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奢坐在三床弩旁,黯然神伤,身后传来连绵不绝闷雷一般的巨响。
他觉得自己挺傻的。
花了半个月的时间,几乎是日夜不休,甚至特意去了趟湖城找材料,这才改良了一架三床弩。
然后…这玩意还没秦狰和龚媛俩人扔的快。
秦狰和龚媛俩人和比赛似的,点燃引线就往船外扔,又准又快,最主要的是还准,根本不需要像三床弩似的那么调校费半天劲。
一座座海防塔轰然倒塌。
南宫奢转头,瞅着两个人形三床弩,再次低下头,继续怀疑人生。
上百支绑有火药箭的大弩,不到半炷香的时间,都被秦狰和龚媛投掷出去了。
二十六座海防塔,无一“活口”。
秦狰投掷出了十五支,中了十八个海防塔。
龚媛投掷出了十一支,中了十一个海防塔。
南宫奢精心改良的三床弩射出了一支,中了个寂寞。
甫岬城海岸已是一片火光长龙。
秦狰的目标只有海防塔,所以没有继续投掷大弩。
站在船头上,秦狰目光幽深,皱着眉头,火光映红了他凝重的面庞。
南宫奢站了起来,望着秦狰。
这一刻,他猛然想起,这是一位都护将军,国朝中青年将领中的第一人,统领着京卫八大营,大大小小数十次战役,未曾一败。
这一刻,南宫奢再也无法将背影高大的秦狰与平日里脑子缺根弦的不义岛二当家联系到一起。
他知道,秦狰在思考,思考某些事情,如同都护将军一般思考。
这才是秦狰,未来注定会手握夏朝兵马大权的都护将军!
“海防塔,已经全部毁掉了。”
秦狰的声音沉着而又冷静,慢慢转过了身,双眼犀利。
看向南宫奢,秦狰沉声道:“可…”
顿了顿,秦狰继续说道:“可咋让陈家人知道是咱干的呢?”
说完后,秦狰抠了抠鼻孔,满面愁容。
南宫奢差点骂娘。
感情费了半天劲结果陈家可能根本不知道是谁偷袭了海防塔?
看向秦狰,南宫奢觉得自己就是多余来一趟,还不如在郭城里研究秦游留下的那些图纸呢,都不够上火的。
龚媛嘻嘻一笑:“我来。”
说完后,龚媛跳到了横杆上,朝着甫岬城方向大喊道:“老娘是来要账的,陈家的狗贼,不还钱,打爆你们的狗头!”
南宫奢被震得的双耳嗡嗡作响,他没想到龚媛嗓门这么大。
秦狰连忙提醒道:“说我们,我们,陈家人哪知道你是谁,你说老娘,他们能知道是谁吗。”
“噢。”龚媛双手卷了个喇叭花,再次大喊道:“老娘们是来要账的,陈家的狗贼,不还钱,打爆你们的狗头!”
“哎呀。”秦狰也跳上了横杆:“是我们,不是老娘们。”
龚媛撅了噘嘴:“那你喊。”
秦狰张嘴大喊道:“我们是来要账的,陈家的狗贼,不还钱,捏爆你们的卵子!”
龚媛:“打爆你们的狗头!”
秦狰:“捏爆你们的卵子!”
“打爆…"
“捏爆…”
俩人大呼小叫了半天,南宫奢都看不下去了,提醒道:“郭城,海王,郭城海王,喊郭城,喊海王!”
龚媛:“我们是来要账的,郭城的狗贼,不还钱,打爆海王的狗头!”
秦狰:“咱们是郭城!”
“噢。”龚媛大喊道:“我们是郭城,打爆海王的狗头!”
“海王是我三弟,姑奶奶。”
龚媛愣住了:“游哥不是三世子么?”
“我三弟自称海王。”
秦狰无奈至极。
感情你在郭城待了半个月,哪是哪谁是谁都没搞明白啊?
龚媛恍然大悟:“怪不得大家提及海王海王的,原来是游哥呀。”
秦狰低下头看向南宫奢。
看,我就说这丫头脑子多多少少有点大病吧。
横杆下面的南宫奢叹了口气,再次坐回到了三床弩旁边。
转过头,南宫奢看向三床弩,越瞅越来气。
什么他娘的破三床弩,还没人力扔的远,拆了回去当柴火烧吧。
…………
晋昌各大贵族友情“出借”的八条海船,终于到达了郭城海岸。
站在横杆上的蓝良禾傻双眼发直。
高耸的城墙…
游弋的战船…
密密麻麻的人们…
无比高大狰狞的楼船…
这一幕幕,无一不刺激着蓝良禾这位名将之后躁动的内心。
不过乔冉没让蓝良禾下船,而是先让其他人下船去了。
这点默契大家还是有的,得先告诉其他人要对蓝良禾隐瞒秦游夏朝三世子的身份。
秦游最先跑到了秦麒的座舟上。
见到秦游回来了,秦麒满面欣慰,如释重负的松了口气。
这几天他还担心怕秦游碰到了什么意外。
秦麒刚迎上去,谁知秦游突然整了整衣衫,长身一拜。
“侄儿,见过二伯。”
秦麒抚须长笑。
他就喜欢秦游的性子,往日里虽说没大没小的,可该有的礼数却从不少。
几日不见,晚辈是要施礼的。
哪像秦狰那个愣头青,出去做了买卖,几日不见,回来后大嘴一张就问酒在哪呢,让他这个二伯,一点都没有…当二伯的感觉。
和秦游一起上船的还有斐云荣,同样施晚辈礼。
“云容,见过齐王。”
秦麒笑的更得意了。
他娘的,斐国不败女战神飞云公主,不照样给老子施礼问安,怕是秦昭都没这待遇。
望着这对佳儿佳女,秦麒老怀大慰。
可乐着乐着,秦麒乐不下去了。
因为他突然想起个人儿了---龚媛!!!
刚要开口提醒一下秦游,秦麒又意识到斐云荣还在。
秦麒也有点犯难了。
要是自己给秦游单独留下吧,斐云荣何其聪慧,肯定知道有事瞒着她,倘若这样让这对小儿女心生了间隙可就得不偿失了。
想了想,秦麒只能再做打算了。
秦游没注意到秦麒脸上的异色,大致讲述了一下晋昌的经历,结果秦麒听着听着又乐了,这才将夏拓把所有陪葬品拉回来的事情说了一遍。
秦游听过之后,掐着腰哈哈大笑。
“哈哈哈哈,天意啊!”
可紧接着,远处也传来了一阵大笑声,盖过了秦游欠揍的笑声,更加嚣张。
另一艘船上,蓝良禾踩在横杆上的哈哈大笑。
“哈哈哈,天意啊!”
望着战船和密密麻麻的人们,蓝良禾发出了变态一般的笑声。
“我的,我的,都是我的,哈哈哈哈!”
乔冉仰着头,如同望着一个弱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