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皇城根,秦游等人下了马,早有一“堆”太监和十几名红衣骑司等候多时。
领头的老太监正是白千,热情的不得了。
“恭贺世子殿下凯旋而归。”
一边说,白千一边打量秦游。
变了,模样变了,都快认不出了。
秦游笑呵呵的说道:“白公公,一年不见,您这脸色是愈发苍白了,老的也太快了吧。”
白千笑容一滞。
秦游接着说道:“哎,你这活是不轻省,起早爬盼夜的伺候着陛下,当然老的快了,可没招啊,这大内之中,在陛下的眼里,办事可靠忠心不二的,也就你了,你不操劳谁操劳,你不老的快,谁老的快,是吧。”
白千再次笑了,笑的见牙不见眼。
一边笑,白千心里越发生出长江后浪推前浪的无奈之感。
这小世子不简在帝心谁简在帝心,一年之前,拍马屁还流于形式时,他白千就大有不如。
这一年不见,小世子拍马屁功力大涨已臻化境,不再流于形式,怕是天下间已是无人可敌了。
秦游打了个响指,凤七刚要抽刀,随即反应了过来,从包袱里抽出一张地契。
将地契塞在了白千的手里:“回来的急,也没带什么礼物,一点土特产,白公公别见外,千万别见外。”
白千了解秦游的性子,打眼一扫就收入袖子中了。
可这看了一眼后就懵了,因为根本不是银票,而是地契。
白千彻底傻眼了,小世子跑东海干什么去了,这地契…怎么还成土特产了?
秦游还真是这么想的,他在尚云道混的,而尚云道地最多,地契可不就是土特产了吗,就没有比这玩意更土的特产了。
没错,如今的秦游就是如此的土豪。
见了人,不发红包什么的,直接随手一把房产证。
白千是内宫太监第一人,也不可能掰扯地契这点事,瞅了眼秦游身后的数百人,犯起了难:“殿下,入宫觐见的,最好是首功之人,您这人马…”
贺季真早已准备,将入宫觐见的名册递了上来。
都是老熟人,白千也懒得一一对照一一去数,见到名字只有十多个,转身带着大家入宫了。
只是转头的时候,看到了一个身材高瘦的老者,有些眼熟,却一时想不起在哪见过。
就这样,秦游带着人在后面跟着,白千在前面领着大家前往宫内。
见到不是去敬仪殿而是去议政殿,秦游随嘴问了一下才知道,原来秦老大等半天了,连早朝都没下,朝堂上的文武也在那殿里杵着呢,越王也在。
要说是正规的觐见吧,也不是,因为秦游带着白彪等人,之前根本没有向礼部报备。
可要说不是正规的觐见吧,君臣都在,整的好像挺严肃的。
所以有点不伦不类的,不过秦游也不知道其中的弯弯绕,秦老大都不在乎了,他更不可能在意。
快到议政殿的时候,白千转过头,这才发现“队形”不对,秦狰和秦游哥俩居然跟着一个高瘦的老者身后。
白千止住了脚步,笑着对秦游说道:“二位殿下,陛下和朝臣们都在,这入殿的规矩可不能破,通报之后,得您二位走在前面,可这位老先生…”
一指秦麒,白千突然楞了一下。
刚才没注意瞅,现在冷不丁一看,这老东西,怎么长的,有点,有点,有点这么眼熟呢?
秦麒微微一笑:“你这老狗,本王是长辈,当是最先入殿,有可不可。”
“扑通”一声,白千直接跪地上了,张着大嘴:“齐王…齐王爷?!”
秦麒抚须一笑,刚要说话,突然“哇”的一声,白千哭了,痛哭流涕。
“齐王,真的是您,您还活着,活的,活的齐王,王爷,您…您这么多年去了哪里,老奴…”
白千已是泣不成声。
秦游啧啧称奇,白千不是跟着秦老大混的吗,怎么见到二伯这么激动?
其实秦游有所不知,前朝有很多异姓王,既然带个“王”字,都可以养太监,而这些异姓王还有送太监的习惯。
当年秦罡就与一些前朝王爷交好,白千就是被送到秦府的小太监,之后一直伺候秦氏三雄。
秦烈是武人,当然不需要一个太监鞍前马后的伺候。
所以一般白千伺候的就是秦昭和秦麒,尤其是秦麒,平常没事还教教白千识字什么的。
当年中州大乱的时候,秦昭一统军就挨揍,一挨揍就得秦麒过去救他,救秦老大的同时,等于间接的给白千救了。
所以在白千心里,一直是拿秦麒当半个主子对待的。
白千哭的都一抽一抽了,也是上了岁数,好几次都没站起来,那么大岁数的人,看着秦麒,傻乐着,仿佛回来的不是齐王而是他亲爹一样。
“莫要哭了,带着我们去见皇兄。”
白千连忙称是,喜滋滋的:“是,入殿,王爷您快些入殿,快让陛下看看您,陛下…”
说到这里,白千又哭了。
他已经数不清秦老大有多少次提及秦麒了,这么多年来,秦老大总会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前往得胜楼,那里还摆着一把古朴的长剑,正是当年秦麒用过的随身兵刃。
每每望着长剑,秦老大总会陷入到回忆之中,白千在旁边看着总是不落忍。
秦游在旁边看的直翻白眼。
你一个老太监这么多愁善感干个毛线。
秦麒也是感慨万千,转过身,望着巍峨的皇宫。
曾几何时,这里便是他的心之所在,与秦昭、秦烈二人,坐在议政殿中对酒当歌,兄弟三人,在皇宫之中踏马而行,将整座皇宫转了个遍,一起立下大志,开了这夏朝,号令天下,威服四海称霸宇内。
可一晃之间,十年光阴已逝,物是,人非。
看向台阶上的议政殿,秦麒突然畏缩了。
殿中,自己的大哥,端坐于御座之上,早已不是那个一打败仗就找上百个理由的窝囊大哥了,成了夏朝人人称赞的仁厚之君。
殿中,自己的三弟,站在武将之首,也早已不是那个一言不合就拔刀相向的烈性汉子了,成了跪拜在大哥面前的“臣弟”。
“本王…老夫…”
秦麒突然不知该如何面对秦老大。
曾几何时,自己,还与三弟为那个左右为难的大哥加油鼓劲,让他迈步向前坐上那张权倾天下的龙椅。
曾几何时,自己,拍着秦昭的肩膀,告诉他,自己会辅佐他一生,让他成为堪比三皇五帝的明君圣君。
曾几何时,自己无数次想要写信给大哥,说一声抱歉,说一声愧疚,说一声…思念。
一只手,抓住了秦麒的微微颤抖的手臂。
“二伯。”秦游露出了笑脸:“大伯他,很想您,我们,去见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