同的防盗门时,她感觉到了不对劲。
掏出钥匙,打算开门,却正在这个时候,门开了。
门内,一个女人防备地看着她,满脸嫌弃:“你是谁?为什么要碰我们家门?”
顾沅探究地看着这个女人:“你是顾月?”
不过她很快感觉到不对了,顾月是她继母带过来的妹妹,只比她小三个月,现在应该已经四十五岁了,而眼前的女人也就二十岁出头的样子,这个女人和顾月长得那么像,难道是顾月的女儿?
女人:“你怎么知道我妈名字?你到底是谁?”
女人说着这话的时候,身后几个人凑过来,有大叔有年轻男人,还一个四十多岁有些发福的女人,那女人没好气地说:“彭子涵,谁啊?”
彭子涵:“妈,这个人刚才说你的名字,她是不是找你——”
中年妇女已经探头看过来,看到顾沅的第一眼,傻眼了。
“你,你,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