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鬟道:“请娘娘恕罪。”
太子妃皱皱眉, 脸上有些失望之色, 然虽则不悦, 并未出言斥责。
灵雨在旁, 暗中悬心, 虽知道太子妃有些不大高兴, 但目前这个情形, 又要如何开脱才成?
太子妃沉吟了半天,却竟未曾说别的,只道:“那罢了, 可是,你若、若真是个那个女孩儿,怎么要做这种事, 当初、好端端地又为何要隐姓埋名地离京?”
因知道赵黼对崔云鬟的心意, 太子妃对此事甚是耿耿于怀,心想若非她这贸然大胆地一去……赵黼又何苦白白熬了这多少年?若当时成了亲, 这会儿只怕孙儿孙女也就遍地跑了。
云鬟道:“请娘娘见谅, 实在是有不得已的苦衷。”
这个答案, 虽不满意, 却也将就。
当年, 太子妃也略风闻过崔侯府里头的情形,似是对崔云鬟不好, 只怕这女孩子是被逼的如此。倒也不便过分苛责她。
但又怎会知道,崔云鬟之所以要走的最大原因, 正是因为赵黼。
太子妃重重一叹, 道:“偏偏是阴差阳错,白费了这多少年。只是我不明白,你怎会如此大胆,竟然……”又把云鬟上下打量了一回:“竟然做如此惊世骇俗的举止,甚至还进刑部为官,去宫中面圣?”
这在太子妃而言,简直如天书传闻一般骇异,更加想不到会有人真的做出来,且做得如此“天/衣无缝”。
就算此刻面对面儿,仍有种想要即刻验明正身的冲动。
但云鬟无法回答这一句,毕竟这本就不是一两句话可以说清的。
只得道:“正如娘娘方才所言,也不过是‘阴差阳错’,而已。”
太子妃挑眉,笑了笑道:“你这孩子,倒也有趣。”这才慢慢地退回位子上落座,又对云鬟道:“你以后又是如何打算的?”
云鬟更加不知如何答复了。
太子妃道:“想必你仍是不知道的?不打紧,我已经给你想过了。”
云鬟抬头,听太子妃道:“我有两个法子,第一,你大概知道我府里有个阿郁,对么?”
云鬟道:“是。”
太子妃道:“横竖你们容貌相似,你索性便假借阿郁的身份,想必就算有人疑心,也不敢多言的。”
说完后,太子妃打量了云鬟一会儿,又道:“我也知道你大概不愿委屈。故而还有另一个法子,当初崔家姑娘落水,本就未曾寻到尸首,因此竟不知生死,少不得我们出面儿,就说服崔侯爷,只说你这几年在外头流落,让侯爷把你认了回去……如此一来,是不是就顺理成章了许多?也皆大欢喜。”
云鬟道:“娘娘……”
太子妃见她仍面有难色,脸色一沉:“你若有比这更好的法子,我一定听从。”
云鬟静默片刻:“请娘娘容我思量。”
灵雨见太子妃面有不虞,便陪笑道:“娘娘其实不必着急,殿下心里自然是有数的呢,只要娘娘跟殿下说说看就知道了……”
话音未落,太子妃转头喝道:“你且住口,我尚且没如何你,你倒敢多嘴!我今儿叫你留在这里,可并不是当你是个心腹能干的,恰恰相反!你串通外人,轰瞒主子……任意妄为地胡作,倒要怎么样?如今不思悔改,还要强逞伶牙俐齿之能?”
灵雨见动了怒,胆战心惊,跪地道:“奴婢知罪,奴婢不敢了。”
云鬟如何看不出太子妃是“杀鸡给猴看”之意,便也跪地道:“娘娘息怒。”
太子妃又转身,对她道:“黼儿是那把年纪,不用提了,可你的年纪也不小了,若是再拖延下去,对子嗣也是不好。我苦口婆心如此,你若肯思量,便仔细想想,你若不愿思量,我替你做主,如何?”
云鬟看一眼地上的灵雨,终于垂首:“是。但凭娘娘做主。”
灵雨睁大双眸,却又不敢做声。
太子妃面上方露出几分笑意,道:“其实太子很对我夸赞过你,说你甚是懂事,如今看着,倒果然是个极懂事的。这样儿我就放心了。”
云鬟在太子府里待了半个多时辰,方退了出来。
灵雨本要随着跟出来宽慰几句,太子妃却并未放她离开,只得暗怀忧虑目送云鬟。
且说云鬟乘车往回,车行半路,便吩咐道:“改道大理寺。”
不多时,果然来至大理寺门前,门上一问,白清辉幸而正在。
侍卫们也是认得云鬟的,有一人问道:“谢主事的病好了么?”
云鬟见这儿的人都知情了,只得含糊应道:“多谢,好了多半儿了。”匆匆入内。
清辉迎着道:“听说你病了,怎么竟亲自来到,莫非是有什么事么?”
云鬟道:“我已经好了。只不过,昨儿陶然过去,跟我说起顾家的事,我因想起来……”
正迟疑该如何告知清辉,清辉接口说道:“原来你已经知道了。现在已不妨事,姑姑跟表妹都住在府里,姑姑起初虽哭了几日,如今已经渐渐好了。”
云鬟道:“是么?顾芍姑娘……可也好么?”
清辉见她问起顾芍,竟一笑,道:“妹妹也甚好。我也知道柳纵厚退婚对她而言不是好事,且顾家的人也曾多有挤兑,然而妹妹竟是个云淡风轻的温柔超然之人,并不把那些龃龉苟且放在心上,反而屡屡劝慰姑姑。”
清辉说着,语气之中,透出些赞赏之意。
云鬟心头一动,仔细打量清辉,不知怎地,竟有些隐隐忐忑。
先前出太子府后,因想到太子妃的交代,让云鬟如置身荆棘,只得暂且不想。
故而想来大理寺寻清辉,一来,清辉是个最会让她心绪安静的人,二来,是因为先前想起的那件事,想要告知清辉,同他商议的缘故。
谁知道清辉竟对她说了这些。却叫她心里的话难以出口了。
清辉自顾自说罢,方问:“是了,你要跟我说什么?先前见你满怀心事,欲言又止一般。”
云鬟道:“我……”对上清辉探究的眼神,只道:“其实我是想说,我向着尚书递了辞呈了。”
清辉震动,面上那一丝微露的笑意便荡然无存,诧异问道:“这是为何?”
云鬟道:“我做了些违背刑官本责之事,已经无法继续为官了。”
清辉决计不肯信这话,摇头道:“我是最知道你的心的,你哪里肯玩忽职守?是不是……是不是尚书他故意为难你?”
云鬟忙道:“并不是,真的是我做错了。就算尚书不怪责我,我自己心里也过不去。”
清辉思忖了会儿:“可是为什么,我并未听说过此事?先前跟陶然见过,他也并未说……反而说你在家里养病。”
云鬟道:“我也有些不明白,辞呈已经递上去几天了。不知怎地竟有人说我病了。”
清辉同她两两相看,过了许久,才道:“既然如此,你难不成要一直都不去?又或者……你是亲自把辞呈给了尚书的?”
云鬟道:“并不是,我派了阿喜送去。”
清辉道:“阿喜只怕也见不到他……谁知道其中经手过多少人,又会不会真的送到他手里去呢?”
这一句话却提醒了云鬟,顿时想起当时天水跟巽风前后相问的事儿,天水更把自己先前所写的那一张给撕了。
云鬟惊动:“难道果然出了意外?”
清辉忽道:“如果真的……这辞呈没落到尚书手里,你打算怎么样?”
云鬟道:“就算真的没落在尚书手里,先前我也曾跟他说了要辞官的话了,他大概已经知道……不见辞呈,至多只怪我怠慢无礼罢了,兴许又一怒之下,直接便革除我的名儿……”
清辉道:“以他的性子,你连正经辞呈都不肯上,他或许只当你是赌气离去,若说真的一怒之下,倒也是有的。”
云鬟深深低头。清辉道:“可是照我看来,你并不是真的想要离开刑部,那以后你当如何?要谈婚论嫁了么?”
云鬟又是惊心,又且窘惧:“我……尚不清楚。”
清辉道:“你若果然想考虑终身之事,倒也使得。六爷性子虽急,可我冷眼看着,这许多年来他的性情也有些变化,且又是一心一意在你身上……若是别的王孙,这会儿怕不早就姬妾成群了。想他那样如火的性子,竟肯为了你洁身自好,也是难得的深情有心了。”
云鬟听了满耳的好话,正发呆,清辉笑道:“但话说回来,正因他一心为你,若你想继续留在部里,只怕他也不会干涉。不如你再好生想想。”
可这会儿云鬟心里想起的,却是太子妃的那句话“我替你拿主意”,云鬟一笑道:“罢了,我便不打扰你了。”
清辉送她出门,又道:“不过,我倒是想到一件儿可惜的。”
云鬟便问是什么。清辉道:“你若是女孩儿身份,这会子就可以跟表妹相识相近,你必然也会喜欢她的性情的。”
他素来是个冷静自若的,可说起顾芍的时候,眼中却禁不住透出一丝笑意来。
云鬟所见所闻,心不由自主又“咯噔”地响了声。
那日云鬟在张瑞宁府上,兰堂里跟顾芍相见,又何尝不是如清辉此刻所说,因见顾芍温柔善谈,便格外喜欢顾芍的性情。
只除了,印在她脑中的,屏风上倒映出来的那一幕。
顾芍背对着云鬟,盯着屏风,当时她微微垂着头,然而双眼却直勾勾、阴恻恻地盯着屏风中的影子,唇角上扬,勾着一抹寒气四溢的笑。
那却是云鬟毕生所见的……最阴森可怖的笑容了。
正也因为先前见识过顾芍的温柔可爱,不期然冒出这般一张脸孔,才叫人魂飞天外。
若非云鬟的记忆不容置疑,她当真要怀疑起自己错看,亦或者当初所见的并不是顾芍,而是另一个人另一张脸。
气质上,根本就截然相反。那种直直地盯着前方,微垂首狞笑的模样,着实太过悚惧。
因柳纵厚有那种劣迹,又且迅速提出退婚。当初白清辉跟云鬟提起此事的时候,他们三人还叹息惋惜了一阵子。
清辉更觉着,这件事他也或多或少有些干系,提起的时候,口吻虽淡,但那股自责之意,云鬟仍是听的分明。
清辉只当时有些害了顾芍,可云鬟因知道顾芍若嫁给柳纵厚之后会发生的事,故而竟有些庆幸。
她本以为顾芍是个不折不扣的受害者,但是,就在想起她于屏风中那令人“惊艳”的诡笑之后,云鬟无法确信了。
以那副表情出现的顾芍,倘若有人说她会持刀手刃亲夫,云鬟绝不会怀疑这件事的真实。
但是看着清辉方才那股单纯的欢喜之态,却让她无法出口点破这一宗。
云鬟只顾考量此事,却也有一桩好处,因总想着这里,太子妃那边儿的事情便淡了。
她迟疑着往外而行,脚步将迈出大理寺的门槛之时,却又犹豫不去,拧眉徘徊,终于握紧拳头,自言自语道:“不成,我一定要说给他知……”
当即转身往内而去。
谁知才一转身,忽地毛骨悚然。
原来身后,不知何时,竟走出一堆人来,巽风,阿泽,卫铁骑……最中间儿也离她最近的那个,赫然正是白樘。
乍然相见,就似平地生雷,风云骤变。
云鬟身不由己地望着白樘,这会儿,才想起她进门的时候,那同她打招呼的侍卫问道:“主事的病好了?”她半是含愧地应了声,匆匆往内。
身后,那侍卫本要再跟她说一句的,见她走的紧,便对同僚道:“谢主事不知来寻少丞是为了何事?却不知是不是跟白尚书商议好了一块儿来的……”
当时她心不在焉,竟然忽略了这般要命的消息。
白樘等众人打量着她,尚未开口,就听阿泽问道:“你不是病了么?如何在这里活蹦乱跳?”
云鬟醒悟过来,垂首往旁边让了出去:“不知尚书大人在此,恕罪。”
白樘瞥着她,并不言语。
卫铁骑问道:“谢主事可是来找清辉的?”
云鬟道:“是,方才见过了。”
卫铁骑道:“看你方才在这儿进退两难,是有什么事忘了不成?”
云鬟道:“是、是有一件小事。”
卫铁骑还要再问,白樘咳嗽了声。当即所有人都鸦默雀静,许多眼睛皆不由自主地看向他。
云鬟不敢乱看,只垂着双眼望着地面儿,心中却是翻天覆地,哭笑不得:她此刻最打怵遇见的人,偏偏就这样不可幸免。
却听白樘清清冷冷道:“倘若病愈了,如何不回刑部?反闲散地在此游荡?”
云鬟愕然,这才抬头看向白樘:“尚书……”
先前在刑部,他是亲耳听过云鬟辞官那些话的,难道,是因为当她是随口说说,所以他大人有大量不放在心上?又由此推测,——他是真的没看见那辞呈?
仓皇中,云鬟又看向巽风,却不知他跟辞呈失踪之事有无干系。
白樘却不再理会,只对卫铁骑道:“不必送出来了,那件事你且多留心就是。”
卫铁骑拱手:“一万个放心。”
白樘负手,目不斜视地出门而去,巽风眼神沉静里泛出些歉疚之色,将经过之时,便飞快对她轻声说道:“若无碍了,就回部里罢。”
声音虽轻,祈望却重。
阿泽向着她扮了个鬼脸,也随着去了。
这一批人虽走了,卫铁骑却等在门槛内,对云鬟道:“不是说要找清辉么?还不走?”
云鬟叹了声,道:“不了,我再想一想。”
她垂头耷脑地走了出门。
卫铁骑背后看着,忍不住“嗤”地笑了出声:“这孩子也是命蹇运乖的很,借病偷懒,反而撞上了顶头上司……”
卫铁骑会错了意,想到方才白樘跟云鬟“对峙”,以及她如白日见鬼的表情,甚觉好笑。
且说云鬟踱步下了大理寺台阶,慢慢晃回车上。
谁知才抬头,就见车内多了一个人,默默地抱着双臂,似笑非笑正看着她。
云鬟已经对赵黼的神出鬼没毫不意外,垂眸自进内,问道:“你……如何竟在这儿?”
赵黼目不转睛地看着:“我在宫内值了一夜,早上才回来,听闻母妃传了你去府里,连镇抚司都顾不上,就忙忙地赶回,谁知仍扑了个空。”
云鬟淡淡坐定:“这般着急是做什么。”
赵黼却笑道:“母妃对你说什么了?”
云鬟道:“并没什么。”
赵黼便挪到身旁,垂首歪头看着她:“你总不会觉着,是我告诉母妃的?”
他既然这般说,自然是知道了太子妃问询的话了。云鬟道:“我虽疑心过,但也明白,以你的性情不大可能。”
赵黼道:“知我者,果然是鬟鬟。”手抚上脸颊:“让我看看唇上的伤如何了。”
云鬟道:“休要动手动脚。”
赵黼道:“我是关心之故,就看看罢了,哪里动什么……”虽义正词严说着,嘴早就情不自禁地贴在了脸颊上,只觉欺霜赛雪,暖玉温香。
刹那间,便想到昨夜的种种情形,赵黼又有些心念乱窜:“阿鬟……”贴在耳根处,喃喃窃窃低语道:“什么时候,你才能着实地……”
云鬟道:“你再闹,我就下车了。”
这句话却似提醒了他,立刻勾着腰抱住了,哼道:“你敢。何况给你逃了一次,再故技重施的话,我索性不活了。”
云鬟听不得这话,便皱眉看他。
赵黼道:“罢了,不说就是,阿鬟恼我了么?那就……让我亲亲你当赔罪罢。”他自说自话中,双眼放光。
云鬟忍不住:“六爷!”
赵黼嘀嘀咕咕道:“你昨夜不是这么叫我的。”
云鬟两颊不觉红了,忙转开头,又勉强凝聚心神,道:“娘娘传我过去,所说的话,你都知道了?”
赵黼摩挲着手:“我想听你说。”
云鬟难以启齿,摇头道:“罢了。”
赵黼道:“什么罢了,你是答应了母妃所提的事?”
云鬟定定看了他一会儿:“你又是怎么想的?”
赵黼故意思量道:“我虽不喜母妃自作主张,但倘若真的让你立刻嫁了我,不管叫我做什么也都乐意。”
竟又口没遮拦起来,云鬟苦笑:“你方才回东宫,问的是太子妃么?”
赵黼道:“我还未来得及去见她,生恐又把我绊住,就偷偷问的灵雨。”
“原来如此,”云鬟若有所思地垂眸,又问:“娘娘没为难灵雨么?”
赵黼道:“并没有,灵雨是我身边的人,母妃怎会为难她?”
云鬟听灵雨无事,也就罢了,只对赵黼道:“既然你才从宫内出来,只怕还有许多正经公务要做,不如去镇抚司罢。”
赵黼道:“去是要去的,你送我过去可好?”
云鬟即刻扬声道:“去镇抚司。”
赵黼见她这般果决,不由道:“好好好,这份儿狠心果决无情,真不愧是六爷喜欢的人。”
云鬟本满腹心事,听了这句,却不由微微一笑。
赵黼却最会抓住时候,见状早拢着她的肩头,又黏在身上,贴着耳朵低低道:“我今晚上过去可好?”
云鬟假作没听见,眼观鼻,鼻观嘴,嘴观心,差些儿就要念那《般若波罗蜜多心经》:“色即是空,空即是色”了。
只听赵黼又在耳畔道:“不,解,风,情。”
缠绵悱恻地一字一顿说罢,他竟不由分说,一口含住了她的耳珠儿。
滚烫的舌尖,叫人魂飞魄散似的。
云鬟猛地一颤,忙举手推开他,早已满面火热通红。
赵黼看了她的反应,甚是满意,忽地又笑了声。
这一声来得有些突兀,云鬟疑心他是因调戏得手之故,不由嗔视:“你笑什么?”
赵黼道:“白樘方才好似不高兴了。”
云鬟略觉惊诧,问道:“你,连这个都看见了?”
方才赵黼一路来寻云鬟,打听她来至大理寺,自然也半点不能耽搁,竟随之而来,便躲在马车里,想要吓她一跳。
谁知正看见了白樘等众人跟云鬟迎面对上的那一场。
冷眼旁观,见他们两人是这般的情形,又想到自己昨夜是那个情形,简直就如冰天雪地之于烈火朝阳。
赵黼笑道:“我也不是故意,正好儿看见的有什么法子,可是看着他不高兴,我心里才觉着高兴呢。”
他虽快活,又怕损的狠了,云鬟便“不快活”,于是话锋一转道:“对了,你是为何这几日都不曾去刑部?如此还敢在外头乱走,难道不怕白樘了?还是……已经不想在刑部,想要早点嫁给我了?”
他原先本是胡思乱想,后来也是信口胡说,只不过却又一次的几乎“歪打正着”了。
云鬟递辞呈之事,除了巽风天水知道,其他的连季陶然近水楼台尚且不知,不知怎地,也并未传开。
但是此刻,云鬟却也不敢直接就跟赵黼承认,如今尚且有所谓“两年之约”,他还这般“放浪形骸”,倘若知道她自己放弃了……却不知道又要干出什么来。
故而云鬟绝不敢在这时侯说半个字。只道:“你可知我方才去大理寺是想做什么?”
赵黼道:“总不会是去找白樘的。”又改口:“肯定是找小白。”
云鬟道:“不错,我是去找小白公子的。”
于是,就将在张瑞宁府中,曾看见过顾芍那样令人惊悚一面的真相说明。
赵黼也大为意外,可沉吟片刻,却又有些想通:“其实……这也没什么。这些高门大户的姑娘小姐,哪一个不是有几十副的弯绕心肠?自然也有数不清不一样的假面,若顾芍真的如此,也
不足为奇,现成不也有个人这般么?顾芍若跟她比,却是小巫见大巫了。”
起初还有些若有所思,说到最后,却是冷冽的语气了。
云鬟略觉揪心:“你说的,是……”
赵黼道:“我先前出宫的时候,遇到了沈舒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