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一去,陆珏不会再教他有折返盛京的机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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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儿个年节,今日除夕,傍晚宫中原本照例有宫宴。
然而婉婉且忙着相伴自家哥哥与宋姐姐,才没功夫去应付那些做面子功夫的贵夫人,遂去程氏那边告了假,又托陆雯届时面见皇后时替她表示歉意。
阖府出门之际,陆进廉身侧已没有了陆瑾的身影。
婉婉派去打探消息的人还没回来,可这么看着其实也很明白了,陆瑾与陆瑜兄弟二人,确实已从靖安侯府出离,自立门户。
从此旁人提起他二人,便不会再冠以靖安侯府大公子、二公子的头衔,而是尚书左司郎中小陆大人,与宣德郎小陆大人。
靖安侯府的爵位与荣耀,自然也就再也轮不到他们二人,及其子嗣后代。
如此一来,诸多为名为利的争斗,无论已经上演的还是曾在酝酿中的,都将变得毫无意义,没有任何实施的必要。
陆进廉总算给了陆珏一次,他应有的公道。
赵姨娘与陆淇倒是留了下来,兄长出了那样的变故,她面容很不佳,见了面,同陆雯斗嘴的精神都没有,见了婉婉,更没有什么好说的。
说什么呢?
婉婉虽则是争那一场导致了她两个哥哥出离,可要没有那一场闹,赵姨娘如今早该不知被贬到哪个庄子上了。
陆淇也不傻,弄明白其中症结后,如今便不怎么愿意往陆进廉跟前贴心撒娇,反倒时时在老夫人膝下尽孝,没了那么些尖牙利嘴、刻薄嘴脸。
老夫人向来怜惜孙女,不忍教陆淇接连遭受打击后,心情郁郁地闷在府里,是以这回将她一道带去了宫宴。
程氏也没有说什么,总归程氏如今一切尽如所愿。
送走侯府众人后,婉婉回到淳如馆,路过院子时看见东墙旁的梧桐树下,清扫起的皑皑白雪堆得老高。
雪还没有人踩过,仍是洁白的。
书房窗外忽而传来姑娘细细软软的谈笑声,陆珏一时止了话头去看,是他的小夫人玩儿心大,正拉着钟牧与宋眠,陪她一起堆雪人呢。
那两人面上颇为无奈,多半都耐着性子在哄她罢了。
去找过宋眠的婉婉已经和往常不一样了,堆雪人都还记得要带上厚实的皮毛手套,全身裹成个圆圆的棉花团儿,只露出一张红彤彤的漂亮脸蛋。
陆珏瞧着都好笑地怀疑,现下兴许推一把她,她都能在雪地上打滚儿了。
但婉婉只是穿得厚,动作可灵活了,一边堆自己的,一边还能指使钟牧,“哥哥,不是你那样放的,你看看宋姐姐……”
她横得不行,拧着细细的眉头的模样,像极了戏折子写那欺压百姓的小恶霸似得。
宋眠瞧着直笑个不停,实在很想知道常日冷酷寡言的罗刹杀手钟牧,面对自家妹妹的颐指气使会是怎么个应对。
然而钟牧回首觑那小恶霸一眼,只觉得仿佛又回到了小时候被这丫头支配的艰难岁月,如今可不肯服她,抬手一指对着小恶霸脑门儿蹦了下。
“蛮横的丫头,如今可算是换了个地方教你称王了。”
他常年握剑的手,劲儿太大了,一脑门儿蹦得婉婉两眼汪汪,捂着额头,疼得顿时瘪了脸。
回过头冷不防瞧着夫君站在廊下,她忍不了了,倒腾两步到跟前就同他告状。
“夫君你看,我哥哥他欺负我!”
现在大抵夫君是个宝,而哥哥是根草了。
可惜陆珏眼下也不打算替她伸冤,将小宝珠拉到跟前来,拿开她的手露出那一片红红的额头,他唇角含笑,掌心覆上去替她揉了揉。
而后陆珏微微俯身,只用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跟她说:“别说旁人想欺负你,为夫现在也很想欺负你,教你哭给我看。”
此欺负非彼欺负,但坏人果真都是同一阵营的!
婉婉这会子不止额头红、脸蛋儿红,连耳朵尖儿都红了个透彻,低低控诉他,“没正经……我、我才不会遂你的意呢!”
陆珏浅淡地勾唇,不曾言语反驳。
只落手时,修长的指尖好似无意地触碰过她红红的耳垂,似有若无地,如柳枝划过春水,便勾起她周身一阵细微的颤栗。
但事实证明聪明如陆珏,也并没有立刻听明白婉婉那话的深意。
除夕夜里守岁直临近亥时末,晚膳桌上酒过三巡,婉婉挂念着放天灯祈福,便拉着三人一并来到院子里。
她吩咐茂华只准备了两盏灯。
亲自提着一盏去交给钟牧时,婉婉冲哥哥挤了下眼睛,小小声地嘱咐他,“宋姐姐那样好,哥哥你可要抓紧些啊。”
钟牧眸中顷刻间浮出局促,还没等做出反应,婉婉已将一旁的宋眠拉过来。
两人相对而立,双手扶住同一盏天灯,倒未曾急着往回退。
婉婉与夫君也有自己的天灯要放,陆珏替她点燃,她祈福的模样依旧虔诚而认真,但这次时间很短,好像要说给老天爷的话并没有那样多。
片刻后,两盏天灯从庭院中袅袅升空,飘飘摇摇地乘风飞往高高的夜幕。
四下的风雪不休,陆珏伸手将小宝珠揽进怀里,厚实的大氅再给她裹一层,他抱着她,微微低着头,眸中倒映着廊下的火光与她小小的影子。
他这次没有问婉婉许得什么愿。
但婉婉忽然望着他,眉眼间蕴含了无尽地柔柔笑意,说:“我有话想同夫君说,夫君再低一点好吗?”
陆珏总是甘愿为她,折颈俯首。
他将耳朵奉上,听见婉婉绵软的嗓音伴随着她温热的呼吸拂过他的耳朵,轻轻地问:“我的陆大人,你准备好当我们孩子的爹爹了吗?”
话音落的一霎那,远处皇城中传来一声厚重深长的钟声。
那仿佛上天赞礼的号角,代替陆珏迎接了这个尚且还在母亲腹中的孩子。
他没有想过会是现在,但当这一刻真正来临,也仍旧满怀欣喜与期待。
“会害怕吗?”
陆珏手掌覆在婉婉脸侧抚了抚,嗓音轻缓而沉静,这是他第二次这样问她,婉婉的回答依旧不变。
“只要夫君在我身边,我就什么都不怕。”
她的眼睛亮晶晶的,倒映的火光变成跳跃的炙星,将陆珏心底里最后一丝过往留下的不安与阴霾也都燃尽,还他一片明亮与温柔。
那只承载了婉婉愿望的天灯,越飞越高,最后汇成天际星河中的一点萤火,好似也带着她的愿望上达了天听。
只愿年年有今日,而岁岁都似今朝。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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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娇假乖巧x温雅真君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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养母体弱,是裴桓教会她读书识字,教她明理知事,还教她万事不要怕,有舅舅在
养母病逝后,念安和舅舅裴桓相依为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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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话念安听了就记在了心里,可原来裴桓的“一辈子”和她以为的“一辈子”,并不一样
同样的话,她说给裴桓听,他只会生气,狠心决绝,要她断绝痴心妄想,还要将她嫁给旁人
念安受教了
定亲前夕,她将他教的一切道理全都抛诸脑后,用自己,破了裴桓半辈子的克己守礼
一朝沉沦,念安披露满身红痕,问他,“舅舅还要我嫁人吗?你说过要和我一辈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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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师裴桓端身持正,惊才绝艳,素来被誉为当世君子楷模,一生将礼法刻进了骨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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