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他错开视线，黎非也知道秦洛看着冷静自持，其实脸皮薄得很，逗一逗就脸红。
她正了神色，看着秦洛苦笑，“其实，就算那些照片曝光了，我也无所谓，你不知道那些年我一个人带着孩子，市井坊间的听过的话远比你们这些上流社会的更加粗俗更加恶毒，我早就被练得百毒不侵了，那些照片伤不到我的，我真的不在乎……”
“我在乎！”
秦洛抢断她的话。
黎非眸色倏地冷了下来，“关于这个问题，还要我说多少遍，你不要自以为是的对我好，这样不是我……”
“我以为我是对的，可也许是错的！”
秦洛再次打断她，他仰头，月光照的他下巴脖颈一片雪白。
他神色怅然。
她看着他喉结滚动，复又低下头，漾着释然的笑意，“我明白你的意思，但我也有我的考虑，我想保护你，黎非，你该相信我，我可以保护你！”
黎非怔了很久。
她呆呆的看着他白衬上做工精致的扣子，睫毛一直颤，眼睛瞪的老大。
怕一不小心，眼泪就要掉了。
第一次，有人跟她说会保护她。
不用她低头讨好，不用她探看脸色，不用她小心做人，就有人说保护她。
黎非抹了一把眼睛，点着头笑，“我知道！可是，我也没有你想的那么脆弱，那几张照片根本伤不到我。”
“要是那几张照片倒容易了！”
黎非一顿，听出秦洛口气中的讥诮和无奈。
难道不是那些照片？
黎非想破脑袋，却也想不到除了那几张照片，她抓着秦洛追问。
“那是什么？我还有把柄在她手里？”
“是……”
“秦洛！”
一声清喝来自身后。
两人迅速分开，看向冲上前来的姜莹莹。
她从没叫过秦洛的名字，可见气急了！
“你答应过我什么？你说过陪我到发布会结束！那你现在做了什么？”
她眼底猩红，拳头紧了又紧，眼看着就要爆发了，可随后却软了声音。
“只要你现在跟我回去，那我就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
黎非急的拉住秦洛，害怕秦洛又被动摇了！
也害怕自己又被丢下。
察觉到手心里的小手冰凉如水，秦洛反手握的紧紧的，看着姜莹莹冷冷一笑，丝毫不为所动，“我答应你，不过是因为黎非，黎非既然不在乎，为什么我还要遵守约定？”
黎非的心瞬间放下了，她激动的看向秦洛。
秦洛冲她弯了嘴角。
这一幕看的姜莹莹脸色大变，她拿着手机上前两步，声音尖利，“你，你不要逼我！你一反悔，她的照片就是明天的头条！秦洛，你真的想看到这一切吗？”
说完，黎非就察觉到秦洛的手一紧。
浑身的肌肉都绷紧了。
他皱着眉，似乎在做艰难的决定。
她又要被丢下了吗？
黎非紧张的呼吸都停了。
等着，等着……
也许真有几秒，也或许是几个世纪那么长，黎非等的焦虑难安时——
秦洛手心一松，他被狠狠甩开。
心一沉，他反手想抓住她，“黎非……”
黎非却避开他的手，往前跑了几步才回头，“别叫我！你先解决了她再说！”
她狠狠瞪了秦洛一眼，提着裙角跑开了。
离开时，眼睛是红的。
秦洛咬紧了牙关看着黎非离开。
就算她不在乎，可他不能不在乎。
而且那些照片，远比她想的杀伤力巨大。
如果没有做好万全准备就将之暴露在众人的视野里，对黎非是毁灭性的灾难。
再说怎么可能不在乎？
她不过是故作坚强，其实比谁都敏感易伤。
眸光骤冷，眼底的寒意似冰泉般往外狂涌。
他看着姜莹莹，一步一步，像踩在冰刃上。
冰层开裂的声音就在耳边。
“决定了吗？那我们走吧？”
见秦洛走向他，姜莹莹笑着上前，挽上他的胳膊。
……
黎非匆匆跑进了洗手间。
她不敢留下。
不知道是怕被秦洛再次放弃，还是怕让秦洛为难。
而且今晚秦洛和姜莹莹在一起，必须要让他们解决清楚再说，否则自己就会很尴尬。
至于照片，到底是什么照片？
即使秦洛都决定不受姜莹莹威胁，却临了还是犹豫不决？
“啧啧，瞧瞧这是谁？倪太太，你来看看，这不是你老公认得便宜女儿么？”
几个贵妇走了进来，满脸鄙夷看着黎非。
最后一个，是穿着暗红旗袍的倪艳丽。
几个贵妇经过黎非时，就斜着眼睛，从上到下，从下到上的扫了一遍黎非。
然后便绕过黎非，围着洗手台大声的跟倪艳丽耳语。
“哎，我说你家老姜什么时候有个养女了？你查过没她的底啊，别是你们老姜在外头……”
说的点到即止，但是谁都听得懂。
倪艳丽动作优雅的洗着手，洗完了才对这镜子掠了掠头发。
“胡说什么呢？我们老姜可是个正派人，可没你们老头子那些坏毛病！”
她说着，眼角余光瞥了眼一旁隐忍不发的黎非，“他说是养女就是养女，你们没听到吗？”
简单的养女两个字，跟刺一样扎在黎非心上。
黎非脸一下白了。
谣言中伤，无中生有，远不如不被承认来的伤害大。
这么多年，倪艳丽永远知道怎么用最简单最直接的方式让她痛。
众人都听出倪艳丽的潜台词，就算是亲生的，只要姜成不承认，都没用！
互相看了一眼，又看看情绪一下绷不住的黎非，各自交换了个幸灾乐祸的笑。
笑谁的老公都是偷腥的猫，谁也别看不起谁。
阔太太们又齐齐看向了黎非。
不像王圆圆那几个，到底江湖经验浅，这几个都是豪门阔太太，都是在豪门勾心斗角中厮杀出来的幸存者，一开口那就是要见血的。
“倪太太，我看着她这一脸的狐媚子劲，你可小心引狼入室啊！”
“就是，刚才跳舞的时候我可都看见了，她可劲的往三少怀里钻着呢，男人可都喜欢这种表面清纯，心里却骚的厉害。”
“可不，你不防着点，小心吃了窝边草。”
说着几个贵妇看着黎非捂着嘴笑。
忍不了了！
“你们说什么……”
黎非吼到一半突然愣住了，看着门口缓步进来的阔太太。
在她面前，黎非总是不好放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