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不其然,齐大学士别看往日里一笔臭字,今日里却是有如神助。一笔落下,毫不停顿,挟着一股胸有成竹之势,一挥而就。
一个大字,写的是酣畅淋漓,意犹未尽。齐大学士看着自己的手笔,也不由的点了点头,满意之至。
旁边伺候笔墨的一个清秀侍女,在齐大学士写字的时候没敢如何出声,等大学士写完了,这才樱口一张,叫出一声好来。
红袖添香,还一声娇声称赞,还有比这更让齐大学士得意的事情吗?
低头仔细欣赏了几下自己的墨宝,齐大学士深有一种生平写过的字当中,以这个为最佳的评价。左看右看,仿佛都看不够一般。
这时候齐大学士才想起来,自己还拿着那支玉笔,小心的将笔锋在笔掭中掭好,这才放到了那个笔山之上。
乾生元找的这些大宗师当真是了得,居然小小的一个文房四宝都能玩出这么多花样来。这笔掭,这笔山,精巧别致,恨不能拿在手里把玩。
一放下笔,齐大学士就好像全身的精气神都已经在写字的时候消耗一空,那口气登时间泄了,人也又变成了邹大学士熟悉的那个齐老儿。
齐大学士这时候才发现厅里多了个人,还是自己的老对头。不过这个时候齐大学士正得意,哪怕是老对头,也要叫过来欣赏一下自己的刚刚的得意之作。
邹大学士还没有到那种没有任何风度的地步,上前来仔细一看,顿时间心中暗暗点头。这齐老儿别的不敢说,今日里这这个字,却是深得书法精要,仿佛一夜之间齐老儿变成了一个书法大家一般。这怎么可能?
再仔细一看,目力出色的邹大学士顿时发现了许多的不同。这纸,竟是比他常用的兽皮都不逊色。这墨色,更是给人一种清雅幽深的感觉,简直就是极品啊!
“这纸?”邹大学士看到不对,口中已经直接问了出来。
旁边伺候的清秀侍女,飞快的开始介绍:“这是玲珑阁造纸大宗师宣大师的倾力之作,东家称之为宣纸。大学士如有意,也可在此一试。”
邹大学士一愣,以造纸宗师为名的宣纸,一个区区造纸的工匠,何德何能,也配得上宣纸之名?
还没等邹大学士开口喝斥,刚刚的齐大学士已经冲着跟进来的刘叔开了口:“掌柜的,老夫刚刚试过的笔墨纸砚,连同这些小东西,全都与老夫包起来,老夫要买。”
“大学士肯光顾小店,乾生元蓬荜生辉。”刘叔先不管不顾的一个马屁扔过去,然后才说道:“陆笔,李墨,宣纸,鲁砚,这笔墨砚都好说,这玉版宣要几张,还请大学士示下。”
“玉版宣?”齐大学士一愣:“莫非还有别的纸?”
“有!”刘叔非常肯定的点头道,伸手一指其他两张桌子:“玉版宣是生宣,这边是半熟宣洒金宣,那边是熟宣澄心堂纸,另有一些小幅面的浣花笺,大学士您是只要玉版宣,还是各样都来点?”
不光是齐大学士,连邹大学士也来了兴趣。一张纸还有这么多的说头,当下齐大学士也顾不得自己老对头就在身边,冲着刘叔问起了区别。
刘叔很热情,飞快的将生宣熟宣的区别说了一番之后,又请两人动笔试着书写一下感受手感。
齐大学士一点都不客气,直奔澄心堂纸那边。至于洒金宣,这么金碧辉煌富丽堂皇的庸俗之物,大学士当然是不屑一顾。
一拿起桌上的笔,邹大学士就是一愣。刚刚消失掉的精气神,仿佛这一刻又回到了齐大学士的身上。齐老儿简直是瞬间就进入了那种古井无波无念无想的境界之中。
以邹大学士对齐老儿的理解,这怎么可能?这家伙就是平常练字的时候沉不下心,才会略逊邹大学士一筹,他如何能做到这般快的就进入状况。
不过当邹大学士自己拿起笔,听到那个清秀侍女的小声提醒,动用灵气一激发笔上的阵势之后,瞬间一股宁静致远的心境就包围了邹大学士。
原来如此!根本就不是齐老儿有多厉害,分明是这笔厉害。
笔锋一伸到砚台之中,那种感觉更甚,一股压抑不住的笔意瞬间从邹大学士胸口升起,看着已经换了一张的玉版宣,感受着那种平稳如山的汩汩荡荡的君子之境,邹大学士果断的一笔挥下。
一个工整的“静”字,一气呵成,提笔的时候,邹大学士还有一种酣畅淋漓抒发胸臆之感。这一个字写的这个舒服,仿佛以前那么长时间以来自己写字都是在受折磨一般,亏得自己能忍受那么久。
笔放下,刚刚的一切美好的感受一扫而空,好像自己做了个梦一般。可看自己的字,当真是比以往任何一次写的都要让自己满意。
怪不得齐老儿一下子好像变成了书法大家,原来如此。邹大学士一边鄙视着齐老儿,一边爱不释手的再次拿起了那支玉笔把玩着,随口冲着旁边的清秀侍女问道:“这笔墨纸砚一套,怎么卖?”
“这支君子笔,是陆大师的第一件作品,极具收藏价值。笔杆玉制,君子温润如玉,故名君子笔。”清秀侍女张口就来,先把制作者和典故道来,这才说出了最终的价格:“这一支陆笔君子笔,鄙号售价二十万金币。”
噗,那边试过了澄心堂纸之后,同样听着的齐大学士差点把刚喝进口中的那口茶喷出去。一支笔,二十万金币?亏得他刚刚还要打包一套呢,现在看起来,能不能带走这支笔都是两说啊!
“这块墨,同样是李大师的第一件作品。丰肌腻理,光泽如漆,拈来轻,磨来清,嗅来磬,坚如玉,研无声,一点如漆,万载存真。”侍女完全是在照搬王胜的描述:“这一锭墨,十万金币。”
咝!邹大学士和齐大学士,只听这个价格,就只剩下了倒吸冷气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