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家晚饭桌儿上,一如既往的丰盛。
一来,家里每日进钱,手头宽绰。
二来,家里就是卖包子面点的,也不能缺了自家的这一口啊。
赵斌这几日忙碌,今晚儿也赶上了饭口。
白老大张罗了两个菜,喊着他一起喝酒。
三杯下肚儿,白老大就提起了一件事。
“斌哥儿,你先前说要祭祀你爹娘。
你若是不忙,就开始张罗吧。
你这院子刚盖好,同你爹娘告慰一声,也让他们保佑你娶妻生子,平安顺利。”
“大叔说的是,我昨日已经订好了香烛等用物。
就等着芊芊妹子闲下来,有空闲掌勺,就可以开始了。”
赵斌甩的一手好锅,惹得白芊芊瞪他。
“赵大哥有吩咐,说一声就是了,我可不敢耽搁。
我还怕赵大哥舍不得银钱呢,我会做花馍。
祭祀的面点,保管给你做的出彩,整个徐州府都是独一份儿。”
“那好啊,明日就开始张罗吧。”
赵斌也不肯示弱,惹得白老大恨不得给这俩冤家一人一巴掌。
“等一下,急什么!
这不是清明,也不是大年,就是要祭祀也要找人算个好日子啊。
明日我就去寻瞎子,再算一算。”
赵斌自然应了,又给白老大倒酒,几句话哄得他眉开眼笑。
白芊芊偷偷撇嘴,待得吃过饭,撤了饭桌儿。
趁着刘玉芳刷碗的功夫,她就跳到了隔壁院子。
赵斌正在刷马,见白芊芊过来就玩笑道。
“怎么小偷一样,我家可没什么好偷的?”
“哼,怎么没有好东西,不是还有你这个大活人嘛!”
白芊芊瞪了他一眼,抢过刷子,给枣红马刷马。
爱美是天性,马也不例外。
枣红马兴奋的只打喷嚏,被赵斌在脑袋上拍了一把。
白芊芊这才说起正事,“你在城里,是不是开了镖局之类?
若是方便,能不能照料一下铁蛋儿他们。
有地痞盯上他们了,打算讨要过路费呢。”
赵斌不接话儿,反问道,“你怎么知道我开了镖局?”
白芊芊抬手指指马车上的一把长刀,还有院角的两个石墩子,一根长枪…
“我也不是瞎子,你城里带回的这些东西,不是随便谁家都能用的。
怕是都要在衙门备案之后才行吧?
还有你本就是退伍之人,要谋生,总不至于改行去当账房或者教书吧?”
她说的随意,赵斌却是半晌才应声。
“你若是男子,一定是战场上最好的探子。”
“去,去!幸好我不是男子,我好好的包子不蒸,去做什么探子啊。”
白芊芊翻个白眼儿,到底好奇,问道。
“你在城里真的开镖局了?”
“不是镖局,是车马行,南北行商。”
赵斌许是不愿透露太多,只是简单几个字就罢了。
“不过,城里地痞之事,我明日就处置,你不用惦记。”
“当真?那就太好了,我也不犯愁了。”
白芊芊笑嘻嘻扔下刷子,应道,“灶间给你熬了鸡汤,两个大腿儿,我让团子端来,你俩分了。
他白日里说好久没看见你,想你了!”
说完,她就跳过墙头,跑进了灶间。
很快,团子就屁颠颠儿端了好吃的,趴在墙头嫩声嫩气喊着。
“赵大哥,赵大哥,啃鸡腿了!”
赵斌抱了他过去,两人坐在车里,一边吃喝一边说笑。
刘玉芳在屋里出来,听了几句,又笑着进去了。
“孩子爹,先前我还瞧着斌哥儿带了几分富贵气,不好相处。
不过如今瞧着,他真是不错,对孩子有耐心,对女子也很照顾。
你说,咱们家芊芊…”
她的话没说完,但白老大也猜得到最后几个字。
他当真是把赵斌当儿子看待,自然更愿意把闺女嫁过去。
但他也看得出,闺女是个有主意的。
“这事儿让孩子们自己决定,自然而然就有结果了。
咱们冒然提出来,万一孩子们没那个意思,以后左邻右舍住着,可就不好照面了。”
刘玉芳点头,她也是怕这个才一直没有挑破。
“好,我知道轻重。”
夫妻俩心里算是都有个谱儿,这事也就按下了。
第二日,白老大麻利的去寻人看日子,就定在了三日后。
赵斌进城回来,带了满车的香烛纸扎,还有两块黑漆金字的牌位。
新院子的一间厢房被拾掇出来,安放了高脚桌儿和香炉、蒲团,以后就算是赵家的祠堂,初一十五可以给长辈上香了。
白老大带了妻儿,第一个赶过去上香。
末了,众人坐在赵家的堂屋里,说起细节。
白老大叹气,说道,“这几年,我也就在清明时候去给你爹娘的坟头拔拔草,风吹雨打的,坟包都小了很多。
正该重新修葺一下,立个石碑,让你爹娘在九泉之下,也知道你如今出息了。”
“那寻人修葺坟墓,但祭祀的人手,还要大叔出面帮忙张罗了。
家里备酒席和祭品,还是要劳烦芊芊妹妹。”
赵斌拿银子已经顺手了,四只五两的银锞子直接推到白芊芊手边。
白芊芊收的更是利落,惹得刘玉芳瞪眼,她就笑嘻嘻装作没看到。
“我今日把石碑定了,砖瓦家里还有。
大叔帮我出面请风水先生,还有村里人搭把手修葺坟茔就成了。
酒席开三桌儿,九菜一汤,祭祀之物,芊芊妹子看着整治就成。”
白老大点头,立石碑,修葺坟茔,因为是动土,主家要多散喜钱的,村人肯定都愿意来帮忙。
白芊芊心里迅速算了一圈儿,二十两银子很是富裕。
于是,她就说道,“酒席好整治,唯一要定的是祭奠的面点。
我准备安排九山九岭,就是各花色的面点堆满十八只竹扁,好似九座山九道岭。
寓意是为先人备足了来回路上的干粮。
但这些面点,祭祀时候供完了先人,是要拿回来分给亲朋和乡亲的。
这种面点,小孩子吃了驱邪镇惊,老人吃了长命百岁。
其实就算没有这些说法,也定然要被大伙儿抢破头。
毕竟,一年到头,谁家也吃不到几次细面。”
白芊芊越说越兴奋,却惹得刘玉芳反对。
“不成吧,这是不是有些准备的太多了?
过后又要分出去,实在太败家了。”
赵斌瞧着白芊芊笑的有些尴尬,猜到她是要扬名,就道。
“婶子不用担心,我自小在外流浪,如今终于可以祭祀一次爹娘,花费多少都是应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