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两人的陪同下,戚映欢挑了一头壮牛,然后回了家。
回程是坐的季家的马车。
到家时已是暮色四合,冬天的傍晚来得特别早,昼短夜长。
黄昏的小稻村带着些许萧瑟,西边的落日与霞云映着点点金光。
在霞云的余光中,谢家门口站着一个熟悉的声音。
戚映欢跳下马车,欢快的喊了一声:“娘!”
“唉,欢欢回来了啊。”
帮工的村民也正是收工的时候,他们用善意的眼神看着这对婆媳。
有人突然惊讶了一声:“戚丫头,你家买了牛了啊!”
“是啊。”
戚映欢大方地让村民对着公牛这里摸摸,那里看看。
等大家尽兴后,戚映欢问:“家里的房子还要多久才能修完?”
“明天就能完工。”年纪较长的荣叔伯,稍稍紧张地说道:“戚丫头啊,你放心,我们绝对没有拖延过工期,都是一个村子里的人,我们不可能坑你。”
叔伯很生怕戚映欢误会他们贪图工钱而怠慢了工期。
戚映欢笑笑说:“荣叔伯想到哪里去了。我只是想问大家愿不愿意继续帮我建房子?我准备买下北边空地的地皮和季家一起建一个厂房。”
“诶好,那感情好啊!”
村民们激动地把戚映欢包围:“戚丫头,厂房要建多大啊?要多少人?工钱怎么算?”
“明天季家的人会带图纸过来,至少能容纳二十到三十人的大小,工钱还是老规矩,按天算,七十文一天,包一顿饭。”
建新房子肯定要比修缮房屋辛苦,戚映欢提了十文工钱。
七十,一个月便有二两一钱。这可比种地强多了,村民内心激动。建二三十人的厂房,便需要大量的人手,他们都是老熟人,肯定能算在内。
叔伯给戚映欢搓着手,感激道:“戚丫头,多谢你啊,今年我们一定能过上个好年。”
他知道戚映欢之所以给那么高的工钱,无非是关照村民。
于是又有村民问戚映欢:“戚丫头啊,那什么,我们这些人肯定不够用,到时候我能喊上我小叔一起来吗?”
“还有我堂哥,他力气大,干活有劲儿。”
戚映欢想了想说:“那明天中午,你喊他们先来我家报名吧。”
“诶,诶!”村民们欢天喜地的应道。
这年头谁的不好过,拉拔一下亲戚也在情理之中。
“对了,荣叔伯,村里哪家的婶娘做菜好吃啊?建房子时我请她们来做饭,有三个名额,一天四十文工钱。”
吸取了这次房屋修缮的教训,戚映欢已经歇了自己做饭的心思,十个人的饭做得已经够呛,更何况二十人、三十人。
村民争先恐后的说:“我家那婆娘会做饭!戚丫头你看成吗?”
“你这话说得好不好笑,戚丫头是问谁做得好吃!要是会做饭谁家婆娘不会做饭啊!”
“那我娘成不成啊?”
“拉倒吧,你娘一大把年纪了,还能做得动大锅饭啊!”
“怎么就不行了!你是不是想让嫂子来啊,那我可告诉你,就嫂子那个厨艺水平,还是算了吧!”
村民吵吵嚷嚷的,戚映欢劳累了一天,被他们吵得脑仁疼。
她下意识蹙眉,忙比了动作让村民们安静下来,她道:“大家自己商量一下,等明天中午的时候再一起告诉我,叔伯你们看这样可以吗。”
“成,那我们就先回家了。戚丫头你累了一天了吧,快回家歇歇。”
说完村民们全部离开,身体上因为一天的工作十分劳累,但心里却特别有劲,似乎这日子有了盼头。
今天的晚饭是谢母和戚映欢一起做的。
有谢喻舟喜欢的糖醋里脊,和戚映欢喜欢的鱼汤。
谢母问一些关于建造衣坊的事后,她的脸上便浮现出几分担忧。
两人一起洗完时,谢母便担心地问:“欢欢,建衣厂没问题吗?你想是要直接做成衣?卖得出去吗?这和毛衣不一样,毛衣目前只有我们村子里的人会编织,但衣服大家都会做。”
古代没有成衣的店铺,穷人基本都是自己买了布做成衣服,有钱人直接请裁缝,成衣模式还未曾有人尝试。
谢母相对是个保守派。
戚映欢问谢母:“娘,您知道我们这个月衣坊的盈利是多少吗?”
“多少?”
“七十四两三十六文。”
谢母兀自瞪大双眼,这个数值比她预期的要高很多。
她和戚映欢每人能分得二十二两。
“这说明我们衣坊的势头正好,等到春天我们的毛衣肯定就卖不动了,到时候衣坊如果没有推陈出新,很快就会无人问津。”戚映欢说:“娘,我们好不容易盘下衣坊有了点名头,不乘胜追击就可惜了。”
“这……”谢母觉得戚映欢的话的确有道理。
戚映欢黑白分明的眼珠子一转,马上贴上了谢母的耳朵,耳语了几句。
谢母红了脸说:“能行吗?”
“试试不就知道了吗。”戚映欢说:“娘,明天下午您叫上王婶来家里,我们争取做出个样品看看。”
谢母点头。
第二日,戚映欢早早去了里长家说明来意,大约是有了上一次的事打底,里长很快就同意了下来,替戚映欢写下买地证明。
他心中感叹,小姑娘了不得啊,他之前还是小看了这姑娘。
里长刚想问戚映欢工厂什么时候开始建造时,外面就传来了吵吵闹闹的声音。
“怎么回事?”里长忙对屋子外的二儿子喊道。
“爹,我也不知道啊,村里的成年男人都跑来了,好像是要找戚丫头。”曹老二说。
里长看向戚映欢,眼中满是问号。
戚映欢半阖了一下双眼,微微猜到了一些,不过她并不是很确信,所以只对里长道:“里长,要不我出去看看。”
“我陪你。”
戚映欢点头。
两人一前一后出了里长家的院子。
果然在院子外聚拢了不少人,大约有三十多个壮汉子,妇人也来了十来个。
几十个人围在一起,窸窸窣窣地说着话,耳边嗡嗡的响着。
为首的人是戚映欢十分熟悉的荣叔伯。
等他看见里长和戚映欢时,表情上多了几分惭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