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嘉树醒来后,第一个看见的人,是蔡森。
紧接着,一群医生和护士进了病房为她做检查。
一阵忙活后,医生对林嘉树道:“靳太太,你接下来需要的就是静养和康复,应该没什么大问题了。”
林嘉树脸色苍白,垂着长长的睫毛,显得毫无生气,“我的孩子呢?”
她的声音轻飘飘的,却异常阴冷。
站在病床边的蔡森,狠狠一怔,“太太……孩子……”
他想安慰的话还没说完,林嘉树抱着肚子,蓦然抬头,红着双眼,冲所有人大叫:“我的孩子呢?!是不是靳司寒让你们打掉我的孩子?”
蔡森想去摁住林嘉树,“太太,您的身体还没恢复,现在不能激动……”
林嘉树一把揪住他的领口,歇斯底里大叫:“把我的孩子还给我!还给我!”
她的情绪格外失控,医生趁她不注意之时,注射了一剂镇定剂。
林嘉树浑身失力,躺下后,没多久便昏睡过去。
蔡森出了病房,连忙给靳司寒打电话汇报。
“boss,太太醒来后,情绪很激动,一直在问孩子的事情,医生刚才给她注射了镇定剂,睡过去了。可是我怕……”
那边的靳司寒开着车刚出医院,一听医生擅自给林嘉树注射镇定剂,雷霆大发。
靳司寒折回来时,一排医生站在他面前,面色沉重又紧张。
“谁允许你们给我太太注射镇定剂了?”
一排医生,大气不敢出一下。
其中一个,心里打着鼓,站出来开口说:“靳总,这件事我们很抱歉,但是当时靳太太的情绪实在太激动了,我们怕她会伤到自己,所以才给她注射了镇定剂……”
靳司寒冷眼盯着他们,盯的这些医生后背发怵冒冷汗。
半分钟后,靳司寒抿着薄唇,脸色沉冷,一言不发的转身进了病房,丢下一排发怵的医生面面相觑。
蔡森叹息一声,“抱歉,吓到你们了,boss实在太紧张我们家太太了,还请你们谅解。”
“不敢不敢,我们的确有不对的地方。”
……
病房内,靳司寒坐在病床前,注视着林嘉树安睡的苍白小脸。
她此刻,一定恨死了他。
他的目光,缓缓落在她小腹上,那里,曾经孕育着一个小小生命,可现在……
靳司寒抬手,长指轻捏了捏鼻梁。
疲倦,三十多年来,从未有一刻像现在这般疲倦。
他甚至不知该如何面对醒来的嘉树。
他以为自己可以承受一切,可却在刚才她醒来的那一刻,仓皇的逃离这间病房,他从不知道自己会有这么懦弱胆小的一面。
蔡森轻轻敲门进来,见靳司寒这段日子实在熬红了眼,皱眉道:“boss,您还是先回去睡一觉吧,太太一醒来,我就打电话给您。我保证,刚才的事情,绝对不会再发生了。”
靳司寒这次倒是没固执,默然的注视了那小女人许久,像是预感到之后会有一段很煎熬的拉锯战要打,点了下头,丢下一句“好好看着”后,起身离开了病房。
……
嘉树醒来时,是下午的三点多。
蔡森极近可能的“讨好”,“太太,您肚子饿不饿?想吃点什么?”
可林嘉树丝毫不买账,固执的可怕,面无表情的问:“你们把我的孩子弄去哪里了?你们把孩子还给我。”
她的情绪,已经不像早晨那么激动,语气甚至是平静的,蔡森却感觉现在的太太,更可怕了。
“太太,孩子的事情,所有人都觉得很抱歉,很愧疚……”
她冷笑一声,“抱歉?愧疚?那你们把孩子还给我啊!”
蔡森一愣,他从未见过如此“暴戾”的林嘉树。
这根本不像是那个温柔到有点好欺负的林嘉树!
“太太,我再去叫医生给您检查下身体,您一个人待会儿。”
蔡森偷偷跑出去,打算给靳司寒通个消息。
可他刚出去一会儿,病房门便响起一阵敲门声。
“叩叩叩——”
叶灵沁拎着一个果篮推门进来,一见林嘉树躺在病床上,红唇勾了勾,“听说你大难不死,醒了过来,所以我今天来看看你。怎么样,失去孩子后,感觉还好吗?”
林嘉树攥着拳头,苍白到毫无血色的小脸,冷沉冷沉。
叶灵沁见她不说话,兀自坐在她面前,拾起一边的水果刀和一颗苹果,漫不经心的削着,“你现在啊,真的是一无所有了,所以识趣的快点和司寒离婚吧,嗯?”
叶灵沁将削好的苹果,递给她,她的眸子,转的很慢很慢,眸底却透着股恨意,猛地夺走叶灵沁手里的水果刀,往叶灵沁身上狠狠刺去!
“啊!你疯了!”
叶灵沁的手臂,被水果刀嘶啦一声,划破了血肉,鲜血直冒,从椅子上弹身起来,忙不迭离了她好远,恐惧的盯着她。
可林嘉树在伤人之后,眼底却丝毫没有惧意,冰冷冰冷的,她苍白的小手,紧紧握着水果刀,那眼神,仿佛在叶灵沁身上千刀万剐都不够。
“你们害死我的孩子,我不会放过你们的!”
“林嘉树!你简直是疯了!”
叶灵沁抓着包包,转身快步逃似的拉开病房门就要出去,迎面撞上推门进来的靳司寒。
“司寒……?”
她灵机一动,委屈的哭着扑进靳司寒怀里,“司寒!林嘉树拿着刀子要杀了我!要不是我跑的快,现在我就已经被她杀死了!我的手臂流了好多血!她简直疯了!你千万别过去!”
靳司寒寡漠的将她推开,目光直直的注视着那病床上的女人,一眼都没看叶灵沁,薄唇冷漠的却是吐出一个字眼,“滚。”
叶灵沁抖了抖,靳司寒竟然让她滚?
她虽然有怨气,可看靳司寒的脸色,也不敢不走。
靳司寒迈着长腿,走到林嘉树面前,黑眸定定的凝视着她,他看见她手里紧紧抓着一把水果刀,刀刃上还有叶灵沁手臂上的血液,他勾唇宠溺的淡笑了声,柔着一把低沉嗓子,伸手取她手里的刀子,“乖,把刀给我,会伤到你自己。”
嘉树不放,咽了口干涩的喉咙,心口像是被千万只蚂蚁腐蚀,酸楚难堪,她咬牙一字一句的问:“靳司寒,我的孩子呢?”
靳司寒微微垂着黑眸,掩饰了眸底所有复杂情绪,抬眸温柔的看向她,道:“以后我们还会有孩子的。”
他抬起手臂,大手揉了揉她凌乱的长发,微微俯身,薄唇吻上了她的额头,又说了一遍,“乖,以后还会有的。”
以后?他们还有以后吗?!
“靳司寒,我恨你!我们之间不会再有孩子了!我永远都不会原谅你!”
嘉树握着手里的刀,眼底一狠,将尖锐的刀尖,狠狠刺向靳司寒的胸膛。
靳司寒眉心一皱,胸口处,传来尖锐的刺痛感,可他一点都不觉得疼,他缓缓抬眸,望向嘉树,微微笑了笑,修长大手,握住她的手,往胸膛里更加刺入了一分!
“嘉树,如果你想让我偿命,就下手狠一点。”
黏腻猩红的鲜血,从他胸膛涓涓冒出,濡湿了他的衬衫和彼此的手。
嘉树红着双眼,忍了许久的眼泪,终于溃堤,她的手在颤抖,声音也在颤抖,“靳司寒……你为什么要那么做!那是我和你的孩子!你为什么那么铁石心肠!”
刀子,用力,又刺入了一寸!
痛意,在心口灼烧般的泛滥肆意,靳司寒咬了咬牙,默默承受着。
嘉树哭着猛地拔出水果刀,那鲜血一下子喷溅在她苍白的脸蛋上,她挥舞着刀子,在他肩上划了数十下,刀刀入骨!
靳司寒唇色苍白,唇角微微上扬着,“我死了,你是不是会高兴一点?”
嘉树浑身颤栗的不像话,眼泪啪嗒啪嗒的坠落,“靳司寒,你为什么要那么残忍的对我的孩子?!”
她一刀,狠狠插在他心脏处,靳司寒闷哼一声,全身后仰着,直直倒落在地。
蔡森推开病房门时,眼眸狠狠一缩。
林嘉树脸上,手上,病号服上,全是血液,而这些血液,全是靳司寒身上的!
……
靳司寒是被医生和护士抬走的,在靳司寒进手术室后没多久,乔淑仪匆匆赶到,进了林嘉树的病房,就是给了她一个响亮的巴掌!
“林嘉树,你蓄意谋杀!我现在就报警!要是司寒有个三长两短,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
林嘉树浑身沾满着靳司寒的鲜血,她脸上也是,整个人看起来妖冶诡谲。
她轻笑着,眼泪像是断了线的珍珠一般,簌簌掉落,“你们蓄意谋杀了我的孩子……我为什么……不能蓄意谋杀你们?”
“因为你的孩子,根本不配来到这个世界!”
林嘉树苍凉的哈哈大笑起来,乔淑仪觉得她疯了,转身大步出了病房,拨通了警局的电话。
……
一个小时后,警察局的人闯进林嘉树的病房,要带走她。
蔡森拦住:“警察同志,这件事还是等我们boss醒来再说吧,这毕竟是靳家的家事。”
而且,现在林嘉树身体虚弱,尚未恢复健康,就这么被带去警局,再加上乔淑仪的施压,想必会吃不少苦。
可是,boss若是现在醒着,一定不会让警察带走太太的吧?
警局的人冰冷无情的道:“这是靳夫人的意思,靳总是靳夫人的儿子,母亲报案,我们自然要抓人,蔡助理,你没权利阻碍我们执行公务吧?”
林嘉树穿着病号服,手腕子被铐住,被几个警局的人带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