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走了。
安明熙刚松开他的袖子,他的右手就准确地抓住了安明熙的手腕。
做什么?安明熙奇怪。
花千宇转身,心情像是已经平复了,脸上的晕色也褪去大半。他一时想不到能做的事,便问了句:你要看看白日的洛京吗?
嗯。
在一旁被当作透明的阿九,心中快乐的小人儿在转圈圈。
走在相府门外的花千宇随即注意到了在不远处驻留的许太元,但他点头示好后便伴着安明熙与许太元错身而过然而许太元拉住了他。
帮我一个忙。
花千宇想不到自己能帮他什么忙:何事?
我想见仙儿。
仙儿不愿意见你?
是。许太元点头。
花千宇看了一眼安明熙,叹了口气:她不愿意见你必然有她的理由你做了什么?
我想为她赎身。
仙儿没有卖身长惜院花千宇忆起仙儿曾经说的话,便道:也许仙儿不想离开那里,也许她不喜欢你。
许太元却是自信:她不可能不喜欢我!
为何肯定?
还记得那天仙儿拿自己和我交换条件吗?
花千宇又看了一眼安明熙,才说:记得。
那夜之后我能确定仙儿是第一次
听到这里的花千宇下意识捂住了安明熙的双耳,感到莫名的安明熙向他投去不友好的视线。
许太元没有理会他的举动,自顾自地接着道:至少可以说不习惯你可能不相信,虽然仙儿的言辞和着装都比较但我问过鸨母,她说仙儿从未在西座接过客。
花千宇一愣:那她不是因我付出了很大的牺牲?
我已追求了她小有一年,如果只是想让我答应你的要求,她只需拿不再见我相要挟,何必走如此极端?
花千宇放下捂着安明熙双耳的手。
我想她定然对我有意,因此我想不到她拒我于千里之外的理由,但当下我也见不着她我想以你和她的关系,也许能说服她见我一面。
花千宇无奈,总觉得有不少人找他寻求此类帮助,他一个没谈过情,也没说过爱的十五岁少年,愣是活成了媒婆。
他看向安明熙,像是在征求他的意见。
安明熙愣着,想:为何总看我?
鬼使神差地,安明熙点了头。
收到答复的花千宇回头对许太元道:好现在吗?
许太元重重点头:越快越好。
走吧。花千宇这么一说,许太元就迫不及待走在了最前面。
作者有话要说:
阿九,宛如CP粉头。
第22章 022
人间辽阔,我真的还能再遇到你吗?这是昨夜注视着乐洋睡颜的乐离忧一直在想的话。
若是不能再见,往后的人生那么长,他要花多长的时间懊悔今日的别离。
也许离忧将一生与离忧相伴。
何况即便乐洋说花府供吃供穿,扣一辈子工钱也无所谓,但毕竟是因他十几年劳无所得,他真能问心无愧地接受乐洋的好意吗?
乐离忧手掌按在了乐洋的胸口,问:痛吗?
乐洋这才想起来胸口挨了一肘。
失魂落魄的乐洋抬起头,对他道:完了,公子出门不叫我,一定是很生气。离忧的问题,他没有要回答的意思,因为他现在满心都是公子了。
离忧没有再问,放下手,只道:他看着不像在生气那时候。
乐洋哭丧着脸:你不懂,公子就算生气了,也少有表现。
听上去乐洋一直在看他脸色乐离忧想。
我还是跪着吧!说着,驻留在大门内侧的乐洋就干干脆脆对着大门跪了下来。
乐离忧忽然认知到了那位公子的可怕。
说不定公子看我跪了那么久,就原谅我了。
乐离忧也跪在他身旁。
你做什么?乐洋吃惊。
我陪你。
珠帘的另一边,手停在古琴旁,听完花千宇来意的仙儿,悠悠问道:小公子可知我为何能做这么久的花魁?
花千宇不假思索:姐姐自然有吸引人的地方。
仙儿摇头:因为我言语放荡,却又不给他们触摸我的机会;因为我让那些男人觉得我垂手可得,但同时他们也只能隔着帘子听我抚琴因为他们得不到,所以直到现在还想要;因为他们能看到我胸脯雪白,却见不到我赤身裸体的模样,所以他们会幻想,所以他们会砸钱,期盼打动我的那天。
花千宇举起两只手,看着安明熙,尴尬地笑笑。
安明熙知道他想故技重施捂耳朵,于是瞪了他一眼,小声私语:捂着,我也听得见。
花千宇放下手,回头问仙儿:姐姐的意思是忧心得到姐姐的许公子会抛弃你吗?
仙儿掩着嘴笑了会,道:公子怎么不从另外的角度审视我这段话呢?比如说,我答应与他同寝是为了让他失去对我的兴致。
姐姐说呢?
仙儿端起早已冷却的茶,缓缓喝下,冷茶的苦涩驻留舌上。她放下茶杯:男人是天底下最不能信任的东西等公子长大了,仙儿想是也不会信任你了。
花千宇对于她说的不信任,视若无闻,只道:若是姐姐真无心于许公子大可直接说不爱,又何必找这些理由呢?
哈,仙儿轻笑,像在自嘲,小公子是否太过通人心了。
姐姐这是承认了?
你知道我为何来长惜院吗?
姐姐可愿说吗?
我曾是大户人家的女公子,自小备受宠爱长大,有一竹马,门当户对,两家结好。十六岁那年,我本该成为他的妻子,但因我在入门前收到家丁羞辱其实也没成,他出现后,家丁就吓跑了。我把他视为英雄,他却把这件事告诉了他的娘亲本来应该成为我婆婆的女人,带头宣扬我不懂得洁身自好,甚至以此为由取消了婚约。
事情闹大了后,三人成虎,我便成了勾引家丁的浪□□子,家中也以我为耻,自此备受冷落。我去向我的英雄寻求安慰,但他却以他娘不乐意他见我为由将我拒之门外
哈,那些说爱我的人,竟然觉得我不如名声重要真是讽刺。
所以啊,为了让我的名声更坏,我便离家进了长惜院他们想要名声,我便立誓要名声远扬,给他们名声。
空气一时凝滞,沉默的因子在房内蔓延。
仙儿招手,馨儿便去给两位公子倒茶。
她接着道:我也许,是喜欢许太元,但我也再受不起伤害若是与他结姻后,我被抛弃,那已为人妻的我,即便是回到长惜院也无法回复如今风华。还不如再等几年,兴许我能接过鸨母的位置。
今日听到的话,千宇可以向许公子全盘托出吗?
无碍,让他知晓个中缘由也是对他的尊重叫他不必再找我了,我没有与人谈情的意思。
这很矛盾花千宇的话卡在喉咙里,没有出口。
公子,再听一曲否?
请。
花千宇将仙儿的话复述给许太元听,静静听完的许太元仍是不语。
接下来该如何做便不是我该伤脑筋的,千宇先行离开了。花千宇拱手。
许太元作揖:许某人谢过两位公子。
安明熙点头,而后随着花千宇离开了长惜院。
为何不帮他?安明熙问。
这不是我能帮,也不是我该帮的。
安明熙心思有理,但他接触过的人不多,也理不清这是什么理。
花千宇问:如果你明知你所中意之人亦有意于你,即便两人之间是山与沟壑,你会轻易放弃吗?
安明熙摇头虽然他还未有动心的对象,但想来若是有,他一定不会放手。
以我对许太元的了解,他更是不会放弃我都能看出来的,仙儿会不知道吗?
安明熙愣愣地看着花千宇:那
花千宇点头:仙儿很矛盾。现在的她就像是出了一道难题等着许太元去解。解不解得开不是外人能插手的。
嗯。
你有想去的地方吗?花千宇转开话题问。
安明熙摇头。
想吃的东西?
有推荐吗?
糍粑,感兴趣吗?
是何物?
算是糕点东市万老板家的糍粑堪称一绝。
安明熙点头:我们走。
不知是因为走在阳光普照的街上,还是因为街上的人少了不少,又或者只是因为与身旁的人亲近了许多,在陌生的地方有了熟悉的人安明熙心中那种与人隔绝的异样感几乎消失了,连步伐都轻快了不少。
虽然安明熙面上依然平静,但花千宇能察觉到安明熙心境的大不同,这让他颇有成就感。
以往对于外人,在无利可图的情况下,花千宇很难采取主动,即便是知晓受人爱戴的方法,他也少有动作。
那安明熙呢?自己想与他交好是因为他是皇子吗?显然不是。只是单纯地想成为他的朋友,想变成对他来说特别的人吧。
注意到安明熙望向那一蔟糖葫芦,花千宇上前去要了三串,自己拿了一串,给了安明熙和阿九各一串。
好吃吗?花千宇问。
安明熙将山楂籽吐在手帕上,蹙着眉头道:酸。只有外边这层糖是甜的。
阿九倒觉得酸酸甜甜味道正好。
那不要了?花千宇试探性地问。
安明熙盯着糖葫芦盯了一会,道:浪费。
花千宇的笑意浮上了脸看来他也没觉得讨厌。
你不吃吗?安明熙问。
花千宇摇头:我一般不吃甜的。
那你买来做甚?
我想你有可能还要,花千宇将手上的那一串递到他面前,你要吗?
安明熙想说不要,但手在口拒绝之前接过了糖葫芦。
其实也没有很想吃第二串,但
安明熙抬头看花千宇,对方的欢喜显而易见。
你在讨好我吗?安明熙问。
啊?不是下意识的否认很快被内心真实的想法盖过了,是。
安明熙绕开他走到最前边,花千宇以为他生气了,却听闻他道:想讨好我的话,叫哥哥也不是不行。
花千宇即刻转忧为喜,迈开步伐跟了上去,在靠近他之时,轻唤了一声:哥哥。
安明熙当即脸就红了,但还是应了一声果然还是很不适应这个称谓,当然主要还是因为之前和花千宇为此起了冲突。
花千宇注意到他的的羞赧,狡黠一笑:哥哥要怎么唤我?
安明熙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于是费着脑子想了下,只能想到:弟弟?
花千宇憋住,不让自己笑出声
唤我千宇就好,宇也行。
嗯。
熙哥哥试着叫一下?
宇宇安明熙不适应这种情况,讲话都结巴了不少。
看着安明熙支支吾吾的模样,花千宇起了捉弄的心思:宇宇?哥哥若是想这么叫,也不是不行。
安明熙当即瞪了他一眼:与我无关。语落,加快了步伐。
哥哥耍赖啊!花千宇在他身后,与他保持一步之遥。
不准这么叫我!
哥哥方才不是这么说的。
哼!
阿九看着两人的背影捂嘴偷笑交换了称谓的话,现在殿下算是真正有了朋友吧?
小心抱着五纸袋糍粑的阿九随着两位公子回到了花府。
刚踏进门,花千宇就一脸惊讶:乐洋?
公子乐洋见到公子的那一瞬间,眼睛都红了。
你这是做甚?还有他身旁的白。
乐洋不是有意要欺瞒公子,请公子原谅。乐洋说着就磕下头。
花千宇突然觉得好笑:你是说对练的事,还是带人过夜的事?
都有!事实上乐洋此前只想到前者。
我并没有要怪罪的意思,你跪在这里多久了?
自公子出府。
花千宇倍感无奈,忙扶起两人。两人皆跪到腿都麻了,双腿颤颤巍巍。
乐离忧扭头看向乐洋难道他想多了?看起来花千宇待乐洋确实不薄。
以后别这么闹。
公子原谅乐洋了?
花千宇感到头疼:我说了没怪罪。
可是公子出府没有带乐洋。也没和乐洋说
你的朋友不是要离开了吗?难道你不想陪陪他?
公子乐洋感到十分感动。
花千宇看到他一双泪眼,头疼加剧。
这些钱,我用不上了,乐离忧用双手将钱袋交到了花千宇手中,后退了一步,恭敬作揖道:我想留在乐洋身边,赎金我也会还请让我在您手下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