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像!?
王夫人气了个倒仰,现在是说这个的时候吗!是二百五十两啊,二百五十两啊!
正当于大已经扶着于夫人跨门而出的时候,他看到了里间一抹浅色的衣角,那身衣服他见王三妹穿过。
这个瞬间于大感觉自己的脚步发沉,他咬了牙,没停下脚步,终究只对着那个方向,说了一句:“三妹妹,对不起。”
于大扶着于夫人走出了王家的大堂,孙媒婆见势不妙也跟着走了。
里间的王三妹已是泪流满面。
她明白的,一切都很明白,也正是因为这样,她没有挽留于大的意思。
王夫人见于家人离开,一拍桌子就要追上去,王三妹终于忍不住从里间冲了出来。
她抱住王夫人的腰,哭道:“娘,算我求你了,别闹了。”
“你!”王夫人骂人的话还来不及说,王二郎已经面色沉沉地站在她面前。
王二郎冷冷地说:“娘,您不是看不上于家吗,这不是合了您的心意吗?别闹了,再闹我就把奶接过来住两天,反正再过半个月爹差不多就回家了,爹应该想念奶了。”
王二郎的父亲三月初的时候去江南收字画了,估计再有半个月就能回家。
一听王二郎提起婆婆,王夫人闭了嘴。自古婆媳不对付,王家也是这个情况,不过王夫人的男人排老二,婆婆向来是跟大伯住,王夫人也乐得清闲。
让王夫人难堪的是,一向听话的儿子居然拿婆婆来压她。
王夫人推开抱着她的王三妹,喘了好久才把气息平缓下来。
她一脸铁青:“我、我这是为了谁啊,我还不是为了你们吗。”
然而王二郎已经拉着王三妹从她身边走开,王夫人看着两人的背影心中有些戚戚,感觉全世界都不理解她,明明她也是为了一双儿女,多要聘金怎么了,不这样怎么能显示出于家看重三妹呢。
街上的小道消息传得很快。
不过一个晌午,戚映欢就听闻了王家和于家的事。
妇人们在经过王家的门口时,指指点点道:“王夫人是想钱想疯了吧!”
“还好于大及时醒悟,不然讨个媳妇还不得倾家荡产。”
“你说我把我侄女介绍给于家怎么样,也不需要他们家出那么多聘金,正常给就行了。”
“别想了,就你娘家那个好吃懒做的侄女,谁看得上!”
戚映欢很担心的王三妹的状况,等她敲响了王家的大门后,王二郎告诉戚映欢:“三妹的话去了大伯家,她大概会住一些日子再回来,多谢弟妹关心。”
戚映欢稍稍放心下来,现在这个情况王三妹的确不适合待在这里,就算不是王三妹的错,她也免不了被人指指点点,去个全新的环境或许对她有帮助。
谢母作为于夫人的好友,在吃过午饭后,去了趟于家。
回来后,谢母说:“于大看着还行,就是比之前沉默了些,看着怪可怜的。”
说完,谢母叹了口气。
谢喻舟对两人的事不太感兴趣,并没有发表什么意见。
至于借钱给王三妹和于大这种事,戚映欢不是没想过,但她也知道不现实。
睡觉的时候,戚映欢久久不能入睡,扯了扯谢喻舟身边道:“你昨天不是说事在人为吗?但两家之间的矛盾太多,就算于大再怎么努力,都不能让王夫人满意吧,难道真的只剩下用钱砸吗?”
“为什么要让王夫人满意?”谢喻舟反问。
“嗯?”戚映欢有些愣,扒拉着被子侧身转向谢喻舟:“什么意思?”
“满足王夫人的胃口本来就是下策。”谢喻舟睁开眼,用余光看向注视着自己的戚映欢。
谢喻舟的睡姿一向十分端正,正卧,头、腹、脚为一线,双手交叠于腹部,吐息均匀,一个晚上姿势都不带变的,像他那么恪守律己的人戚映欢实在甚少见到。
不过少年闭着眼睛的样子就像是个乖宝宝,戚映欢有好多次都想对他恶作剧,可惜这人警惕心高,每次想做坏事时他都能立即警觉,然后问她:“戚姑娘是想叫醒我吗?”
除了讪笑,她还能干什么呢。
哦,想远了。
现在是在问王三妹和于大的事,戚映欢眨了眨眼,好奇地问:“那什么是中策,什么是上策?”
小姑娘趴在床上,用手支棱着下巴,注视着他的样子有些俏皮。
谢太傅眯了下眼睛道:“中策是从王家那位大伯身上入手,听说那位大伯在王夫人婆婆心中地位颇高。”
下面的话,不用谢喻舟再说戚映欢也明白了。
王夫人天不怕地不怕就怕婆婆,那位王婆婆对王三妹的事不在意,但如果王大伯开口,王婆婆怎会不应。有长辈做主,就算王夫人不愿意也没办法。
不过这事也有弊端,两家住得近,王夫人要是想为难王三妹实在太方便了。
所以这才是中策吧。于夫人应该也想到了,毕竟做了那么多年的邻居,对方的弱点大家都一清二楚。于夫人没那么做,是因为在为王三妹考量。
“那上策呢?”戚映欢歪着脑袋问。
“上策便是让于大去考武举,哪怕只是个武举人,也足够应付王夫人。”
武举这个词对大齐的百姓有些陌生,主要是魏朝的时候皇帝取消了武举,大齐也是十年前才恢复。
同科举一样,武举三年举行一次。
武举分童试、乡试、会试、殿试。童试考中者为武秀才。乡试考中者为武举人。会试在京城进行,考中者为武进士。殿试共分三等,称为“三甲”。一甲是前三名,头名是武状元;二名是武榜眼;三名是武探花。
说穿了,谢喻舟的计策就是以权压人。
古代的阶级分化明显,明明王家还不如于家富裕,为什么还能看不起于家,不就是她自诩书香门第,王二郎有童生的名头在身,一旦考上秀才,王家就能改换门第。
王夫人不是自持身份吗,那就以牙还牙以眼还眼,同样以身份压制,说不定到时候王夫人还要巴结于大呢,毕竟武举人是可以举官的。
不过武举最快也要明年春天才举行,不知道两人等不等得到啊。
听了谢喻舟的话,戚映欢眼神一亮,不愧是谢喻舟,心脏手……咳咳咳,不对,重来!不愧是谢喻舟,手段高明,一出手就从根源解决了问题。
谢太傅看着戚映欢的眼神,总觉得小姑娘是在说自觉的坏话,点了点她的额头道:“别想了,快睡吧,你不是说睡晚了会有黑眼圈吗?”
“啊,是,差点忘了。”一听到黑眼圈,戚映欢马上躺好,又忍不住偷偷掀开眼皮问谢喻舟:“既然你都有上中下三策了,为什么不去告诉于大他们?”
“我与于家非亲非故为何要帮他?”谢喻舟合拢了双眼,语气淡淡。
“那你为什么又告诉我?”戚映欢问。
告诉她,她难道还能不帮王三妹和于大吗,不就等于谢喻舟帮了他们,干嘛要绕一圈。
“自然是戚姑娘问我了。”谢喻舟答。
于大他们怎么样都无所谓,可是让小姑娘头疼,他不介意掺和一下。
戚映欢的心脏一瞬间被烫了一下。
默默地盖好被子,睡觉,睡觉!
翌日,戚映欢再没工夫操心王三妹和于大的事,和法慧禅师约定的日子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