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也遇到了。
这一个……很好很好的姑娘,一个喜欢对他笑,会为他心疼落泪的姑娘,一个时刻都在等着他的姑娘。
姑娘的名字叫,阿暖。
师父,徒儿遇到师父说的那个人了,是一个叫阿暖的姑娘,温暖的暖。
阿暖阿暖……
真的是一个人让他觉得很温暖的姑娘……
司季夏悠悠睁开眼,入目依旧是不熟悉的帐子,有明亮的光线入眼,只不知时辰几何。
他又睡过去了,这一次,不知他又是睡了多久,可是又让阿暖担心了?
哎……
司季夏缓缓抬起手,覆到眼睛上,遮挡住刺目的光线,稍稍用力地吸一口气后才将手缓缓拿开,微微扭头左右看看,床榻上不见冬暖故的身影。
司季夏不觉不安也不觉紧张诧异了,因为他知,阿暖不会离开他,阿暖应该只是不在这屋中而已,或许是在屋外廊下看风景,或许又是到厨房去了。
这般想着,司季夏不由浅浅一笑,掀了盖在身上衾被坐起身就要下床。
可当司季夏才掀了衾被坐起身时,他的坐在床榻上,一动不动了。
只因为他瞧见了床榻前坐着的人。
因为他瞧见了床榻前正坐在木制轮椅上的李悔。
此刻的李悔将手肘撑在椅把上,手心则是托着脸颊,头微歪,双眼微阖,似睡了过去。
他的腿上本是搭着一件外袍,只不知何时滑落开了了,正堆在他的脚背上,而他似是很疲倦,没有察觉。
司季夏在看到李悔的那一瞬间心跳得有些快,呼吸倏地一窒,少顷,他才动作轻缓地套上鞋,站起身走到李悔身旁,躬身拿起堆在他脚背上的外袍,轻轻地将其重新盖到他的腿上,像是不忍吵醒他似的。
可就在司季夏的手堪堪拿开时,李悔便猛然睁开眼,忽然便醒了过来,看到近在咫尺的司季夏时,他惊得一时忘了呼吸。
司季夏见着李悔醒来,连忙往后退开两步,抱歉道:“抱歉,扰了大人小眠。”
李悔定定看了司季夏好一会儿才回过神,忙紧张地解释道:“没有的事,没有的事。”
司季夏不说话,只听李悔依旧很是紧张地问:“公子可觉得身子有何不适之处?”
“在下已醒,便再无妨。”司季夏淡淡回道。
“那就好,那就好。”李悔稍稍舒了一口气,“公子睡了两天两夜了,大夫说公子是太过劳累,需要好好睡一觉,便不敢吵醒公子。”
两天两夜?司季夏微怔,他睡了两天两夜?那阿暖岂非要担心坏了?
思及冬暖故,司季夏连外衫也顾不及披就往屋门方向走。
然他终究是睡了两天两夜堪堪醒来,他本就不好的身子终究是虚得疲乏无力,才走出一步竟踉跄得要跌倒在地。
李悔忙伸出手去扶他,却又在抓到司季夏手臂的一瞬间连忙紧张地收回手,不敢看司季夏的脸,只急急道:“公子可是要找暖故姑娘?暖故姑娘半个时辰前刚去旁屋歇下,让李某代为照看公子,道是公子醒了再去唤她。”
“公子不必着急,公子才刚醒来,身子必然乏力,公子还是先坐下为好,李某可代公子去唤暖故姑娘。”李悔说着,转动木轮就要离开,却是被司季夏唤住。
“大人请等一等。”
李悔停下,却还是没有敢抬眸看司季夏一眼,双手将木轮抓得紧紧的,紧张着问:“公子可是有事要说?”
“内子既是刚睡去,便让她多睡一会儿吧,莫唤她了,多谢大人了。”司季夏很是有礼地客气道。
一声“多谢”,让李悔的手蓦地一抖,抓着木轮好半晌都忘了松开。
李悔不动,司季夏便静静地看着他,眼底起着涟漪,他昏睡了两天两夜,那他……是刚来不久,还是……在这儿一直守着他?
司季夏的心颤了颤,转了身,从床头旁的架子上拿了衣裳,慢慢往身上套,一边道:“蒙大人看得起称在下一声‘公子’,然在下并非什么‘公子’,若是大人不嫌弃的话,可唤在下一声‘阿季’。”
“阿季,阿季……这个好名字。”李悔喃喃念了几声,然后像忽然想起什么似的,可一时却还未改得了口,忙道,“公子洗漱用的水,暖故姑娘已经准备好了,铜盆里是干净的清水,桌上杯盏里有漱口用的清水。”
“多谢大人提醒,在下知道了。”司季夏微微点头,坐到床沿上将外裤套上,瞧着李悔还是垂着眼睑坐在那儿,不由也微微垂下眼睑,缓缓道,“大人忙,在下这儿已然无事,大人可无需再理会在下,在下穿好衣裳后可送大人回竹林别院去,若是大人介意,在下可去把白拂公子找来送大人回去。”
“李某……”李悔紧张极了,“李某不忙,李某……可否在这儿再坐一会儿再走?”
司季夏正站起身将裤子拉上,听到李悔这么一说,手上动作顿了顿,抬头看了他一眼,很是客气道:“这儿是大人的相府,大人想留在哪儿自然都是可以,在下只是白拂公子的客人而已,万不敢驱撵大人。”
李悔紧张得双手还是抓在木轮椅上,竟是浅笑着向司季夏道谢道:“多谢阿季小兄弟。”
“小兄弟”这个称呼,一瞬间让司季夏想到了段理,想到了那个他曾经从未见过却始终把他当做亲人来看待的段三公子,他的……大舅舅。
司季夏没有再应李悔的话,似乎他要留在这儿便留在这儿,其余事情都与他无关似的,竟也不介意李悔就这么在旁边看着他穿衣洗漱,末了才问李悔道:“大人可否告知在下现下是何时辰了?”
李悔方才一直在定定地看着司季夏的一举一动,看着看着就看得出了身,是以司季夏这突然间问他话,他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过了一小会儿才有些讷讷道:“辰时,已经辰时了。”
“在下要去厨房为内子做些吃的,便不在此陪候大人了,大人可要在下替大人将白拂公子找来?”司季夏喝下一杯水,看向李悔。
“李某……李某能否与阿季小兄弟一块到厨房去?”李悔终于敢抬眸看司季夏,眸子里的光亮得厉害,亦紧张得话都说得有些磕巴,“李某,或许,或许能帮得上阿季小兄弟的忙。”
司季夏微怔。
李悔紧张急切地说完话,连忙又垂下了眸,自嘲道:“还,还是算了,李某似乎也帮不了小兄弟什么忙。”
他一时间倒是忘了,如今的他可是双脚不能行的废人。
谁知司季夏像没有听到李悔这后一句自嘲的话似的,将手中的杯盏放下后淡淡道:“那在下背大人下楼去,大人可介意?”
李悔震惊抬头,不可置信地看着司季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