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不舒服?可是孩子们又闹姑娘了!?”司季夏慌张不已。
“两个时辰前见了红,有些不知该怎么办才好,只能等公子回来。”冬暖故面色苍白,可她却是在笑,还是如寻日里一般笑得温温柔柔的,可却已难掩她声音里的微颤,“久等公子不见,肚子有一阵又一阵有规律的疼,觉着怕是要生了,我就先到厨房里烧了水。”
冬暖故这般说着,将肚子上的衣裳抓得更紧了,面色也更白了一分。
司季夏恍如被雷轰了一般傻在了那儿,直至冬暖故再唤他一声“公子”,他才猛然回过神来,一瞬间他的面色竟是比冬暖故的还要白,只听慌张得声音颤抖不已道:“姑娘,姑娘快快先回房躺着!我,我背姑娘进去,不不不,我不能背,会压到孩子们的,我,我扶姑娘回屋去,姑娘来。”
司季夏慌乱到说话都变得磕磕巴巴,说完话后伸出手去扶冬暖故,可他的手伸到了冬暖故面前又立刻缩了回来,他不敢碰她,只站在那儿慌乱不已又手足无措地看着冬暖故,好像现在肚子疼快要生了的人是他似的,竟是比冬暖故还要紧张。
反是冬暖故对他柔柔一笑,声音有些微弱道:“公子把手收回去了还要怎么扶我?”
司季夏立刻把手又伸了出来,却是微微颤抖着,他的面色发白,可他的耳根却红得像是被煮熟了的虾子!
冬暖故将自己的手放到司季夏手心里去的时候,能明显地感觉到司季夏浑身猛地一颤。
司季夏的心紧张到了极点,也跳快到了极点。
他的手心很温暖,冬暖故的手则是有些凉,他想把她的手温暖,是以不由自主地将冬暖故的手握住。
而司季夏五指的这般轻握,跳得飞快的又岂止是司季夏自己的心而已,冬暖故的心也在怦怦直跳。
他的掌心很温暖很温暖,她似乎已经很久很久没有感觉得到这样的温暖了,温暖得令她觉得孩子们闹她的剧痛都少了些。
这是醒来后的司季夏第一次握冬暖故的手,是他第一次碰到她,他的心很紧张,却又有一丝丝的暖意,还有一种他道不清言不明的奇怪感觉。
司季夏将冬暖故扶回屋里床榻上躺下后,连忙帮她号了脉,随即亦紧张亦激动道:“姑娘的脉象,是要生了,姑娘别慌,姑娘在水月县认识的那户人家正请了稳婆来看姑娘,应该用不了多久就会到了,姑娘先躺一会儿,我先去给姑娘拿些吃的来,姑娘要是不吃些东西的话,待会儿怕是没有气力。”
司季夏边说边伸手去扯床榻里边叠得整齐的被褥来为冬暖故盖上,说完话后就要走,可他才跨出一脚,他的手腕却被冬暖故抓住,且听得她不安地唤他道:“平安!”
司季夏的脚步猛然定住,不仅是因为冬暖故的不安,还因为这一声“平安”,他虽说过山野人家没有什么讲究,她直接唤他的名字就好,可她却一直客气地称他为“公子”。
这是她第二次唤他的名字,第一次是在水月县的时候,然她唤他的这两次,语气都是不安的,就像害怕他会突然走掉不见一样。
是否是只有在她紧张不安的时候,她才会唤他的名字?
其实他是喜欢听她唤他的名字的,比公子好听多了。
“姑娘怎么了?可是肚子很疼?”司季夏紧张关心着问。
冬暖故则是定定看着他,将他的手腕抓得紧紧的,没有要松开的意思,就像害怕她一松手他就会扔下她不管似的。
她本不该有这样的举动的,她本不该唤他“平安”的,可冬暖故觉得自己不拉拉他的手,不唤他一声平安的话,她怕自己会忍不得生孩子的疼痛,就算他不记得她,她还想他能留在她身边。
“平安,我有些怕。”冬暖故紧握着司季夏的手腕不松,忽然小腹又传来一直剧烈的疼痛,迫使她不得不松开司季夏的手腕将手抓上盖在身上的被褥,抓得紧紧的,疼得她侧了身子将双腿蜷缩起来。
“阿暖,我在这儿,对不起,对不起,我回来晚了,让阿暖害怕了。”司季夏连忙在床沿上坐下,根本就不假思索地将手撑在枕侧,躬下身吻上了冬暖故的眉心,温柔地呢喃道,“稳婆很快就会来,阿暖别怕,别怕怕,我会在阿暖身边陪着阿暖的。”
他说的是“阿暖”,而不是“姑娘”,就像他不假思索自然而然的举动一样,他的话也是想也不想就脱口而出,潜意识里好似他就该这样做似的。
而他这样的举动与话语罢,冬暖故微怔住,司季夏自己则是吓得连忙跳了开来,面红耳赤逃也般跑出了屋子,一边慌乱不已道:“我我我,我去给姑娘拿吃的!很快,很快就来!”
司季夏是落荒而逃的,直到他将准备好的东西重新捧进房里来给冬暖故的时候,他的耳根还是红的,他的心还在狂跳不已,他甚至不敢踏足这间屋子,他觉得自己没有脸面,他怕冬暖故会骂他无耻。
可他又不能不来,因为那个脾性古怪暴躁的男子与他的妻子还没有到,稳婆自也没有到,他必须将姑娘照顾得好好的等待稳婆来。
司季夏甚至在心中责怪自己,责怪自己不该在今日下山去的,若是他没有下山去而是到山上去采药,这样的话他就还是会在日落前回到院子里来,如此在姑娘堪堪见红时他就在姑娘身边,姑娘就不会不安到连灯都忘了点,更不会自己到厨房里去烧热水了。
可是就算司季夏再自责也无用了,他庆幸的是他赶回来得还算及时,没有让姑娘独自一人等太久太久,若是姑娘有个什么万一……
不会的不会的,姑娘会好好的,孩子们也会好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