奚瑾萱赶忙将它戴上。然后责问尉迟令:“你把我家殿下怎么了?尉迟令我告诉你,你要是敢伤他一分,我定饶不了你!”她看了看尉迟令,似乎是受伤了,笑了:“受伤了吧,被我家殿下打得?活该。”她得意地转身。现在心情可谓大好,相信在不久之后,岑千叶定会将她救出去。
岑千叶!岑千叶!岑千叶!她的嘴里,心里,眼里从来都只有这个人!尉迟令脸色一沉,强忍住心中的妒火与怒火,见奚瑾萱根本不在意他的伤,反而转身准备离开,一个箭步上前,完全不顾她的反抗,拉着她一路向自己的营帐快步走去。
“尉迟令,你这个坏蛋,你放开我!”她不想用混蛋来称呼他,不过如果他再这样下去,恐怕是难免的了吧。
他也真的有够粗鲁,进了营帐,竟不顾她肚子里的孩子,重重地将她甩到了床上。小肚传来的疼痛感让奚瑾萱不由地拧着眉,脸上表情略显得扭曲。
强撑着站起来,却见尉迟令将一个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东西扔到自己脚下,“你最好忘了兰陵王,永远地忘记!”
这是——瓘瓘的面具!眉心上的箭孔,上面沾染的血渍如同妖冶的玫瑰绽放,灼烧着奚瑾萱的心。
那个梦魇,原来是真的——
她蹲下,颤抖地拾起面具,抱在怀里,泪水再也控制不住一涌而出。
“兰陵王已经死了,跟我回北周吧。”
“你、骗我……你在骗我!”她愤怒地咆哮。不相信他所说的是真的,脑子里却反复地播放着尉迟令带给她的岑千叶的死讯。
“他就倒在我面前。纵然他是北齐战神,也是逃不掉这暗箭。”尉迟令平静地讲述着当时发生的一切。
奚瑾萱忍着身体传来的剧烈的疼痛站起身来。“你骗我……他没有死……”他怎么会死呢?他是北齐的战神,是她心目中的男神,他又怎么可能轻易地就这样死去呢?
奚瑾萱目光直直地看着前方,已经没有了焦距。一步一步地向前走着。她必须到岑千叶身边。
尉迟令见她已经失了神,上前温柔地抱住了她:“瑾萱……我知道这样的打击对你来说是有多么的大。可是这样的伤终究会过去的,跟我回北周,我定会好好的照顾你,除了你,我今生定不会再娶别的女子。”
“他死了……”她依旧喃喃的念着,“呜呜……他答应过我要回来的!”她恸哭着。
尉迟令知晓她肯定会伤心的,可是却没想过,她会如此悲伤欲绝。轻抚着奚瑾萱的背,他努力的想要安慰她什么,却发现自己什么都说不出口了。
猛然间,她夺过尉迟令身侧所佩短刀,以为她会伤害自己,尉迟令紧张地想要阻止,没想到,只见她目光中满满的杀意,下一秒,刀便已经没入了他的左肩。而她却眼前一黑,软软地瘫倒在他怀里。
“瑾萱!”尉迟令也顾不得自己肩上的伤,抱起她,却见她下体被血染红。“来人!”
士兵听了,进了帐,见到这样一翻情景,一时也呆住了:“副将,您的伤……”
他哪里顾得了自己的伤呀,当下,奚瑾萱的身体才是最重要的。“快传军医!”
“可是……您的……”士兵倒不关心奚瑾萱的事情。
“还杵在这里做什么?去叫军医过来!”他冲士兵吼着,转脸看奚瑾萱手里紧紧地撰着兰陵王的面具,脸色越发的苍白,他不由地低咒。
军医来的时候,他已经将她放在床上,他知道,奚瑾萱现在的状况很不理想,可能,她与兰陵王的孩子是保不住了。果不其然,军医宣布了这个不幸的消息,甚至说着,若是再晚一分钟,恐怕,他连大人都保不住了。还好的是,奚瑾萱没事。只是,若是她醒来,知道这个不幸的消息后,会不会更加的恨他呢?
“你们下去吧,我来照顾她便可以了。”遣退了在场所有的人,他失魂地坐到还是桌前,盯着桌上的酒,條地拿起桌上的酒一个劲儿地猛灌起来,随后重重地将酒壶摔到地上,不停地抹着脸。半晌后又转脸看向床榻上昏睡不醒的奚瑾萱无比心痛。“难道,我错了吗?”真的没有想这样去伤害自己喜欢上的女人,他只是,他只是想要把兰陵王从她心中赶走,好让自己能在她的心中占一席之地。这样也错了?
深呼吸,尉迟令起身走到床边,握着她的手不停地呢喃着:“瑾萱,对不起……对不起……”
一直以为,岑千叶都是她来到这个时代努力、坚强生活下去的所有动力。她努力地去适应,去学习。忘却掉对家的思念,只因为有他的陪伴。她从来都不敢去想像岑千叶有一天会离自己而去,不管是因为战争或者是什么其他的原因。她认为,他们在一起了,就会一直这些携手到白头,可是现在,什么都没有了,没有了家,没有了他,也没有了他们的孩子……这一切,或许是一个梦也不一定,等梦醒了,他还是会笑着出现在她身边。
卷长的睫毛轻轻扇动着,她几乎用了很大的劲才得以把双眸睁开,然而,哪里有她期待的兰陵王的笑容,有的,只是她最不想见到的尉迟令担忧的眼神。
“瑾萱……”他的声音里带着几分沙哑,面容也憔悴了不少。
她足足睡了好些天了,他还以为她不会醒过来了。见她睁开眼,他也大大松了一口气,冲她笑了一下。
她别过脸,不去看他。他也不在意,为她盖好被子,只字不得孩子的事:“你总算是醒了。你好好休养身子,等过些日子,这仗一打完,我就带你回北周。”
她没有回答他的话,翻了个身,背对着尉迟令,把岑千叶的面具紧紧抱在怀里。泪水在眼眶里打着转。
她还是在恨他,尉迟令叹了口气,起身:“你先休息吧,过两日便是攻打洛州的日子。等一切结束,不管你同意与否,我定会带你回去。”他离去前,转眼看了看她,长长叹息着。事情都已经到了这一步了,也没有任何后悔的余地,他只能走下去。没有兰陵王的齐军,洛州他便势在必得。
周军军营五十米开外的地方,有谁正默默地窥视着营里所有人的一举一动。
“三哥,你的伤还未痊愈。这种事由小弟我来就好了。”延宗看着岑千叶的伤,有些担心。
“无妨。”这点伤根本就不算什么,他只想要找到瑾萱的所在,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了。那天,尉迟令拿出他送给奚瑾萱的玉蝴蝶时,他恨不能将尉迟令碎尸万段,也就是那一时稍稍的愣神,给了对方有机可乘,若不是延宗及时推了他,那箭也只是伤了他的手臂,不过另一支箭却射在了他掉了的面具上。居然这样让尉迟令给伤了,他又怎么能甘心,居然会有这样卑鄙的人。他眼神动也不动地盯着。他看到尉迟令从一个营帐出来,“瑾萱肯定就在那个营帐。”说着但迫不及待起身冲上去。
“三哥且慢。”延宗阻止了他冲动的行为。“如果现在出去,他们定会发现。我们只是来探查的情况的,如果三嫂在那里的话,我们更不能如此草率行事,避免打草惊蛇。小弟有一记,不如我们回去慢慢商量。”延宗拉着岑千叶就离开。他们此次来带的人确实太少了,若被发现,恐怕就真的只有死路一条。
岑千叶正要走,一个转身,见那日思夜想的身影突然出现在他的视线中,“瑾萱……”看她虚弱地站在夜色中,望着冷冷地圆月,怀里是他的面具。她眼角擒着泪水,显得那样的悲伤与无助。他好想冲上去,将她紧紧抱在怀里,告诉她,有他在,不要悲伤,不要难过。
“三哥,走吧。”他也看到了奚瑾萱的身影。可是现在的情形却不允许他们上前相聚。他们便这样带着不舍和不干离开了。
奚瑾萱站在帐前,望着空中明月,心中无限凄凉绝望,怀里是岑千叶的面具。除了那只玉蝴蝶,这东西恐怕就是她最宝贵的东西了。
“瑾萱……”黑暗中,那隐约而朦胧的呼唤,奚瑾萱四下寻找着。
“瓘瓘——瓘瓘!是你吗!?瓘瓘!”然而,回答她的只有无限的黑暗和远处的高山。
当然,周军一定想不到,他们原以为已经死了的兰陵王还好好的活在这个世上。
延宗听罢一笑,:“说依王兄所言行事。不过,五百骑兵真的足矣?”他很担心,如今周军攻城这势势不可挡。城内守军与城外援军已经到了快无力回天的地步。
岑千叶自信一笑,“足矣。”
说罢,戴上面具,调集了五百骑兵火速赶往不远的洛阳城支援。而安德王延宗则带上二百士兵赶往周军军营营救奚瑾萱。
洛阳城外硝烟弥漫,洛阳城门紧闭着。周军正在肆意地攻打着,万箭齐发,如滂沱大雨一般下在洛阳城。
城外北齐援军拼死与周军搏斗着,可是他们的力量却显得那样的渺小。
“将军,援军被阻在了周军的第一道防线再也无力进入了。”一名士兵来报,将军站在高高的城楼上,看着四八方的敌军,心中多少有一些绝望。听城外传来的厮杀声和战士们的惨叫声,一时间,他分不清那是敌人的亦或是我军的。
“守!就算豁出这条命,也必须守住洛阳城。”远眺,风沙四起。
此次支援洛阳的援军分为三军,听士兵来报,段韶,与明月将军所带将士冲破了第一道周军的防线后便再无法进一步支援。如此一来,搞不好城破是迟早的事了。将军焦头烂额地只能看着,死守着。
尉迟迥看着就要提早到来的胜利,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容,就连尉迟令脸上也露出了轻松的表情。果然兰陵王一死,攻城是不是什么难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