跑了大半圈,叶止一抬头就看见那位老奶奶慈祥地看着队伍前方。
卜星注意到了叶止的视线,顺着望了过去,看见老奶奶有些惊讶。
叶止刚想开口问是不是谁的长辈来了。
岑湖在前面大声地喊:跑快点跑快点。
见大家都气喘吁吁,叶止没问出口,打算等会儿跑完了再问。
体育老师没有在一旁监督,一圈跑完,就有不少女生掉队,开始慢走,岑湖看了一眼,继续领跑。
叶止扭头,发现老奶奶笑着向其中一个女生走去,就不再注意了。
跑完两圈,叶止神清气爽,愈发觉得医务室那个医生厉害。
卜星瘫在草坪上大喘气:太累了,湖啊,你跑这么快干嘛。
叶止:他去游泳了。
啊?卜星坐起来,靠在树上,他怎么又去游泳了,手都还没好就游泳。
叶止以为是小擦伤什么的,便说:他应该心里有数。
卜星摇头:什么有数,他那伤口挺深的,看起来很吓人,游泳池的水又不怎么干净,万一感染了怎么办?
我昨天就看了部鬼片,那个主角以为是自己是被感染出现幻觉,结果真遇到了鬼,然后
说起鬼,叶止想起了之前卜星种种奇怪的表现。
在厕所里的自言自语、过生日时候吐露的心声、还有那些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八卦
叶止勉强有点相信,卜星是真的能看见鬼,毕竟同同都说了,鬼是存在的。
他轻咳一声,对卜星说:那个,我弟最近去道观学习,他和我说了关于鬼的事情,你是不是真的能看见鬼啊?
听见后半句话,卜星坦然的表情顿时变为大惊:你怎么知道?!
你生日那天自己说的啊,当着我们几个人的面。
叶止看向傅以匪,眼里带着疑问,总不是他记错了吧?
傅以匪:嗯,卜星自己说的。
卜星坐直身子,有些惊慌失措:什么?!我怎么不记得了?
叶止想想那天卜星的反应:你估计喝太多久了。
所以真的能看见么?
卜星抬头,看见叶止眼里的好奇,没有其他类似厌恶之类的情绪,小心地问:我看的见,你介意么?
叶止笑了笑:你看的见是你的事情,我介意什么?
不是,卜星焦躁地扯草皮,过了一会儿说,你不觉得我很奇怪么?能看见这种东西,不会把我上交国家什么的吗?
叶止噗呲一声笑了出来:哈哈哈哈哈,你在想什么乱七八糟的。
卜星看着叶止的笑容,逐渐安心,他笑了笑:我以前小学初中的时候能看见一点,后来我当时的朋友知道了,就不和我玩了,还教唆班里的同学一起排挤我。
然后我就死命读书,考上了正德,气死他们,哼哼。
叶止没想到平时嘻嘻哈哈的卜星居然有这段往事。
难怪这么喜欢说话,可能是以前没人可以说话,憋狠了吧?
叶止一不小心天马行空了,赶紧拉回来,拍拍卜星的肩:对嘛,以后再考个top4的大学,气死他们。
我把我弟的qq给你,你们可以一起交流交流玄学什么的。
卜星连连点头:好啊好啊。
下一秒,他哭丧着脸:我手机被没收了啊。
叶止笑道:你回家用电脑吧,而且马上也期末了。
卜星叹了口气:行吧。
见他情绪恢复正常,叶止看了看四周,压低声音问:所以,咱们学校里有没有鬼啊?
没有。卜星摇头,忧伤地说,你没发现我的八卦都很久没更新了么?
那就好,叶止呼出一口气,捏捏裤兜里的符纸,心想,希望在毕业前都不没法更新。
体育课很快就结束了,卜星负责去游泳馆叫岑湖,叶止则和傅以匪慢慢回教室。
走出操场,叶止又看见刚才那个老奶奶,坐在草坪里的休闲椅上,凝望着前方的教学楼。
走近后,叶止发现老奶奶面色惨白,嘴唇干得起皮了,便对傅以匪说:你等我下。
他去一旁的自动贩卖机买了瓶矿泉水,走到老奶奶身边:奶奶,喝水吧。
老奶奶惊讶地看着叶止,随后摆摆手:我不渴,你快回去上课吧。
叶止笑了笑:我刚才看您一直在看我们班的同学,我也是高二一班的。
我看见你了,老奶奶和蔼地笑着,摩挲手腕上的佛珠,我是我就是来看一看,时间都不早了,你快回去吧。
叶止举了好一会儿矿泉了,但是对方一直没接,他干脆把水放在椅子上:那行,我就不打扰您看风景了,这水别浪费了,不喝就带回家。
我先去上课了。
叶止走回傅以匪边上,好奇地问:那个老奶奶是来等谁一起回家的么?可是离放学还早啊,还要好两个小时呢。
傅以匪:可能就是想来看看孙女。
刚到教室门口,叶止就看见方娇娇哭着跑了出去,他呆了呆,班里竟然有人能把方娇娇弄哭么?
那可是单手撕汉子的女人啊!
叶止问方娇娇的同桌:谁欺负她了么?
同桌摇摇头:不是,是她奶奶去世了。
卧槽!方娇娇怎么哭了?卜星一进教室就大声地问。
方娇娇的同桌脾气很好地说:她家里出事了,你们别问了。
哦哦,卜星点了点头,突然明白过来,原来是她奶奶啊
傅以匪站到窗边,食指在空中一点,休闲椅上的老奶奶逐渐化为粒粒光点,消失在空中。
等他坐下,叶止问:刚才那位老奶奶走了吗?
傅以匪点头:嗯。
卜星震惊地回头:你们在说谁?刚才路边那个老奶奶?
叶止不明所以地点头:对啊,怎么了?
她、她是嘴里那个鬼字硬是说不出来。
收到傅以匪不带感情的目光后,卜星深吸一口气:是、是一个可爱的老太太。
作者有话要说:
叶止:原来你喜欢这种类型的啊
卜星:我不是!我没有!我是被逼的!
第54章
迟钝的卜星, 终于发现了他的后桌,不只是一个普通人,至少至少, 能看得见鬼。
他忽然想起来, 那天生日, 他坐在地上,迷迷糊糊之间听见傅以匪和许哥的聊天。
不、不是梦?!
卜星默默地把椅子往前挪了挪, 胸口紧贴课桌,离傅以匪远一点。
岑湖不知道卜星想通了什么事,见他往前挪, 自己也往前挪, 和同桌共进退。
整整一个下午,卜星都没敢回头聊天,直到放学才说了句拜拜, 匆匆离开教室。
叶止没有感觉到卜星的变化, 只觉得今天异常安静,一下午就看完了一本小说。
叶止和傅以匪向来不急着回家, 每次都是最后几个离开教室的。
和白天不一样, 傍晚的校园很安静, 没有嘈杂的打闹声,只有树梢清脆的鸟鸣声,松鼠抱着坚果敏捷地爬上枝头, 毛茸茸的大尾巴一甩一甩。
叶止抬头, 一只麻雀在啄羽毛,似乎是注意到了他的视线, 麻雀向他望了过来,下一秒激动起来, 挺着圆乎乎的小肚子鸣叫,在树干上来回蹦哒。
不远处,三个女生站在树下小声地谈论着什么,看见叶止和傅以匪后眼睛一亮,等他们走到面前时,突然将中间的短发女生推了出来。
叶止没有注意到,照常往前走。
傅以匪淡淡一瞥,路边的一颗小石子滚到女生脚下,她身形踉跄,险些摔倒。
另外两个女生惊呼出声,引得叶止回头看了眼。
等一下!短发女生突然喊道。
叶止看着,觉得有些眼熟,过了好一会儿才想起来这女生是之前向他表白过的陈雪。
因为换了发型,他一下子没看出来。
有什么事吗?
陈雪捋了捋发丝,红着脸走到他面前:叶止,你准备考什么大学?
叶止愣了愣:我还没想过。
他还没有考虑好以后的工作,所以也没有想过专业、学校的问题。
这样啊陈雪咬了咬唇,小声问,那你以后定下来可以告诉我么?
叶止看了眼面无表情的傅以匪,犹豫地点了点头。
有傅以匪在,陈雪没敢多问,简单地说了几句话就小跑回去找朋友。
他怎么说怎么说?
说还没有想好大学。
他有没有夸你的新发型?
初高中的女生大多喜欢痞帅、坏坏的男生,像司念那种类型,叶止这种乖巧型的不是很吃香,从小到大表示过好感的女生不少,但是真正大胆地来追他的人寥寥无几。
陈雪是寥寥几人中坚持喜欢他的那个,弄得叶止有些尴尬,生怕自己耽误到人家。
我是不是不要告诉她以后考什么大学比较好啊?
傅以匪果断地点头:对。
他们从来没有聊过关于大学的话题,叶止好奇地问:你有想过考什么大学么?
傅以匪脚步一顿,缓缓地说:和你考一所大学。
叶止心里忽然甜滋滋的,唇角也不自觉地上扬,他轻咳一声,调侃道:这么舍不得我啊?
嗯,舍不得。
他的声音就在耳畔,很轻,带着点磁性,像是在说情话似的。
叶止只觉得耳朵发烫,幸好这时老妈打来了电话,他连忙接起电话,掩盖住泛红的耳朵。
喂,怎么了?
叶妈妈懒洋洋地问:你同桌在你边上么?
叶止看了眼傅以匪,点头:在啊,怎么了?
叶妈妈:叫他今晚一起来吃饭。
叶止歪了歪脑袋,问:你今晚有事么?要来我家吃饭不。
傅以匪:好。
叶妈妈听见了他的回答,继续问:有什么忌口或者喜欢吃的么?
叶止笑道:他和我喜欢吃的差不多。
叶妈妈意味深长地应道:这样啊
挂掉电话,叶妈妈翘着腿幽幽地感慨道:我家有儿初长成啊。
连发小喜欢吃什么都不知道,却知道这个同桌的喜好。
喜欢的差不多,就更耐人寻味了。
傻小子。
叶同有些懵:妈,你无缘无故骂我干嘛?我都帮你剥毛豆了。
谁让你买带壳的了。
叶止本来以为只有他家四口人加个傅以匪,没想到一进家门,司念在、方道长也在。
今天是什么好日子么?
叶同帮忙把饭菜端出来,听到叶止这句话,叹气道:洗碗的好日子。
来来来,可以吃了。
叶妈妈的手艺很好,就是平常不乐意烧,嫌麻烦,叶止还记得小时候一直是爸爸做饭,每逢过年过节叶同回家,妈妈才会露一手,后来外卖普及了,做不做饭就完全凭叶妈妈的心情了。
司念一屁股坐到叶妈妈边上,然后拍拍身旁的椅子:快坐快坐。
叶止看了眼,让叶同过去坐,然后自己坐到傅以匪身边。
叶妈妈将这一幕尽收眼底,等大家开吃后,笑着问傅以匪:我听小区里的人说,你是一个人住?
傅以匪点头。
叶妈妈继续问:你家里人都放心吗?
傅以匪放下筷子,乖乖回答问题:他们都很放心。
并且鼓励他来找师弟。
叶妈妈:家里只有你一个儿子吗?
傅以匪:嗯。
叶妈妈:爸妈都是做什么的?
师尊在仙界种田养老,师母还没有找到,傅以匪便回道:父亲种田,母亲去世多年。
他这容貌气度根本不是普通农户家能培养出来的,叶妈妈只当他在谦虚,认为他家里估计是什么农业大户。
叶止坚信傅以匪和家里人关系不好,所以平时不会在傅以匪面前提起家人,这会儿老妈突然提起,他连忙小声道:妈,吃饭呢。
叶妈妈给他夹了只油焖大虾,想要堵住的他嘴。
叶止的嘴是被大虾堵住了,但是眼神和表情一直在示意老妈别问了。
叶妈妈淡定地继续查户口本:爸爸也在本地么?
傅以匪:在国外。
那你以后是打算去国外发展,还是留在这里?
傅以匪没有直接回答,而是看了看叶止。
自然是叶止去哪儿,他去哪儿。
他没有明说,但是叶妈妈看出来了,勉强对傅以匪满意了,也不再查户口本,笑着问他想喝什么饮料。
叶止松了一口气,凑到傅以匪耳边解释:我妈一般不这样,今天不知道怎么回事。
傅以匪垂下眼,心情很好地说:我很开心。
叶妈妈在想什么他一清二楚,自然是知道她看出了他们俩之间微妙的气氛。
这有什么好开心的。
叶止小声嘀咕了句,转念一想,该不会是因为母亲去世,然后在老妈身上感受到了久违的母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