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芊芊!快拦住她!”
众人惊叫成一团,都想帮忙,但台阶太高,也不算平缓,一时想追上去,拦下来,实在是不成。
幸好,兰兰腿脚快,当先跑了几步,打算想检查一下马车里的炭盆之类。
听得动静,回身一看,她直接扑上去,压住了滚落的主子。
白芊芊摔得头昏脑胀,全身都在疼,但她心里却清明很多。
待得众人围上前,纷纷问着。
“怎么样,手脚疼不疼?
千万别乱动,万一伤了骨头,更麻烦!”
白芊芊缓了几口气,就道。
“义母,姨母,你们别担心,我不过是一时散了脚,没有大事。”
“什么叫没有大事儿,你可是从上边摔下来的!”
何老夫人急坏了,自从相识到如今也有两三月了,她可真是把白芊芊当闺女看待了,相处亲近着呢。
否则先前也不能闹到公主府,逼迫着母亲和姐姐们帮白芊芊出头。
她抹了眼泪,居然迁怒了庙里的和尚。
“这些和尚也是,建这么高的台阶做什么!
真把人摔个好歹,就该找他们算账!”
结果,方丈等人在上边看得清楚,这会儿已经跑了下来,正好听到这句,真是尴尬的厉害。
要知道台阶建了多少年,也就今日这一次见客人滚落下去啊…
白芊芊赶紧拦着,忍着疼,挣扎起身说道。
“姨母别急,我真没事,方才是我疏忽了,没看清脚下。”
说罢,她又同方丈等人行礼。
“对不住,大师,我一时失误,扰了佛门清净。”
“不,不,施主客气了。
是我们庙里思虑不周,害得施主受伤。”
方丈双手合十,行礼抱歉。
白芊芊扫了一眼,台阶两侧确实有些光秃秃。
她就道,“大师,今日确实是我失误。
但这台阶不算矮,老人孩子爬起来想必也是不容易。
若是不麻烦,大师不如寻木匠在两侧打木桩,桩上横做扶手。
这般上山时候,老弱妇孺可以借力,或者阴雨路滑,就不怕如同我这般做滚地葫芦了。”
方丈听着白芊芊当真没有迁怒之意,反倒给出这样的好主意改进,他立刻高宣佛号,真心道谢。
“怪不得觉远师兄破例见姑娘一面,姑娘当真是心善之人。”
白芊芊身上疼得厉害,虽然偷偷活动骨头,不像骨折模样,但这么站着还是挺难。
于是,又寒暄几句,她就任凭杨婶子背着,下了台阶。
武二夫人等人瞧着白芊芊确实不像伤的太厉害,也没有什么血迹,勉强放了心,吩咐赶紧回城。
白芊芊躺在马车里,真是颠簸一下,她都疼一分。
于是,她让兰兰去前边给各家送信儿,打算直接回去将军府。
有周老大夫在,总比外边药铺的大夫更可靠。
众人自然没有不同意的,好不容易坚持到进城,回了将军府。
白芊芊已经疼得脸色都白透了。
冯春派人提前回府报信儿,别说荣婶子,荣叔,周老大夫,就是糖糖小梅和铁蛋儿也都赶过来了。
白芊芊进院儿就被送进了卧房,糖糖和云嬷嬷动手,帮忙脱了衣衫。
眼见师傅身上的青紫,糖糖哇的一声就哭了出来。
“师傅,你怎么摔的这么厉害!
呜呜,早知道我跟着一起去了。
师傅,你疼不疼?咱们回家去吧,京都不好。
咱们什么都不要了,回去开酒坊,上灶,起码没人刺杀,没人欺负咱们!”
白芊芊极力打起精神哄着她,“说什么傻话,都是意外。
我自己不小心罢了,再说,也没骨折,就是有些摔散架子了,养几日就好了。”
云嬷嬷也是脑门冒汗,仔细检查半晌,终于放了心,说道。
“夫人,确实不像骨折,也没有磕破的地方,幸好您今日穿的很多。”
糖糖听得这话,才算收了眼泪,迅速帮忙换了干净衣衫。
周老爷子在外边急坏了,终于被请进屋子,就道。
“芊芊,我可不避嫌了。
骨头是大事儿,都要检查仔细才成。”
“老爷子,您是曦哥儿的干爷爷,也就是我的父辈。
我避讳谁,也不能避讳您。
您尽管检查,我觉得不算太严重。”
周老爷子这才上手,最后又把了脉,应道。
“确实没骨折,但手肘和膝盖都有磕伤,明日怕是要肿胀的很厉害。
我这里有药膏,一会儿伤处先热敷,然后抹上药膏,大力揉开淤血,会很遭罪,你心里要有数。
而且,最好半月别下地,还要喝几副药稳固内府,安神定惊。”
“好,老爷子。
该怎么医治都成,我也不是小孩子了。
我信得过您!”
白芊芊老老实实应声,倒是让周老爷子更心疼。
“你这孩子,怎么比曦哥儿还不省心啊。
先好好歇着,我去开药方煎药。”
老爷子说着话儿就出去了,结果被何老夫人等人拦住,详细问了好半晌。
老爷子不耐烦,但也知道这些人是真心,以后白芊芊也要依靠她们庇护,于是句句答的都仔细。
众人放了心,这才进屋看白芊芊。
白芊芊换了衣衫,又喝了热茶,也缓过几分。
同众人说了一会儿话儿,众人生怕耽搁她歇息,就一同告辞了。
云嬷嬷帮忙送了众人出门,再去帮忙煎药,药汤刚端出灶间,各府又派人来了。
不必说,都是送补品的,而且每家都没少送。
云嬷嬷没跟着去庙里,不知道这也是几家的谢礼。
借着白芊芊的机缘,今日那位高僧才肯为她们解惑。
白芊芊让云嬷嬷收了,待得喝了药汤,周老爷子的药膏也送来了。
白芊芊怕吓到曦哥儿,让杨婶子抱了他去西屋安顿。
荣婶子、糖糖和云嬷嬷等人张罗热敷,抹药。
云嬷嬷手下没有力气,糖糖下不去手,揉散淤青只能交给荣婶子了。
白芊芊这几年养的好,几乎没做过什么重活了,皮肤也白皙。
这般,也就显得膝盖手肘磕的越发青紫狰狞了。
荣婶子硬着心肠,大力揉着。
糖糖心疼的不成,偶尔抬头见师傅皱着眉头,却一句都没喊疼。
甚至眼睛盯着窗外将将落下的夕阳,有些出了神。
她忍不住问道,“师傅,不疼吗?”
白芊芊回神,微微一笑,应道。
“疼啊,但心里更疼。”
她眼里的泪毫无征兆就掉了下来,没有哽咽,甚至微笑还没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