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多人不相信神话,试图挑战神话,最终他们都变成了笑话。
斐人就是如此,君臣,兵卒,都成了笑话。
三十多万人,围攻汝城,汝城拿下来了,老家却被偷了,出四关而战,然后夏军却入了西南二关,数百万户百姓成了人质。
如果单单只是如此也就算了,秦烈,还要他们当苦力,给夏朝铁锁横江,连到自家门口!
死了近十万人,对秦烈来说还真不算多,没怎么杀,可这心,诛的是彻彻底底。
当斐人以为秦烈要抢夺汝城时,大家以为他是要开启国战。
当单青云带着水师出击时,大家才知道秦烈是为了铁锁横江。
当秦烈攻破西南二关时,大家以为秦烈耀武扬威。
当斐朝君臣亲至汝城时,大家以为秦烈要负隅顽抗。
当城头上的守军越来越少时,大家以为胜利在望。
一切的一切,都猜错了。
现在都明朗了,袭二关,城头守军越来越少,火药箭毫无保留,只有铁料没有铁索,为什么夏军折冲府军力集结却不渡江而是守在北岸,一切的一切,所有的困惑,都明朗了。
袭二关,是因为要让大家大意,故意被围城,后防空虚。
火药箭毫无保留,顾布迷阵,从而让大家明白火药箭的威力,那五万精锐,携带着大量的火药箭入斐境腹地了。
只有铁料没有铁索,是等着斐人当苦力打造,之前那些人,都忙着挖地道了。
夏军折冲府集结北岸却不支援,是因为没必要,他们只需要等铁索打造好接收就可以了,同时防止最后斐人渡江入夏境。
从秦烈渡江后,就化身为笼罩在斐国头顶上的棋手,斐国君臣,皆是棋子,每一步,甚至每一个想法,每一个“自以为”,秦烈给所有人安排的明明白白的。
秦烈当真回去睡觉了,睡的踏踏实实鼾声如雷。
这就是秦烈,我可以睡,你们也可以恼羞成怒来杀我,杀了我,斐国沦为人间炼狱,四百万户百姓给你们陪葬。
秦烈睡了,斐攻醒了。
秦烈了解斐攻,知道这位斐国君主不会杀自己。
斐攻也了解秦烈,知道这位中州战神真的会让五万精锐屠便斐国。
正堂之中,所有人如丧考批。
那些原本恨不得将秦烈大卸八块的文武们,屁都不敢放一个。
这就是秦烈“狠”的地方,刚刚一个边军亲随将一份舆图交给了大家。
舆图之上,记载着斐国朝堂忠臣和军中将领的封地或是家族位置。
他们可以杀秦烈,可以不顾百姓死活,甚至可以不在乎斐国境内沦为人间炼狱,但是他们必须考虑自己的亲族,秦烈说了,夏军入京,第一个杀的就是他们的亲族。
斐攻面色苍白,坐在正堂之中,文武们低着头,满面死灰之色。
任何事都有一个接受的过程,现实摆在眼前,要做的,只是如何抉择了。
斐攻儒雅的面庞,写不尽的悲凉。
刚要询问大家,军卒跑了进来,说是一个叫宋五的人要进来,还说什么他家大帅交代的,故意给大家泼凉水。
斐攻没明白什么意思,让军卒将人领进来。
宋五是个魁梧的汉子,面庞黝黑,进来后,弓着腰,不说话,一看就是边军。
斐攻冷声问道:“你要如何?”
“我家大帅说了,斐人定会商议,可你们商议的事,我家大帅都料到了,让小的旁听,也好打破你们不切实际的想法。”
“你…”斐攻勃然大怒,可还是深吸了一口气:“好,好,好个秦烈,好,那朕便应允你畅所欲言,朕倒是要看看,秦烈,是否真的算无遗策。”
宋五嘿嘿傻乐着,点了点头。
文武们都没吭声。
说什么都没意义,秦烈不是算无遗策,现在大家杵着干什么呢,和要送葬似的。
斐攻朗声道:“区区五万人马,朕不要这汝城了,将大军调回,如何。”
看似这话是问文武,其实就是对宋五说的。
宋五摸了摸鼻子:“五万人马,西南二关各一半,你们人马调回,破关需要至少月余,卫将军和段将军还有九州将军,手里可是有着大量的火药箭。”
斐攻倒吸一口凉气。
还真是这么回事,打个汝城都这么费劲,西南二关可没四门,就一个关门。
“也不会腹背受敌,大军前来,本就是集结各处大营,哪有兵力可至,有,也要不知多少时日,到了那时,五万大军已是长驱直入了。”
顿了顿,宋五接着说道:“我家大帅说了,你们真要是调大军回去,二关各留五千军卒守关,这一万人,至少杀死你们一半人马,火药箭你们也见识了,小的到觉得大帅说的少了,一多半也没问题,不过大帅考虑到杀你们没意思,多留些火药箭去你们斐国境内屠城才好,火药方子,卫、段、九州三位将军,都有,就地取材,到了你们斐境,一边炼一边杀,随便钻个山里林了,你们人都找不到。”
“你找死!”
宋五不以为意继续说道:“那二关万人也不固守,打打就退了,入境,杀人,屠城。”
斐攻咬着牙道:“别忘了,你们只有五万人,真以为朕的南斐各城没了守军么!”
“五万人,是不多,可大帅说了,兵分二十路,只攻下城、县、村镇,打的过就打,打不过就遁入山林,总之就是杀,就是烧,就是屠。”
“这五万人,即便如你所说可行,可最终还是回不到夏国!”
“折冲府的汉子,哪有怕死的,尤其是涠江折冲府的兄弟们。”宋五哈哈一笑:“五万人,死了也就死了,你斐国,陪葬,千值万值的买卖。”
“你大胆!”斐韬志满面杀意:“好个狗才,如此大言不惭,不敢动秦烈,难道我等还不敢动你一个区区军伍!”
宋五挠了挠下巴,淡淡的说道:“我家大帅说了,七百人,少一人,屠一城,城不够,一万斐人百姓凑数,不管最后谈不谈得拢,都得杀,都得屠,哪怕斐国俯首称臣,七百个弟兄,少一人,屠一城,杀万人,这是定数,我家大帅从说虚张声势,不信试试。”
宋五也是个滚刀肉,一挺脖子:“来,照这砍,剁我。”
“你…”
斐攻深吸了一口气:“皇儿退下。”
斐韬志气呼呼的不吭声了。
宋五又是那副谦卑的笑容:“斐国天子您还有什么招,都说出来,我家大帅交代了好多,你们无非八条路,皆是死路,您要不说,小的就说了,省的您还有念想,调兵遣将不说了,没用,竖壁清野,只能走二关,回不去,以我家大帅为质,也没用,大帅的军令就是天,五万兄弟都知道,若是不屠你斐民,大帅才会死,强渡涠江,没有船,打造木帆渡江,江对岸早就被大帅安排好了人马,火药箭足足的,与我大夏天子通书信谈条件,也没用,天子去北边了,太子监国,莫说太子,就是天子,我家大帅都懒得理,倒是有些大不敬,可这是事实,要么委曲求全,先打造铁索到时再…对了,我家大帅还说,若是归顺夏朝,十年之内,各位官职不动,若是再乱出主意,将来第一个砍了你,还有,险些忘记了,那五万人,准备一边杀一边抢,抢了富户,抢了门阀,得了钱财全给斐国百姓,募兵,散播谣言,哎呀,这中州大乱,怕是要在斐国上演了,到了那时…”
“够了!”斐攻满面不甘之色:“滚出去。”
宋五嘿嘿一乐,退走了,一边走还一边嘟囔。
“八条路,他们能想出三条就不错了,大帅还是高看他们了。”
斐攻倒是没了怒意,双目无神的坐在那里,半晌之后,不知为何,突然笑了。
“秦烈,秦烈啊秦烈,你这杀千刀的秦烈!”
这一声叫骂,斐攻哈哈大笑,霍然而起走向了后堂,留下文武们面面相觑。
正堂外面,传来了笑闹之声,正是那没了刀剑和甲胄的七百夏卒,正在吹牛打屁。
屋里屋外,两个世界。
斐国,不,斐的未来,已是注定。
秦烈,将所有的路都堵死了,只留下一条路,夏朝越王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