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那以后还要辛苦冯大哥了。”
“应该的。”
下午时候,白芊芊喂饱了曦哥儿,就再次出门了。
杨婶子出身特殊,也常出入高门大户,眼光自然不差。
于是,荣婶子抱了曦哥儿,她帮着白芊芊,照着单子开始采买。
送礼是门学问,不如村里人的年礼要实惠体面,府尹夫人那里就要华丽贵重,杨夫人则要雅致精巧。
还有牛先生夫妻,教授团子尽心,虽然还不知道团子和栓子是否考上了童生,该有的谢礼也不能缺。
府城这边的新书买上二十本,好纸几刀,好墨一盒子也就差不多了…
如此,林林总总,长长的单子,让众人忙了一个下午。
白鹭洲虽然大,但四季楼和甜蜜蜜的名声也响亮。
特别是先前烤制天下第一月饼的时候,太多人都见过白芊芊的模样。
这会儿,白芊芊每进哪家铺子,免不得都要寒暄几句,当然也能拿到一些优惠。
白芊芊也没拒绝,花花轿子众人抬,以后这些掌柜到酒楼,她自然也会行个方便,送个菜之类。
人情走动,就这般,才越来越熟悉的。
待得黄昏时候,几人回到家,门房里被各个铺子送来的货品也堆满了。
白芊芊索性发话明日再拾掇吧,毕竟后日运酒的车队,后日才出发回去徐州府。
说着慢,日子过得却是快。
转眼,就到了出发的时候,因为是楚家的车队,来往的次数多。
即便荣叔带了两辆马车,也不用额外再跟多少人手。
只有酒楼那边一个村人,听说家里老母亲风寒,请假回去探看。
正好,这人就帮忙赶了第二辆马车,混入车队,顶风冒雪往徐州府出发了。
白芊芊照旧在酒楼和点心铺子之间走动,偶尔心绪来潮,酒楼那边又推出了饺子系列。
最开始,其实还是因为周老大夫。
白家包饺子,当然要给这老爷子送一些。
老爷子吃的高兴,一次同老友们到酒楼小酌,就问老掌柜要饺子吃。
正好白芊芊在后厨,麻利包了两盘子送上去。
立刻得到了所有老人家的喜爱,白胖的饺子,一口咬下一半,里面油汪汪半包汤汁,又鲜又香。
而且经过水煮,水灵灵,也不干硬,实在是对胃口。
这饺子就通过老人家们的宣扬,惹了很多常客要尝尝。
白芊芊见此,索性就在菜单上,多加了饺子。
冬日天寒,出行自然不便,但也有好处,就是很多怕腐坏的食材,可以吃到了。
比如,行商从南边运回来的大虾,大海鱼。
于是,菜单上的饺子定了五样馅料儿。
猪肉葱花儿,羊肉萝卜,韭菜猪肉虾仁,鱼肉馅儿,外加一个素馅白菜豆腐粉条。
而因为韭菜实在不多,韭菜猪肉虾仁几乎每天都断货。
只有在楚老太爷带人过来的时候,才能上个一两盘儿。
物以稀为贵,也正因为这般,白鹭洲里这一段时日,闲话儿说起,居然有这么一句。
你吃过四季楼的韭菜虾仁饺子吗?
若是没吃过的,就要听友人口沫横飞的吹捧一番…
日子转眼就来到了腊月初二,白芊芊同杨婶子、荣婶子把家里的各色粮食豆子干果之类找出来。
准备挑拣一番,腊八时候好熬粥。
结果,这个时候,楚家的管事就疯跑上门了。
“白东家,京都宣旨的人过来了,老太爷要你准备香案接旨呢。”
众人都惊了一跳,立刻扔了手里的活计,开始忙搬香案,准备果品和香炉之类。
就是曦哥儿一会儿也要出去接旨的,赶紧裹的厚一些。
最重要的是,打点传旨太监和官员的东西。
孤儿寡母不好接待,楚家帮忙已经很感激了,就不好让楚家再出银钱。
先前置办年货儿的时候,白芊芊已经把谢礼预备下了。
楚老太爷提点过,派来的官员是礼部之人,送些白鹭洲特产,几坛子醉江山,外加白鹭洲的新书,上好的笔墨纸砚就成,当然也少不了银票。
而传旨意太监要回宫,不好带什么扎眼的东西。
所以,白芊芊准备的,除了银票,还有一荷包金花生,加一处有五百两,也算丰厚了。
至于其余人,都是装了银票的荷包。
从五十两,到二十两不等,一起拿去给楚家,自然有楚家帮忙分配了。
很快,楚大老爷同府衙的师爷就陪着一队人马到了郭家小院儿外。
因为巷子不宽,留了一半人马在外,其余就站在巷子里。
附近院子的人,忍不住好奇,都是纷纷趴在墙头张望。
虎妞儿娘是最积极的一个,先前福婶子还在家的时候,可是没少收拾她。
她心里还存着不服呢,这会儿终于逮到机会,就扯了同院子的妇人,兴奋议论着。
“我就说这隔壁的人家不是好东西吧,一个女子不好好在家里养孩子,伺候丈夫。
整日里往外跑,做什么生意!
如今这一定是惹了大祸了!”
那同院妇人倒是有几分良心,小声劝道。
“先看看再说,兴许是好事呢。”
两人趴在墙头往院里张望,这会儿白芊芊母子已经带了所有人跪倒接旨了。
圣旨写得很清楚,皇帝感念宇文将军的忠诚勇武,追封赏赐。
查到宇文将军还有一女流落民间,也就是白芊芊,于是这些赏赐就落到她身上。
年后上京谢恩。
白芊芊低头听着,心情复杂。
权势真是个好东西,若是没有这道圣旨,她去京都,被查出身世,就是前朝余孽,人人得而诛之。
如今被封赏,她就是忠勇将军的女儿,进京享受荣华。
怪不得人人都对权势趋之若鹜,居然是这般神奇。
那个人,做了侯爷,就不再回来,怕是也有这般原因吧。
她这般不合时宜的走神儿,让所有人都是惊讶。
楚大老爷干咳两声,提醒道,“宇文小姐,可以磕头谢恩了。”
白芊芊回过神来,赶紧带了众人磕头。
起身时候,曦哥儿许是在杨婶子怀里裹的不舒坦,赖叽了几声。
白芊芊下意识就把他接了过来,这胖小子伸手扒开薄被,灿烂一笑,露出几颗米粒一样洁白的小牙儿。
说来也巧,他正对着的,正好是宫里出来的太监。
这太监四十多岁,在宫里大半辈子,见惯了假笑下的你死我活,真是记不清多少年没见到这么真心童稚的笑容了。
他楞了一下,转而也是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