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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

没想到,萨尔狄斯又给了他重重一击。

对于弥亚说自己变化很大,萨尔狄斯嗯了一声。

这四年的经历,让他无论是外貌还是思维都产生了极大的变化。

在战场几经风霜,几度徘徊于生与死之间,现在的他早已不是从前那个任性妄为、对外面的世界一无所知的少年。

但唯有在弥亚面前,他仍旧是从前的那个他。

你倒是没怎么变。

萨尔狄斯说,俯视着比他低了一个头的弥亚。

对于这个身高差,他心里很满意。

他看着弥亚。

仰头看着他的少年那双眼湛蓝如水中的蓝水晶宝石,漂亮得让人忍不住想要藏在手中。

之前还带着一分稚气的少年在容貌长开后,整个人清俊纯粹得仿佛是从森林中走出来的精灵。

以上这些话,他是绝对不会说出来的。

他笑着说:除了稍微长高了一些,你看起来和之前差不了太多。

弥亚:

正中痛处。

他来这个世界时,差不多也是现在这个年龄。

在之前的世界长不高,到了这个世界还是这么高。

而且,总是一张娃娃脸,看起来就像是怎么都长不大。

被戳中痛处的少年不高兴了,他哼了一声,甩头向外面走去。

先一步出去的法埃尔早已为弥亚备好了马,弥亚翻身上马的时候,萨尔狄斯正从后面跟出来。

应该是从法埃尔口中得知了萨尔狄斯的身份,其他的几名侍卫匆忙俯身向这位王子行礼。

弥亚骑在马上,低头看向萨尔狄斯,突然想起一件事。

对了,萨尔狄斯,你的马呢?

萨尔狄斯咳了一声,他说:咳,那个,因为石路太陡,马上不来,我就让它自己回城了。

弥亚:

对啊,直接翻的崖壁,可不陡吗。

他叹了口气,然后转头看了法埃尔一眼,法埃尔立刻会意,将自己的坐骑牵到萨尔狄斯面前。

殿下,请您先骑我的马。

不必了。

萨尔狄斯说,突然伸手抓住弥亚那匹白马的缰绳,纵身一跃,直接翻身上马,坐在弥亚的身后。

他侧着头,对扭头看他的弥亚一笑,说:这些马中,也只有你这匹马勉强配得上我的身份,我就委屈一下和你同骑好了。

这话说的,弥亚都被他气笑了。

只是现在天色实在太晚,弥亚懒得再和他较真,随意点了点头,算是同意。

萨尔狄斯的唇角高高地扬了起来,他抓着缰绳,抬脚一踢马腹,纵马向前奔跑起来。

他坐在弥亚身后,双臂从后面伸出来抓着缰绳,身型又比弥亚高大不少,乍一看,像是他将弥亚整个儿圈在自己怀中一般。

雪白的骏马在夜色中奔跑着,在黑夜中留下白色的残影。

星光落下来,落在少年淡金色的发丝中,又在映着淡金色发丝的异色双瞳中点缀出点点微光。

骏马在飞驰,风声在耳边呼啸,束成一束的金色长发在身后高高地飞扬着。

萨尔狄斯的唇角一直扬着,他看着怀中少年的目光比什么都还要温柔。

弥亚以为萨尔狄斯会先回王宫,可是萨尔狄斯没有,而是直接跟着他进了海神殿,跟着他回了少祭所。

回到房间,解下披风的弥亚瞅着某人。

已经很晚了。

嗯,很晚了。

该睡了。

没错,该睡了。

所以你不回王宫吗?

为什么要回王宫?我就在你这里睡啊。

萨尔狄斯说,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

弥亚想了想:也好,太晚了,你回去也不方便,我让人去给你准备房间。

为什么要准备其他房间?我和你一起睡就行。

弥亚一呆,反射性地拒绝:不行。

见弥亚毫不犹豫地拒绝,萨尔狄斯微微眯起眼。

他的脸上看不出什么神色,但是眼底隐隐有微光掠过,给人一种危险的感觉。

为什么?以前我们经常一起睡,为什么现在不行?

因为以前你才十三四岁,把你当成小自己四五岁的弟弟,哄着你和你一起睡无所谓,但是现在我们都马上要成年了,两个大男人还非要凑在一张床上睡总觉得很奇怪。

而且这四年我都是自己一个人睡,忽然身边多了你这么大个人很别扭啊。

心里这么想着,弥亚想了想,随便找了个借口。

因为我们个子都比以前大了,睡在一起床会很挤,不舒服。

我不介意。

萨尔狄斯耸了下肩。

深山野林荒土沙漠悬崖山谷,再不舒服的地方我都睡过,天天都睡,现在不过是挤一点而已,不算什么。

弥亚:

你不介意我介意。

还有你这些年天天晚上睡在深山野林荒土沙漠悬崖山谷这些地方是什么鬼?

北疆军营那里虽然条件艰苦了点,但是也不至于艰苦到这种地步吧?

萨尔狄斯虽然说话的语气很随意,漫不经心的,看起来根本没察觉到弥亚为难的模样,可是他的眼角余光一直紧紧地盯着弥亚,注意着弥亚脸上的任何一点轻微的变动。

如同一只看似安逸悠闲的年轻雄狮,慑人的目光却时刻紧盯着自己心心念念的猎物。

他似乎是不经意地说出自己这几年过得多艰苦,然后又放低声音,对弥亚说:弥亚,这么久不见,我很想和你说说话,就和以前一样。

弥亚犹豫了好一会儿,可是被萨尔狄斯用微微发亮的眼注视着,那目光中还带着期待,他终究还是没能坚持住,败退下去。

毕竟萨尔狄斯说得也对,他们四年没见,他其实也想和他多说会儿话。

好吧,我知道了,就这一次。

退让之后,他还是不甘心地补充了一句。

要知道,我们都不是小孩了,以后不方便再一起睡。

嗯,就这一次。

萨尔狄斯微微一笑,看似很好说话,但是心里是怎么想的就不得而知了。

被叫进来的侍从老老实实地按照吩咐收拾好床铺后,就立刻躬身退了出去。

对于第三王子今夜在少祭房间留宿的事情,眼观鼻鼻观心,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夜已经很深,四处都安静了下来,其他的灯都已经熄灭,房间里只留了一盏灯,散发出柔和微弱的光线。

少祭所卧室里的床铺其实很大,睡下两个人还有不小的空余。

弥亚抱着大大的枕头,盘腿坐在床上,看着萨尔狄斯。

你到北疆那边后,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音讯,我当时还以为你出什么事了。

他当时都急得想要自己去一趟北疆找人,幸好老师以安提斯特将军的身份和纳迪亚传讯,从纳迪亚那里得知萨尔狄斯很安全,只是不在军中,去了伏尔塔山留在了老师的老师亚图多德那里,他这才安下心来。

整整两年时间,萨尔狄斯都没有消息,也没给他寄一封信。

直到两年前,十六岁的少年王子在战场上一战成名,他这才开始不断地收到萨尔狄斯的信。

难道你在山里呆了两年?

所以才销声匿迹了两年?

唔说是山里也没错,不过也不全是山里。

双手枕在脑后,仰面躺在床上的萨尔狄斯想了想,回答道。

反正到处跑,之前跟你说过的,还有深山野林、荒土沙漠、悬崖山谷等等,都去过。

啊?

亚图多德那个老头说什么从书籍上学到的东西毫无用处,必须得自己亲自看、亲自做,才能学到真正的东西。

枕着手臂的萨尔狄斯脸上露出一种不堪回首的神色,显然对他来说,那两年的经历非常不美好。

所以,他硬是带着我在波多雅斯周边的几个国家走了一圈。

整整两年的时间,他跟着那个老头在其他的国家转悠,天天风餐露宿,吃不好睡不好,经常会遇到一些不怀好意的人,见他们一老一小,就打他们的主意当然,这些人的下场都很惨,要知道,那个老头不仅仅是知识渊博,而且身手也一点都不含糊,绝对不比纳迪亚差,不然他也不会被老头强行拎着走。

其他国家也就算了,虽然生活条件艰苦了点,勉强也还过得去,但是等到了作为波多雅斯死敌的斯顿国境内,那简直就是噩梦。

波多雅斯人和斯顿人外貌差别很大,一眼就认得出来,于是

被认出是波多雅斯人被斯顿人追杀成功逃脱再度被认出来继续被追杀。

以上过程无限循环。

他和老头在斯顿国待了整整一年,以上过程就循环了一年。

萨尔狄斯之后回想起来,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么熬过那段惨烈的日子的这也是为什么在他回到军中之后,打起斯顿人来特别狠的原因。

听着萨尔狄斯的抱怨,弥亚很是惊讶。

听你这么说,那位老贤者挺厉害的。

该说真不亏是老师的老师吗。

嗯,那老头虽然烦人,也很啰嗦,不过的确很厉害就是。

虽然跟着亚图多德老头的两年简直就像是一场噩梦,但是萨尔狄斯也不得不承认,彻底让他脱胎换骨的,也是这两年。

他亲身走过太多的地方,他亲眼看到了太多的事情。

所有正确的、不正确的,对的,错的,黑的,白色,形形色色的人和事物都看过。

他懂了很多。

正是因为懂了很多,所以他才知道,曾经的自己有多么不堪。

那样不堪的他被所有人都厌恶,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然而,哪怕是当初那么不堪的他,依然有一个人愿意伸出手,握住他的手,将他从那座无形的囚牢中带到外面这个广阔的世界。

萨尔狄斯抬眼,目光落在弥亚身上。

房间里柔和的火光落入他异色的双瞳中,让他注视着少年的目光带着说不出的温柔。

弥亚打了个呵欠。

他是真的困了。

本来今天就很忙碌,想在温泉那里打个盹儿还被萨尔狄斯打扰了。现在听萨尔狄斯说着这几年发生的事情,不知不觉眼皮就越来越沉。

他往床上一倒,闭眼打算睡过去。

可是刚闭眼,他就被人掐住脸颊,硬生生地被捏醒过来。

你是不是忘了什么?

捏他脸的人问他。

啊?

弥亚睡眼惺忪看着萨尔狄斯,因为右颊被捏着,鼓鼓的,像一只被掐住颊的小松鼠,配上茫然而又无辜的眼神,那模样,可爱得让某个人的心猛地跳了一下。

被萌的。

稳了稳紊乱的心神,萨尔狄斯没好气地说:就知道你肯定不记得。

记得什么?

虽然脑子因为困倦而迷糊着,但是此刻的对话让弥亚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我的晚安吻呢?

啊?

睡意一瞬间消失得干干净净,弥亚睁大眼,错愕地看着萨尔狄斯。

快点,我困了,想睡,给我晚安吻。

呃不是,你看,萨尔狄斯,你已经十八,是一个成年男人了,你见过成年男人还要晚安吻的吗?

谁规定成年了就不准再要晚安吻?

萨尔狄斯挑眉看着弥亚。

你当年答应了,就得说话算话。既然是属于我的东西,不能你说没有就没有。

弥亚深吸一口气。

萨尔狄斯,我觉得,你该讲讲道理。

不讲。

萨尔狄斯说。

他忽然一翻身,整个人笼罩在弥亚之上。

他用双手将弥亚的双腕压在身体的两侧,异色的双瞳俯视着身下的少年,目光灼灼。

不给是吧?他危险地眯起眼,说,你不给我,我就自己拿。

被压在床上动弹不得的弥亚:

突然极其怀念当初那个虽然和现在一样不讲理但是漂亮娇软可以随便揉搓一拳就能打哭的波斯猫怎么办?

第69章

弥亚被萨尔狄斯压住,对方比他高大许多的体型投下来的影子将他整个人都笼罩住。

手腕被对方抓住,压在两侧,他试着挣扎了几下,可是对方的力量强他太多,更别说处于这种不利的状况下,他根本挣脱不开。

被压得动弹不得的弥亚有点生气,抬眼向上方的萨尔狄斯瞪去。

然而,在和对方的目光对上的那一刻,他的心脏猛地跳动了一下。

压在他上方的年轻男子俯视着他,异色瞳孔的虹膜边缘微光闪动,锋芒慑人。

那是属于狩猎者的眼神。

强大的,给人极大压迫感的,带给人某种无形的震慑力。

那投影在他身上的阴影,还有两侧压制着他的双臂,仿佛形成一种特殊的狭窄囚牢。

而他不知不觉之间已置身其中。

弥亚盯着萨尔狄斯的瞳孔在无意识中微微收缩了一下。

他突然意识到。

萨尔狄斯不是一点都没变,而是已经彻底变得不一样。

那四年的空白终究还是让他对眼前的人生出一分异样的陌生感。

此刻俯身压在他上方的已经不是那只毫无威胁力、就算发脾气也只会用爪子轻轻挠一下他的波斯猫,现在俯身于上方压制着他,让他动弹不得的,是一头年轻的雄狮。

雄壮、美丽、威严,却又可怕至极的生物。

那是大地之上最顶端的掠食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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