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陈登的质疑,樊阿左盼右顾了一番,见四下无人,这才对陈登轻声道:“陈大人,实不相瞒,陶使君已经病入膏肓,我只是用药物暂时压制住了他的病情,但却无法根治,即便是我师父来了,也只能勉强多维持他几个月的生命而已……”
陈登皱着眉头,询问道:“那陶使君还有多少时间?”
“不出三个月,陶使君必死无疑!”樊阿斩钉截铁的道。
陈登道:“这件事事关重大,除了我以外,任何人再询问你有关陶使君的病情,你都要和之前回答的那样说,明白了吗?”
“大人放心,小的必定会守口如瓶。”
陈登和樊阿分开之后,便回到了自己的房间,正在焦急的等待着张彦的归来。
早在开阳城时,陈登听说陶谦要将州牧之位让予刘备,他便写下了一封书信,火速送给张彦。按照时间,这个时候张彦也应该已经收到了,说不定,张彦正在归来的路上。
也不知道过了多少时候,陈登迷迷糊糊的睡着了,刚闭上眼睛没有多久,旋即又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给惊醒了。
“陈校尉,陶使君请陈大人到大厅去一趟,说是有要事相商。”
陈登听到这个消息,隐约觉得有些不对劲,立刻从床上跳了下来,拉开房门便径直朝大厅里走去。
州牧府的会客大厅里,里面空无一人,陈登刚到这里,糜竺、臧霸、孙乾等人先后到来,都是一番紧张的神情。
大家凑到一起,都是一番面面相觑,因为众人的脸上都带着一丝的倦意,也几乎都是同时接到了陶谦的邀请,说是到大厅里有要事相商。
四个人在大厅里先后入座,过了没有多久,田楷、孔融、刘备、关羽、张飞、赵云、太史慈等人也先后到来。
一群人都是受到邀请才来的,相互寒暄了几句后,纷纷入座。
但大家都是一阵迷茫,都不知道陶谦因何把他们全部叫到了这里。
正当大家都在猜测之时,陶谦在儿子陶商、陶应的搀扶下,从后堂走了出来。
众人见陶谦出来了,纷纷站了起来,不约而同的拜道:“参见陶使君!”
陶谦落座之后,屏退了陶商、陶应,这才朗声说道:“诸位不必多礼,都快请坐下吧!”
众人纷纷落座,只听陶谦道:“今夜将大家全部聚集到此,实属无奈,打扰了大家的美梦,还请大家见谅。”
孔融拱手说道:“陶使君言重了,使君有恙在身,应该多多休息才是。”
陶谦道:“呵呵,孔北海的关心老夫心领了。老夫也想好好的休息,但有一事在老夫心中潜藏已久,如果不把这件事给解决了,老夫坐立不安。所以,老夫才会连夜将众人叫到这里,一来请诸位做个见证,二来也好交待一下具体事宜。”
孔融又道:“那不知道陶使君所虑着何事?”
陶谦叹了一口气,道:“老夫身体年迈,又身患重病,只怕将不久于人世。但老夫最放心不下的,就是徐州。但老夫的两个儿子却都是碌碌无为之辈,若将徐州交给他们,徐州迟早会落入别人之手。幸好苍天有眼,在老夫垂死之际,让老夫认识了玄德。玄德乃汉室宗亲,威而有恩,勇而有义,宽宏而有大略,雄姿杰出,乃英雄之器也。况且玄德帐下又有关羽、张飞二员猛将,此二人万人莫敌,若玄德能执掌徐州,必然能够成为一方霸主,老夫也算了却了一桩心事。老夫愿意将徐州牧之位让予玄德,请诸公做个见证!”
此话一出,陈登、糜竺、臧霸都是一番面面相觑,他们都是徐州的旧臣,陶谦没有和他们商量,就把徐州牧拱手让给了一个外人,几个人的脸上都显露出一丝不悦。
田楷、孔融等人却都是一番开心,都为刘备而感到高兴。
刘备目光闪烁不停,以最短的时间,扫视过大厅内所有人脸上的表情,他注意到,陈登、糜竺、臧霸的脸上都隐隐有了一丝不悦。
他当即抱拳道:“陶使君,刘备何德何能,能居此高位?还望陶使君收回成命,刘备万万不敢接受。”
张飞见刘备拒绝接受徐州牧之位,当即叫道:“大哥,陶使君也是一番好意,他主动将徐州牧之位让给大哥,大哥你就接了便是。”
“三弟休得胡言乱语!”刘备训斥道。
关羽也不解其意,忙道:“大哥,三弟说的也没有什么错,陶使君如此器重大哥,又让位给大哥,大哥为何不愿意接受呢?”
田楷也急忙劝道:“是啊玄德,陶使君一番好心,你就接受了吧!”
刘备道:“徐州牧之位需德高望重之人才能居之,刘备才疏德浅,恐无法执掌徐州,还请陶使君另觅他人!”
陶谦道:“玄德,你真的不愿意接受徐州牧之位吗?”
不等刘备回答,臧霸便按耐不住,直接站了起来,冲陶谦朗声叫道:“陶使君!”
陶谦扭头看了臧霸一眼,但见臧霸一脸的怒气,便问道:“有什么事情吗?”
臧霸抱拳道:“陶使君若不想再当州牧,尽管卸任便是,我们自会推举德高望重的人来执掌徐州。陶使君虽然贵为徐州牧,但徐州并不是你一个人的,陶使君将州牧之位拱手相让,可曾考虑过我们的感受?既然陶使君想让位,为何不让位给战功赫赫的骁骑将军,反而让给了一个无名之辈,你让我们这些将士们如何能够心服口服?”
此语一出,陶谦立刻变得哑口无言,他确实没有考虑那么多,只是想尽快给自己找个接班人,刘备的宽厚仁慈,以及帐下关羽、张飞的骁勇,都被他看中了,而且据他所知,刘备和公孙瓒又是同窗好友,外加上刘备汉室宗亲的身份,都足以让他担任徐州牧。
但是,他却从未考虑过自己帐下的这些属官们的想法。
“曹艹两次攻击徐州,皆因骁骑将军张彦而被迫退兵,张将军两次拯救徐州于危难之中,救了成千上万的徐州百姓,受到万民敬仰,将士们更是对张将军尊敬有加,不让此等赫赫战功的人来当徐州牧,却将徐州拱手让给了一个外人,我臧霸第一个就不答应!”臧霸气愤之下,当即表明的自己的立场。
陈登忙道:“陶使君,徐州牧之位,事关重大,千万不可儿戏。元龙还请陶使君慎重考虑,千万不要冲动,以免犯下了糊涂!”
“是啊陶使君。如今骁骑将军张彦正在率军归来的路上,相信用不了多久就会抵达郯城的,不如等张将军来了,我们再商议此事不迟。”糜竺随声附和道。
刘备之所以不敢接徐州牧之位,所忧虑的,就是骁骑将军张彦。
他虽然没有见过张彦,但张彦的事迹却如雷贯耳,去年曹艹攻伐徐州,就是因为张彦烧毁了曹军的粮草,这才被迫退兵的。这一次,张彦更是率军侵入了兖州腹地,来了一个围魏救赵,再一次迫使曹艹退兵,可谓是战功赫赫。
而且据刘备所知,徐州首富糜竺是张彦的大舅子,陈登、臧霸是张彦的朋友、兄弟,而且张彦更是身兼彭城、下邳两郡太守,手握重兵,俨然已经成为了徐州的第一大将。
如果他答应了陶谦来当这个徐州牧,有张彦这样的一号人物在,相信他的州牧之位也坐不稳。既然是这样的话,那他何必自讨苦吃呢。
大厅内的气氛异常紧张,孙乾急忙站了起来,一番好言相劝,这才让陶谦将让徐州牧给刘备的事情作罢。
最后,众人不欢而散。
陶谦气呼呼的回到了房间,孙乾在后面紧紧相随,两人一前一后进了房间。
一进房间,陶谦便大怒道:“臧霸、陈登、糜竺等人实在是太过分了,居然当着那么多人的面,给老夫如此难堪?”
孙乾忙劝道:“使君息怒。今曰之事,其实也怨使君。”
“怨我?怎么又怨我了?”
孙乾解释道:“使君在开阳城时,就曾要让位给刘备一次,当时我就看出来臧霸、陈登、糜竺等人脸上有着一丝不悦。使君可别忘记了,他们可都是和张彦交厚的人,又怎么会甘心让使君把徐州牧的位置让给刘备呢?”
“你接着往下说。”
“徐州之所以能够两次化险为夷,都是因为张彦的功劳。使君不把州牧之位让给张彦,却让给了一个外人,你教徐州的属官们怎么想?这次如果使君能和我事先商量的话,我就会阻止使君的,也不会出现这种情况了。”
陶谦重重的叹了一口气,道:“张彦的功劳之大,老夫何尝不知?只是,张彦杀戮心太重,我担心徐州会毁在他的手上。相反,刘备宅心仁厚,很适合治理徐州……”
孙乾反驳道:“陶使君此言差矣。若现在是盛世,天下太平,刘备来当徐州牧是再合适不过了。但现在天下大乱,群雄并起,徐州四周更有人虎视眈眈,当此之时,就非常需要张彦这样的人来执掌徐州。以张彦的雄才大略,不仅可以保住徐州,还能向外扩张,而且从他治理下邳、彭城这半年的情况来看,他似乎并不只是会打打杀杀那么简单。就算刘备答应了陶使君,当了这徐州牧,但有张彦在刘备手下,而且徐州军民都偏向张彦,试问刘备又能当州牧多久?”
陶谦听完之后,便皱起了眉头,问道:“公佑,那你说该怎么办?”
“顺应民心,将徐州牧之位让给张彦。或许,张彦能够以徐州为根基,成就一番王霸之业也说不定!”
陶谦听后,屏退了孙乾,皱着眉头,陷入了深深的沉思当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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