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青柠楞了一下,一时没有回过神来。
青柠被奚瑾萱问的懵了一会儿,但还是点头:“女人的病自然是有瞧女人病的嬷嬷。不过王府的小主和我们这些丫鬟婆子的病自然不是一样的待遇。若是小主身子有恙,当是请有经验的老嬷嬷查验,但是要先知会了总管和内府,需要记录在册的。也有请宫里嬷嬷来瞧的,不过那得是正妃和侧妃才有的待遇,普通的夫人和侍妾肯定不行。不知道主子你是……”
“兰嬷嬷去了哪里?能找来吗?”奚瑾萱想来想去,也只想到了兰嬷嬷。而且她和兰嬷嬷也算是认识最久的,说起话来自然也方便。但自从上次兰嬷嬷给自己出了主意,把腿伤做假的事情之后,只是听说兰嬷嬷被岑千叶从风月楼换走了。具体换到了什么地方也不知道,总之是降职查看的意思了。
“兰嬷嬷已经送出府了。原本王爷是要削去兰嬷嬷的奴籍,给她一笔钱让她回家养老。可是兰嬷嬷哭求王爷,说她老家早已没有亲戚了,她又一辈子没嫁人,无儿无女的回去就是等死。求王爷让她去守乡下的别院,再帮着王爷调教几个懂事的丫鬟出来,她也算是有个栖身的地方。王爷念兰嬷嬷是王府的老嬷嬷,又是伺候过皇妃的,所以就准了。”
奚瑾萱听了心里微微发酸。她也知道兰嬷嬷这辈子就算是注定孤身一人了。而且她这样宫里待了一辈子的老嬷嬷,别说老家没有人,就算是老家有人,回去也未必就有好日子,多半会被家人嫌弃。
就如同梅伍娘一样,老了也不愿意回乡养老,其实根本就是找不到一个栖身的地方。倒是不如在王府找个不起眼的地方待着,身边要是再有个把小丫鬟跟着,总算是闭眼那天能有人知道了。
可如今兰嬷嬷不在近处,奚瑾萱也真是不知道该到哪里找人问问。脑子再一闪,就想起了梅伍娘。拉过青柠在身边说道:“我心里闷,又没人说话,你帮我去趟春满园,找那里的鸨母梅伍娘过来和我说说话吧。”
青柠也多少知道些春满园的名字,何况王府里上下都把奚瑾萱的事情传遍了,说起这位小主儿就知道是去春满园学了手段又回来的,这才把王爷迷倒神魂颠倒。所以青柠倒是十分好奇那春满园是个什么样的地方,奚瑾萱一说,就忙着点头答应了。
“现在就去吧,我闲着也是难受,正好叫她过来说话。你拿着对牌从后门出去,也不用知会总管大人了。伍娘也有入府的对牌,不会有人管的。”
青柠答应一声,从抽屉里取了对牌转身走了。那对牌还是岑千叶吩咐总管送来的,可以由清月轩的丫鬟出府采买,若是奚瑾萱有什么想吃点、想玩儿的,只管让丫鬟拿着出去就好。
这也算是岑千叶对奚瑾萱的一番心思,怕她在府里拘久了烦闷。不过那对牌就只有合着丫鬟的名牌才能出府,每次出去也不能超过一个时辰,也就是跑个腿出去买了东西就回来的时间。至于奚瑾萱自己,则是死规矩没有岑千叶亲自开口,她是不能出去了。
青柠走了,奚瑾萱仍旧单手托腮,看着窗外出神。心里有些烦闷,也不知道是那碟鱼干给熏得,还是因为别的什么。而且越是心神不宁,那阵阵的恶心就越是严重,又呕了两声,奚瑾萱只得起身去找水喝。
桌子距离软榻不远。奚瑾萱虽然知道小瞳就在身边暗处,可也不想把她当个丫头使唤,索性自己穿了鞋子下地。腿上的伤经过宋青第二次的调制,才两天的功夫已经好了大半,其实已经可以下地行走了。就是微微用力的时候伤口还隐隐作痛,所以岑千叶才一直让奚瑾萱好像瘸子似的卧床歇着。
现在正好趁着无人,奚瑾萱走动两下。虽然几日不活动腿脚踩在地上有些发麻,但脚是自己的,能走路的感觉才好。
奚瑾萱刚刚给自己倒上一杯水,才喝了一口还没来得及咽下肚去,就听到身后岑千叶的声音骤然响起:“奚瑾萱,你叫青柠出府找那个鸨母干嘛?你身子怎么了?”
“噗……咳咳。”奚瑾萱一口水呛在喉咙里,咳了两声才顺过气来。还没等她转身的功夫,岑千叶就已经奔到了她的身侧,单手将她捞进了怀里,往旁边椅子上一坐,把她也抱在了腿上,一双深邃的瞳眸紧紧盯着奚瑾萱的表情,像是要看出什么问题来似的。
奚瑾萱往门口一瞄,就见青柠低着头站在门边,手里还捏着刚刚取走的那两块对牌。看样子,是青柠出门不久就被岑千叶撞上了。青柠又不善说谎,见着王爷又肯定心慌,估计就把事情一五一十的说了。
见奚瑾萱不回答自己的话,还向青柠看过去。岑千叶的手臂一紧,使劲儿箍着奚瑾萱的腰肢,冷声问道:“说啊,哑了?青柠说你干呕、恶心?你却不叫大夫,去叫一个鸨母来做什么?”
“没有啊,你误会了吧。我叫伍娘过来和我说话,和我闻着鱼腥味儿恶心是两码子事啊,你捏到一块说可不对了。”奚瑾萱忙着陪笑,坐在岑千叶的腿上柔声道回答。
“不对,你眼神有些慌张,可骗不了我。你是不是身子不舒服?不让好端端的天天见你喂猫,怎么今天就偏偏闻不得鱼腥味儿?”岑千叶又把脸沉了几分,手臂又紧,差点把奚瑾萱勒的断气。
忽然觉得肚腹一疼,奚瑾萱的额角渗出豆大的汗珠,忙使劲儿的板着岑千叶的胳膊,让他松一些,自己的手也捂住了肚子,摇头却说不出话来。
岑千叶原本只是担心奚瑾萱身体不适,抱着她也不过是亲密之举,手臂用力也是平时差不多的力道,以前总是这样嬉闹也不见奚瑾萱这么难受。又见她小脸煞白,还冒出一层层的冷汗,心里就是一翻。
“奚瑾萱,你……到底怎么啦?”
奚瑾萱仍然摇头不答,可那肚子疼的毛病当真奇怪,刚才还如刀剜似的绞痛,现在忽然就不疼了。可心头那种闷痛又来了,喉咙发涩,忍不住侧头捂住嘴巴,又呕了两声。却也只是干呕,半点东西都吐不出来。
干呕!腹痛!!岑千叶楞眉楞眼底盯着奚瑾萱,又看看她那苍白的脸色,脑子里的一个想法转来转去的,猛然就蹦了出来。又盯着奚瑾萱的肚子看了半天,岑千叶忽然就喜上眉梢,大手把奚瑾萱往自己怀里使劲儿的一拖,抱住她就在小脸上亲了几口。
“奚瑾萱,你是不是……是不是有喜了?”
“不……不会吧。”奚瑾萱听岑千叶这么一问,慌乱的眼神更加的明显。之前她恶心干呕的时候就想到了这一节,只是不敢去问大夫,兰嬷嬷又不在府里,才一下子想到了梅伍娘。
见奚瑾萱一副惊慌失措的模样,岑千叶却扳起脸来佯装生气:“有喜才是好事,你这么紧张做什么?本王努力一夜,总算没有白忙一场啊。若是你有了子嗣,我立刻到皇兄那里为你请个诰命。”
按道理,奚瑾萱目前还是身份不明,连王爷的妾室都未必能做,也不过就是和风月楼里那些姑娘一样,做个暖床的丫头。
可现在岑千叶正妃、侧妃都未娶,就连个通房丫头都没有,若是真有了喜脉,将来还能诞下男丁,总是恭亲王的长子。虽然不是正室所生,不能做世子世袭爵位,但也是母凭子贵,在王府就可立住脚跟。
加上岑千叶现在对她的宠爱,若是真的能到皇上面前给奚瑾萱请下一纸诰命,只怕将来不止做个夫人,侧妃也是有些希望的。
就连在门口听着的青柠都替奚瑾萱欣喜不已,笑眯眯的直搓手。可听了岑千叶的话,奚瑾萱却是勉强一笑,小脸比刚才更为苍白难看。
岑千叶见奚瑾萱一张小脸比刚才还要难看,又想起她之前只是叫青柠去找梅伍娘过来,却没有叫大夫过来诊脉的意思,心中恍然一动,握住奚瑾萱的双肩,扳过她的身子,让她正视着自己,一脸严肃的问道:“你不想有孕的对不对?”
奚瑾萱被岑千叶问的心疼一疼,但还是苦笑着点头:“不是不想,是不能吧?”一个反问道口气,把问题又推给了岑千叶。这次倒是岑千叶皱眉,定定的看着奚瑾萱,却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他是一介亲王,是正统的皇室血脉,又是当今圣上的嫡亲弟弟,不管怎么说,他的婚事都要由皇上做主的才是。就算他和奚瑾萱如何的恩爱,这正妃的位子肯定都不能是奚瑾萱的。
可奚瑾萱的眼神又分明地告诉他,她有多么的骄傲,有多么的期盼。骄傲的是她作为女人想要得到真爱的心情,期盼的是可以一生一世一双人的念头。可真爱他可以给,那一生一世一双人的承诺,他怕给不了。
奚瑾萱见岑千叶不语,心中已然慢慢转凉。这虽然是她从决定爱他开始就已经有了的心理准备,可如今见他的漠然已经算是有了答案,还是不免难过酸楚。
“王爷,主子……”青柠却站在门口小声的叫着,怯懦的不敢上前,但分明是有话说的。
此时奚瑾萱和岑千叶两人间的气氛正在尴尬,一时也不知道该如何缓和。倒是青柠转移了两人的注意力,奚瑾萱赶紧问道:“说吧,何事?”
青柠这才挪着小步上前,有些不敢肯定的说道:“主子的症状会是喜脉吗?”
会是吗?不是吗?被青柠这么一问,奚瑾萱也疑惑起来。不过她没有过这方面的经验,只知道做了就可能会有,古代也没有安全套那种东西,事后也没见有传说中的汤药给自己喝过,所以这么一呕,奚瑾萱和岑千叶就猜到有孕这方面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