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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节

上辈子也是这个时候,朱来富成为县供销社的工人。从那以后,大丫姐她们就成了朱家的猪,什么时候想要钱就什么时候拖出去卖。而她们的废物爹更加废物,连话都不敢吭一声,由着别人作贱他的闺女。

但这次却是朱来富一个人去得县城,而不是像上辈子那样,朱来富陪着朱秀月去的,全程由朱秀月拿主意做决定。那是不是意味着这次陈二没有像上辈子那样傻,拱手把工作让给别人?

粪蛋心中升起些希望,也许事情还没到最坏的地步。

他剥开糖纸,一口吞下奶糖,甜甜的奶味瞬间充斥整个口腔。

不亏是二块多一斤的糖,就是好吃!

“粪蛋,你那里来的糖?”付槐花一巴掌拍过来,“是不是偷你奶的糖吃?”

粪蛋委屈地道:“娘,是大伯给我糖吃的。”

“大伯今天好高兴好高兴,走路就像飞的一样,很神气呢。”粪蛋偷瞄着付槐花的神色,“我还问大伯为什么这么高兴,大伯说他要去城里上班了。”

“他当然高兴了,好事都让他们大房给占了。”付槐花黑着一张脸,忿忿不平。

“娘,我听说在城里上班的人就是城里人了。”粪蛋继续加着火,“是不是以后大哥,大姐,二姐他们要搬到城里住?那大伯一家人都是城里人了?”

“想得美!”她气呼呼地往屋里走去,她要找当家的商量商量。

看着她的背影,粪蛋黑乎乎的脸上露出几颗小牙齿。

她回到屋里发现当家的还在床上睡觉,她走上前,猛地掀开被子,“睡睡睡,整天就知道睡。人家大房一家就要搬去城里,做城里人。我们一家子还窝在村里当老农民,脸朝黄土背朝天卖力气干活。你就算惦记兄弟情义,不为自己着想,你也得为我们的儿子想想吧?你舍得儿子长大后也跟你一样当泥腿子?”

趁着中午好好地睡个午觉,让媳妇给吵醒,朱来贵可不是好脾气,伸手就要打人。听到媳妇说儿子,他才收回手,不耐烦地道:“大哥答应过我,以后他和卫国会好好照顾卫军的。”

“就这种虚话,就你信个实在?他真要感谢你,就该说等他以后退休了,把工作给我们卫军。”

“你疯了?别说大哥,爹娘都不会答应!”

“凭啥不答应?吴科长那钱之前可是说卖大丫出那钱。可是如今是家里出的,那钱可有我们一份。那工作不也应该有我们一份?现在他上着班,等他退休,不就该我们卫军接班?”

朱来贵摇头,“想都没想,你最好别让爹娘知道。”

付槐花知道这事行不通,可她不甘心,又道:“工作不成,那钱总可以吧。之前可是说好卖大丫的钱给大哥,卖二丫她们的钱给我们。现在姑转了心思,二丫她们卖不成,钱也没着落。是不是该大哥补贴一二?为这份工作,你可没少出力。总不能啥好处都让大哥得了,我们啥也没有捞着。”

“大哥的工资不是要交给娘保管吗?”朱来贵诧异道,他们家没分家,钱财自然是爹娘保管。

“你以为你大哥是陈狗子那个傻子,老老实实把工资全上交?”

朱来贵默然,好一会道:“等会我去跟大哥谈谈。”

“等什么等,趁现在还没到上工时间,你现在去说。”付槐花推着自己男人出去。

不想朱来贵一出去就没有回来,直接去上工了。她心里像猫抓似的,一下午干活都心不在焉。

晚上上床前,付槐花急忙问朱来贵跟大哥说的怎么样。

朱来贵打着呵欠,“大哥才进城,要办的事多着呢。那里都要钱,那有多的钱给我们使。不过大哥答应等我们卫军长大,给他找个城里的媳妇。”

“呸,人家城里的姑娘为啥要嫁到农村来?也就是你这个傻子才会信这些鬼话。”

朱来贵拉上被子把头蒙住,紧接着传出打呼噜的声音。

付槐花气得没法,打又打不过男人,只得忍气睡下。

第二天,她顶着熊猫眼看着大嫂一脸喜气地给大哥收拾东西,心里那股邪火怎么也压不住。

“大嫂,这是在给大哥收拾东西?大哥什么时候去上班?”

“这不是快到周末了嘛,吴科长让下周去。”

“还是大哥好,上几天班还能休息一天。那像我们家来贵是个农民,一年到头没得个休息。”

方春听出弟妹嘴里的酸气,那是比陈年老醋都酸。

她抿着嘴不说话,脸上的笑容却越发地明显。

付槐花看到她脸上的笑,只觉得剌眼,恨不得伸手去抓烂她的脸。

她眼球子一转,计上心来,脸上摆出笑道:“大嫂,大哥如今也是吃国家粮的人。刘家姑娘怕是配不上我们卫国了。”

三年前,方春托媒人四处打听,让她相中山前村的刘家。刘父是手艺人,会打一手好家具。靠着这手艺,刘家在山前村家境是最好的。因着家境富裕,刘家姑娘甚少下地干活,一张脸长得白白净净,讨人喜欢。要不是因为接下来三年是灾荒年,她儿子早和刘家姑娘成亲了。

弟妹这话正好说到方春的心坎里,之前觉得顶好的婚事,现在入不了她的眼。她儿子以后接他爹的班,在城里工作,那能再找一个乡下姑娘,没得丢脸让人看笑话。

从昨天起,她就想着怎么把这婚给退了。偏朱来贵说先不着急,等他在城里站稳脚跟再说。可等他站稳脚跟,那刘家不得贴上来,撕都撕不掉。

她心里着急,就想着让弟妹一起想想法子,出个主意。

作者有话要说: 已修

第10章

付槐花在心里暗暗撇了撇嘴,“大嫂,我是个直肠子的人。照我来看,这事就直接跟媒人说就成,让媒人捎个话不就得了。”

“总得有个说法吧?”让媒人出面去退亲,那得给媒人不少钱,要不人家媒人呆不愿意去得罪人。而手中的钱,她早就有了计划,她打算等当家的在城里站稳脚根后,她和儿子就搬到城里去。城里可不比乡下,什么都费钱。但她那能当着弟妹的面说舍不得媒人钱,于是随口扯了一个理由。

“这还要什么说法?”付槐花奇怪地道,“你让媒人直接说不合适。”

“那之前怎么又合适呢?”弟妹这么笨,她怎么想起找她来商量,方春有些后悔。

“这倒也是。”付槐花点头,“要不就说卫国喜欢上城里的一个姑娘。”

方春想了想,觉得这个主意不错,毕竟她的儿子迟早要娶城里的姑娘,这只不过是提前把事先说了。

方春又是一番感谢,还说晚饭她来做,让付槐花休息。

能不做事,付槐花当然乐意。虽然做饭能偷吃点东西,但她有更重要的事,那点吃的,她就不看在眼里了。

付槐花跟嫂子扯了几句闲话,就回到自己的屋里,悄悄叫过粪蛋,“等会看到你大伯娘出门,你给我盯着,看她去了哪里?”

她又从柜子里摸出一块糖来,“不准告诉别人,娘就给你糖吃。”

粪蛋估摸着他昨天说的话起了效果,付槐花刚跟方春说了话出来,转眼就叫他盯着方春,也不知道付槐花跟方春说了啥。

付槐花此举正中下怀,为了不让她起疑,他缩着小身子道:“要是大伯娘发现了怎么办?会不会打我?”

“你个蠢蛋!”付槐花戳着他的额头道,又举起巴掌吓唬,“不准让你大伯娘发现了,要不娘把你吊起来打!”

粪蛋小身子抖了抖,眼底恨意闪过,上辈子他没少被吊着打。

看着他这样,付槐花满意地笑了。她拿起桌子上的糖在粪蛋眼前晃来晃去。

粪蛋吸着鼻子伸手拿糖,付槐花伸手拂开,“等你回来来拿糖。”

粪蛋的双眼还盯着那块糖,脚动也没动一步。

“快去!”付槐花又举起巴掌。

留念地看了那块糖一眼,粪蛋才走出屋。

出了屋子,周围没有人,粪蛋脸上露出不符合他年纪的狠戾。

等着吧,付槐花,你的愿望会落空,还会被朱家人责骂。如果他再适时地添两把火,说不定她也会尝到挨打的滋味。

方春坐在屋里想怎么把话传到刘家去,媒人,她是打定不用的。抬眼瞧着粪蛋正站在院坝里,她想传话的人有了。

她喊道:“粪蛋,进来一下。”

粪蛋唬得脸都白了,好在他是背对着屋子,方春应该看不到他的脸。他慢慢地转过身,走到窗户低下,问:“大伯娘。”

“快进来。”方春难得对粪蛋露出笑脸,“大伯娘给你一颗大白兔奶糖。”

粪蛋嘴巴动了动,口水直往下流。

大白兔奶糖可真是贵,不像朱来富给的牛奶糖,他上辈子还有机会吃过。而大白兔奶糖,他两辈子都没有吃过。

不用方春再招手,粪蛋迈进她屋子。刚一进屋,手上就被塞了一块大白兔奶糖,“快吃吧。”方春催促道。

粪蛋低头看着自己手中的糖,白色的糖纸上面印着可爱的小兔子,静静地躺在他的手心。他伸手拿起小白兔奶糖,白白的糖纸上是黑黑的手指头,那么白那么黑。

像被火炭烫着一般,他把糖扔在桌上。就在方春要发火的时候,却见他的双手使劲地裤子上来回揉搓。

方春笑盈盈地拿起桌上的抹布,拉过他,伸手给他一根根地擦着手指头,就像上回,狗蛋手指头让马蜂给叮了,他娘也是这样拿着他的手指头细细地挑着剌。

有那么一刻,粪蛋觉得他就是狗蛋,而大伯娘则是他娘。

他抬起头,目含孺慕,然而却瞧见方春嘴角的那抹嫌弃,他猛地抽回手。

“咋了?”方青不悦地道。

粪蛋吞着口水,指着桌上的大白兔奶糖,道:“我要吃糖。”

方春脸上又露出笑容,“快吃吧,这个糖老贵老贵。我都舍不得给你大姐她们吃,专门给你留着呢。”

粪蛋嘴里含着糖含含糊糊地道:“谢谢大伯娘。”

“你娘也有大白兔奶糖,她给你吃过没?”

“没有。”粪蛋摇头,“娘只给二哥吃。”

她就知道会是这样。方青道:“是你娘好还是大伯娘好?”

“大伯娘好,大伯娘给我吃大白兔奶糖。”粪蛋疙瘩都不打一个,立时答道。

方春脸上露出得意地表情,她循循善诱,“那粪蛋帮大伯娘做件事,行不?”

粪蛋点着头,眼睛睃巡着四周,也不知道大白兔奶糖放在哪里。

方春看着他的眼珠子在屋里打量,“回来大伯娘再给你两颗大白兔奶糖。”

粪蛋眼珠子立马停止转动,盯着方青,急切道:“大伯娘快说,要我干啥?”

方春却踌躇不决,忽地她觉得这也不是一个好法子,一个小娃子,刘家能相信他的话吗?若是她自己前去,如果刘家怒起来打她怎么办?

粪蛋却在催促,“大伯娘,你快说啊。”

方春正心烦,听到他的催促,刚要挥手叫他出去,忽然想到什么,笑眯眯地道:“粪蛋,你娘可说过大伯娘的坏话?”

粪蛋神色犹豫,方青赶紧又拿出颗大白兔奶糖,“你说了,大伯娘再给你一颗大白兔奶糖。”

他流着口水把付槐花妒恨大房得了好处的事说了一下,当然他也没少添油加醋,说付槐花想朱来贵顶替大伯去城里工作。

方春暗恨,亏当家的还惦记着老二,说以后搬到城里也要尽力帮他们。当家的还没去上班,老二家的就想顶了去。

她现在万分庆幸自己没有听付槐花的话,说不定有什么后招在等着她,等他们这一房出错。

她挥手打发粪蛋出去。

粪蛋心中惋惜,没能从方青那里套出话来。不过嘛,付槐花的嘴怕是没有那么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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