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是秦老大从事的职业比较特殊,但凡他不是干皇帝的,秦烈说不定都能直接举旗造反了。
估计秦老大也是怕秦烈当场动手,费了半天劲才把手抽出来,抬高音量夸赞了几句,然后马上上马一路疾驰而去,就和深怕秦烈追他一样。
秦老大之所以跑来,就是寻思有外人在秦烈不好给他脸色看,可没成想,还是错误低估了秦烈的怒火程度。
不过还好,秦烈就是咬他一口,狗皇帝仨字也没说全。
秦烈也上马了,一夹马腹,兄弟二人和赛马似的,一前一后跑进了皇宫。
至于护驾伴驾的京卫和红衣骑司们,一脸懵逼的在后面追。
秦老大也挺不要脸,快到宫门的时候仗着自己是皇帝就没下马。
秦烈却不能这么干,下了马后,两条腿肯定追不上四条腿,一路吭哧吭哧的撵到了泰宁殿。
秦老大的底线可见一斑,不往议政殿跑,不往敬仪殿跑,往他媳妇那跑。
可以说秦老大今天绝对是流年不利,宁妃就没在泰宁殿。
不过就算宁妃在也没用,今天就是秦老大跑到天涯海角秦烈也得追。
秦烈到的时候,秦老大正在让白千帮着他藏什么名贵字画花瓶镇纸之类的“名贵品”。
杀气腾腾的秦烈一跨进门槛,白千都快吓尿了,深怕秦烈不敢动陛下,再有气没地方撒给他这个老太监削一顿。
还好,秦老大一指门外:“滚。”
白千一脸为难的看向秦老大。
秦老大:“滚!”
白千如蒙大赦,二话不说,直接跑出门口。
临走之前还和另一个小太监合理将敬仪殿的大门关上了。
秦老大差点没气的喷出一口老血。
你个死太监给门关上,朕一会怎么跑?
人家白千也是好心,怕一会声音太大怪丢人的。
白千跟了秦昭大半辈子了,还真见过兄弟二人动手,还不止一次,知道这俩人打起来很容易误伤。
秦烈三下两下就将身上的盔甲脱了下来,叮铃咣当的往地上一砸,面色阴沉的快要滴出水来。
“秦狰,秦游,为何要去东海。”
秦老大看了眼秦狰的面色,一时有些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陛下!”秦烈突然双膝跪倒在地:“敢问,都护将军秦狰,三世子秦游,为何要去东海。”
秦烈老泪纵横,血灌瞳仁。
秦老大麻爪了。
事情,比朕想的还要严重啊,当年老三得知老爹冤死在牢中时也没有这幅样子。
“三弟,听朕狡辩…不是,听大哥和你解释。”
见到秦烈一副要灭自己满门的模样,秦老大也不敢称孤道寡了。
“老臣,听着。”秦烈一额头杵地面上了,上好的青岩砖时满是裂纹。
“此事,说来话长,一时半会…”
秦烈霍然而起,爆喝一声:“秦昭!”
秦老大吓了一跳,语速极快:“东海大患,朝廷忌惮,一家二姓要叛,秦狰只身平乱!”
要么说人在应激反应下总会超常发挥,秦老大不但短短一句话解释了事情经过,还押上韵了。
秦老大说完后,突然觉得自己还是很机智的嘛。
原来以为说来话长,结果…这也不长啊,一句话就解释完事了。
秦烈如同老牛一般喘着粗气:“那秦游为何也去了东海。”
秦老大垮着一张批脸:“大哥也不晓得。”
见到秦烈眼睛一眯,秦老大赶紧一副赌咒发誓的模样叫道:“大哥我是真不晓得,一个时辰前,一个时辰前才得知的消息。”
秦烈咬着牙问道:“游儿,何时离的京。”
“十天,十天前!”
“十天?!”秦烈暴吼道:“走了十天你才得知,你这皇帝,究竟是如何当的。”
秦老大也不乐意了:“朕每日忙于案牍,又不是天天围着…”
“秦昭!”
秦老大低下头:“大哥知错了。”
秦烈站起身,双目无神,整个人如同老了数十岁一般,摇摇欲坠。
秦老大刚要上去搀扶,走出一步,又退回来了,一脸狐疑。
老三不会使诈吧,等朕过去搀扶他时…再他娘的趁机捣朕一拳?
秦烈还真不是装的,双眼发黑,人都站不稳了,刚站起身,双腿一软,又扑通一声坐地上了。
老泪纵横的秦烈哽咽出声:“这是老天爷…老天爷要我秦家断子绝孙呐!”
一听这话,秦老大脸都黑了:“这是什么话,秦家岂能断子绝孙,不还有朕的…”
秦烈抬起头,一脸鄙夷,秦老大说不下去了。
一想起秦玄那死出,秦老大也是老脸一红:“秦玄今年…今年在寒山书院中…”
越往后说,秦老大声音越小,因为他又想起秦玄这个死孩子不修书跑去科举这件操蛋事了,但凡脑子正常的人都干不出来这种事。
一提起寒山书院,秦老大突然知道怎么让秦烈消气了,试探性的往前走了两步。
“老三,秦游今年做了好多事情,你…可有耳闻?”
秦烈一副六神无主的模样,也不知道在想着什么,没搭理秦老大。
秦老大陪着笑说道:“烈酒换马一事,你在边关,想来是听说过的。”
坐在地上的秦烈心不在焉的嗯了一声:“京中有一醉云阁,产烈酒,将军烈,换番商战马,充边关军备。”
“醉云阁是你们越王府名下的。”
“我越王府名下?”秦烈抬起头,满面不解。
秦老大也愣了一下:“你真不知?”
“我只知不少番商入关,说是将战马贩往京中,此事与越王府有关…”秦烈皱着眉头问道:“还当是我越王府在这醉云阁里掺了份子,醉云阁背后东家想要借我名号令番商顺利入关,朝廷又是默许,我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这醉云阁,果真是我越王府名下产业?”
“当然是了。”秦老大哈哈笑道:“这将军烈,便是游儿鼓捣出来的。”
秦烈来了精神:“将军烈可是好酒,不少边关城镇都要重金求购,我越王府,怕是没少赚?”
秦老大笑不下去了。
秦烈又眯起了眼睛:“为何不说话?”
“都…都换战马了。”
秦烈愣了半晌,口气阴森:“你是说…游儿酿了酒,分文不取,都让朝廷换取战马了?”
“大抵…大抵便是吧。”
“秦昭,你他娘的还要脸吗?”
秦老大连连摆手:“小点声小点声,莫让人听到,大哥我可是皇帝。”
“皇你娘了个蛋!”
“好端端的骂什么人,有辱斯文。”
“你斯文,你他娘的斯文,倒是将酿酒赚取的钱财还于我御王府!”
秦老大火气腾地一下上来了:“你再骂娘!”
秦烈霍然而起,冷笑不已:“怎的,陛下,您这天子,莫不是要诛臣弟九族?”
“不是,大哥的意思是,不要总是骂娘,莫要忘了,咱兄弟二人是一个娘。”秦老大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诛你九族,那不是连大哥也要去死。”
秦烈破口大骂:“我儿子都没了,三个,一个都没给我剩,你还和我喋喋不休,娘亲就是仙去了,若是在世,非打你个不孝子!”
“哎呀。”秦老大赶紧说道:“莫急莫急,听大哥解释。”
“你还有何可解释的!”
秦老大突然一脸狐疑的问道:“你连醉云阁一事都不知,岂不是流民、书院、《寒山杂谈》等事一概不知?”
“什么流民书院,究竟在说些什么。”
秦老大似笑非笑:“你平日里,不关注京中之事吗?”
“我镇守边关,为何要关注京中之事。”
“那你王府里的事情,也不关注?”
“王府能有什么事情。”
“那秦游呢。”
秦烈气哼哼的说道:“我已交代过朱善,不管秦狰秦游,也不管是王府出了何事,更不论京中出了什么事,与我秦烈无关,哪怕是秦狰和秦游横死,也莫要告知与我,除了皇帝驾崩,不许传任何书信到边关,我只需坐镇边关为国朝守好北疆便好!”
秦老大沉默了,闭上了眼睛,沉默了良久,语气哽咽。
“老三,是大哥亏欠了你,亏欠良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