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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看元婴修士高高在上, 无一不是一方人物,下头提起来, 战战兢兢叫一声“老祖”, 可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纵是元婴修士, 也有个三六九等。

头一等自是三大宗门的当家人, 譬如归元门的掌门, 冲霄宗的掌门和扶乙真君, 万水阁的游衍和蓝素心。修真界毕竟是看修为说话的地方, 掌门俗务缠身, 未必是第一高手, 可要是没点本事, 哪会人人敬服。

次一等则是各派的高手,或是中小型门派的领头人了。任无为、念奴娇和昭天真君等人便是。

再次一等,却是难说了。如秦城主等人寿元漫长, 历练丰富, 有些家底,无论在法宝还是斗法经验都颇有建树,只有一点不如:他们没个师长指导, 道术秘籍得来不易, 和殷渺渺这样背靠大树好乘凉的比起来,孰胜孰负尚不好说。

但有的人却不在这三六九等之中。

比如燕白羽,北斗堂虽小,他实力却是最强, 再如慕天光,年纪虽轻也未担任什么要职,可修炼的功法特殊,硬是超过了许多前辈。

凌西海更是不同。

五大城主的年纪说不定比他还大些,领域法则尚不熟练,他已经修出化神的境界了。

“有归于无”的领域之力一出,当场将他们震慑住,暗中嘀咕:这么个人物到哪里都出类拔萃,没道理从来没听过,还得罪了三大宗门,到底是怎么回事?

没搞清楚前,他们着实不想把人得罪狠了,攻击没断,却水了很多。

殷渺渺瞧得分明,冷冷道:“我不奢望几位拼命,可最好也别想着左右逢源。五城是十四洲的五城,可别搞错了位置,枉给他人做嫁衣。”

她这话含糊不清,令人浮想联翩。五个城主马上想到了神京的传闻,各有一番猜想,不必细表,终归是暂时熄了想头,老实起来。

“枉费心机。”凌西海笑了笑,不屑解释,只是道,“你就这点本事,我可要失望了。”

殷渺渺道:“自有给你的大礼。”说罢,手指连结数个手决,磅礴的能量剧烈收缩于一处,到了极致,便一下子放开。

轰!山崩地裂。

这底层的裂缝本只有两三丈宽,被她一个火禁术砸开,顿时宽了不少,一侧的土层更是彻底崩裂倾倒,岩石泥壤像酥脆的豆腐渣一样往下掉。

黑气愈发浓烈了起来,神识拓展开来,最多不过十丈有余,再远却都是一片昏沉黑暗,难以辨清。

气息如潮水涨来,吞无壤进退两难,不免沾了些许。

它本是五行煞物,最喜浊气,死气能助长力量,血气能繁衍成长,深渊的气息乃是浊气之源,苦苦忍住本能,不过畏惧凌西海罢了。

这下天上掉馅饼,如何肯放过到嘴巴的鸭子,自是循着本能融入了体内。而浊气与灵气最大的一处不同,就在于前者是越“吃”越“饿”,连人族这样的万物灵长,一旦修了魔道,也容易走火入魔,何况是懵懵懂懂的天材地宝?

凌西海眸光一沉,伸手往前一抓。

只见吞无壤前段,一大块往前探寻的先锋消失于虚无,竟是被自家人狠狠削减了一把。

吞无壤的动作顿时凝滞,似乎清醒了些,又不敢了。

殷渺渺看在眼里,拢在袖中的手指微微屈起,想用芙蓉指点破石壁,再来一次山崩地裂。

可指尖上的灵力堪堪聚集,下一刻却消散无踪,好似全然没有存在过。

“我说了,连领域都没修成的你,绝不是我的对手。”凌西海向前踏了一步,语气淡淡,“既然你不信,就试试吧。”

殷渺渺立即感觉到指尖的那一点异常迅速扩张放大,扩展成一个隔绝的空间,将她和凌西海笼罩在内。一霎间,汗毛倒竖犹如针刺,心头悸动不已,满是随时会遭遇不测的危机感。

倘若每个人的领域都有自己的气质,那么,云潋的是清风明月,蓝素心的是温柔醉梦,而凌西海的是……是万古寂灭,无半点生息。

她亦是生命,如何能不胆战心惊?

殷渺渺闭上眼,以熟悉的“心月之网”视野应付。

凌西海的心灵岛浮现。

偌大的岛屿上,菩提树冠如云似雾,苍翠欲滴。她沿着情丝走到跟前,屈指弹出数下,神识如鎏金的珠子扑簌扑簌坠入期间。

翠叶摆动,金珠却似晨露滑落叶片,雨似的落了。

“这手段倒是有几分特别。”凌西海的身形出现在自己的岛屿上,遥遥望着立在半空中的白衣女子。

明月高悬,她白衣如雪,脚踏朦胧清光,正似嫦娥下凡。

他端详她片刻,微微一笑,言道:“你我不妨打开天窗说亮话,想阻止我,绝无可能。我怜你修行不易,并不想痛下杀手。”

殷渺渺不怒反笑:“听这话还以为是什么德高望重之人说的,可你配吗?做下这等无耻之事,说什么慈悲为怀?”

“你以为我做的事罪无可赦,事实真是如此吗?”凌西海淡淡道,“远的不说,就拿五城为例,楚吴攻打秦国,再正常不过了。他们的仙城有限,资源有限,想要壮大实力,自然需要更多的资源,这不会凭空变出来,只能去拿人家的。”

殷渺渺道:“自己没有了,就去拿别人的,好一番强盗逻辑。”

“这既不是正义,也不是罪恶,所谓善恶,都是人编造出来的是非,由得人说罢了。”凌西海老实不客气地说,“在岱域,我等便是为天下苍生谋求生路,蝼蚁尚且贪生,又何来罪过?”

“蝼蚁贪生无罪,为一己私利剥夺他人性命,怎么能算是无罪呢?”她道,“活有很多活法,可不是非要杀人不可。”

凌西海道:“素微,自你风云会后,我对你多有观察。你可知道自己最大的弱点是什么?妇人之仁。”

“我平生最恨这四个字。”殷渺渺冷笑,抬手凝出一只金羽辉煌的凤凰,俯冲下去焚烧那菩提叶子。

意识海中,二人的境界差距拉小了不少。神识凝结而成的凤凰停驻在树冠上,羽火纷纷落下,将翠绿的叶子灼出大片焦灰。

“你不是你娘肚子里爬出来的?要不是她一念之仁,也没有你了。”她讥讽道。

谁知凌西海沉吟少时,却道:“是我失言,大道之上不分男女。可你确实太过心慈手软,无论是你冲霄宗还是其他门派,今日的繁盛都是建立在曾经的尸骨之上。”

殷渺渺静了静,也没嘴硬:“我知道。”

如果昔年冲霄宗的三巨头没有讨伐其他门派,今天的东洲依旧会是门派林立,争斗不休的局面。哪里有她一道指令下去,就能改革仙城的好事?

从历史局面是来说,统一自然是好的。但仅凭这三言两语就想动摇她的心神,未免太过天真了。

“冲霄宗的建立是巧合,大门派的统一却是必然。今后,也许还会有很多流血的时候。这是世界发展的必然规律,我从未天真得想免去一切战火。

“可岱域对十四洲做的,既不是必然的,也不是进步的。你们不过是仗着吃过的盐多了些,想要压迫、奴役我们,掠夺我们的利益。这样还能给自己洗脑说是没有罪过,你究竟是借此说服自己,还是当我好糊弄呢?”

凌西海顿了下,笑道:“自然是糊弄你。”

殷渺渺:“……”臭不要脸居然承认了?

“我原想着,若能使你心智动摇,能省不少事。”凌西海悠然道,“可惜了,居然没能被我辩倒。”

意识的较量一看神识,二看心境,神识是武器,心境是防守。尤其是后者,谁若心神失守,不论修为高低,转瞬即败。

他抬起手,身后的菩提树长出许多枝桠,将放火的凤凰团团捆住。凤凰长鸣一声,化作星光点点。

烧焦的树叶脱落,新芽生长。

“不妨如实告诉你,能到十四洲的人,都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若不然遇到个像你一样巧舌如簧的,岂不是会怀疑所做的事究竟是对还是错,一不留神,说不定就反水了。”

凌西海淡淡道:“我站在这里,不是因为自持正义,只不过各为其主罢了。天地一局棋,你我各执黑白,岱域要生,就必须赢,仅此而已。”

殷渺渺一哂:“总算是句真心话。”

凌西海微微一笑,循循善诱:“那你何必再做无用功?以你的本事,死在我手上实在可惜,不同我做对,于你只有好处。”

闻此,殷渺渺没劈头盖脸地骂回去,反而十分好奇地追问:“这话怎么说?”

“俗话说得好,强龙不压地头蛇。岱域遭劫已久,今时今日,怕也没几个门派苟且偷生,我们纵然来了,又能有几个,还能和三大宗门为敌不成?所求的不过是一处安身之地。”凌西海叹道,“届时,我等偏安一隅,又能妨碍到你什么,你何必为了这个,白送了自己的性命?”

殷渺渺像是被他说动了,沉吟道:“你的意思是,不打算和我们作对?”

凌西海笑道:“与其说不打算,不如说没这个本事。路途遥远,寻常历练都危机重重,何况跨越虚空——星空远比你想的危险。”

“你这话可属实?”殷渺渺问。

凌西海道:“绝无虚言。”

她定定看着他,凌西海面不改色,眼中透露出些许无奈,些许感慨,真的不能再真。然而,她问:“你所求之事并不过分,天下道门是一家,若是不损害我等的利益,帮一帮你们也是应该的。我只有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他好整以暇。

殷渺渺冷声道:“既然不过分,为什么不派人过来求援?非要以这样的手段达成目的?”

凌西海镇定自若:“人心难测,于你们而言,这不过举手之劳,于我们来说,却是唯一的生机,必须做最坏的打算。”顿了下,补充道,“再说你也清楚,空口无凭,谁会理睬你,只有让你们知道和谈比动手更有利,才会愿意听一听我们的要求。”

他总结道:“非不愿,实不能,我们输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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