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嫂子,这是您弟妹,叫王代娣,别看我长的不咋样,你弟妹可是俺东关的一朵花。”
“又瞎说,俺都快四十了还花那,让嫂子笑话。”王代娣羞红了脸,嗔怪的说道。
姥姥笑了:“兄弟(弟弟,这里的习惯叫法)啊,你不说俺还真不敢想,弟妹那像四十的,俺看着三十都不到,没敢想你俩是两口子。”
“嫂子,要不我豁出命的倒腾东西,你弟妹跟了我,人人都说一朵鲜花插在了牛粪上,娘家门都不让进,还给我生了四个儿子,我咋着也得让她过上好日子。”
“又吹上了,嫂子您喝口水,别听他胡扯。”
“对了,嫂子,你找我有事?”罗新才问道。
“嗯,有人弄了批军装,我就想到了你,你看看能拿下来不?”
姥姥说着打开带来的包袱,露出了两套新军装。
罗新才接过去,反复的看了个遍,满意的说:“这新军装成套的私下交易价都到五十了,您有多少套?”
“五十套,都是新的,你要的完吗?能出什么价?”姥姥问着。
罗新才考虑了一会:“平时三五套的,我们的价格是四十,你这量大,我给加两块,四十二一套您看行不?别说五十套,五百套也卖的出去,现在的年轻人谁不想弄身军装穿,不是没处买去吗!”
悠悠听傻了,不应该数量越多价格越低吗,咋倒过来了。不过,反过来一想就明白了。
五十套衣服赚四百块,赶得上普通工人一年的工资了,三五套的赚十块才多少钱。平常碰到次大买卖不容易,可不就是量大了价高吗。
“行,这次的货都给你。我再嫂子看兄弟你实在,以后有了货,也先紧着你来。”
“嫂子,你照顾下兄弟,数量大了每套多出个一块两块的也可以。”
转头吩咐他媳妇:“给嫂子准备钱去。”
他媳妇扭头进了里屋,不一会就拿出来一摞钱递给了姥姥:“嫂子,你点点。”
悠悠暗想:看起来他家的实力不小,现在能拿出百元的家庭都不多,他家里平时都放着上千块的钱。姥姥接过来,点了一遍:“正好两千一,那咱去拿货。”
“好。”罗新才和他媳妇两个跟在姥姥后面,悠悠蹦跳着跑在前面。到了地方,悠悠往高粱秸秆里一钻,从空间里拿出来两箱军装。
罗新才和他媳妇打开箱子看过数过,满意的点下头。“嫂子,感谢的话兄弟就不说了,你要信得过兄弟,以后多来几趟,慢慢的就了解兄弟的为人了。
今天也不留嫂子了,您拿这么多钱赶紧回去吧,要是有事再来找兄弟,别的不说,在县城兄弟还能办成点事。”
“那好,我也知道家了,以后咱再说话。”
王招娣递过来一个布包:“嫂子,路上给孩子吃。”姥姥推不过,只好接了过来。到了没人出,姥姥赶忙让悠悠把钱收到了空间里。
悠悠看了下时间,还不到十点,这县城是不能再呆了,回去又太早,下午三点多才有车。和姥姥商量了一下,既然有时间,干脆去趟临水。
去临水的车一个小时一趟,姥姥带着悠悠正好赶上了十点的客车。坐在车上,姥姥打开招娣给的布包一看,里面包着一盒糖块和一盒饼干,这在现在可是相当贵重的礼物。
悠悠这次可没睡觉,趴在车窗上往外看。一路上,见到的大部分都是光秃秃的土地,大部分都犁耙好了,个别地块还有没拔的棉花秆,有的地块泛出白花花的碱花。
麦田不到三分之一,麦苗连地都盖不严,长势根本没法和韩屯村的相比,这都过了谷雨了,也就能埋个老鸹。
“姥姥,这里的地咋还不种庄稼?咱村里的高粱都出来了。”
“孩子,你年纪小不知道,这里的地一看就是沙土地,不适合种高粱。
你看到地里的麦子了吧,长的差的一亩地都不到一百斤。有的地方交上公粮,一口人就分四五斤麦子,就够过年吃顿白面扁食的。
不过,沙地种地瓜产量高,好歹能吃饱,现在种地瓜还不到季节。和他们比起来,咱韩屯村算是好的。”
到了临水都快十一点半了,姥姥下车先买了直达张集的车票,才带着悠悠走出车站,来到了大街上。
悠悠对临水的第一印象,就是海魂衫、白球鞋和鲜艳的纱巾。
男的从十三四的少年到三十多岁的老青年,大多数人都是上身穿着一件蓝白横条的海魂衫,脚蹬白球鞋。
妇女更绝,不论老少,人人脖子里系条飘逸的纱巾,中老年妇女的颜色深点、素雅些,年轻妇女和小女孩的鲜艳张扬,像春天盛开的花朵,在一片的黑蓝灰中光彩夺目。
汽车站旁边有个国营饭店,早上吃饭早,姥姥怕悠悠饿,就领着悠悠走了进去。正好有现包的羊肉水饺,要了两碗,一碗两毛五分钱,二两粮票。
饺子很快就端上来了,满满的两大海碗,原来这饺子是按二两面粉的量说的。
薄皮大馅,纯羊肉大葱的,咬开皮里面就是个肉丸,又香又滑,劲道爽口,好吃极了。
悠悠埋头猛吃,直到撑的再也吃不下了,还剩下多半碗。姥姥接过去,一口气吃完了。
“好多年没吃到纯羊肉的扁食了,真香啊。”姥姥满足的说。
“姥姥,咱喂一大群羊,咋不杀了吃肉。”悠悠不解的问。
“那是卖钱的,咱一家老的老小的小,能吃饱就不错了,那敢吃肉,你看村里家家喂羊,几家剥(杀)羊的。”
饭店门口,候着好几辆人力三轮车,看见娘俩从饭店出来,纷纷上前询问:“坐车不?”
姥姥看了眼悠悠,问价:“到百货大楼多少钱?”
“您总共给一毛就行。”
姥姥点点头,抱着悠悠上了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