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转机又是什么?在哪里?多久才能到来?
云纤夜心急火燎。
“纤夜,你能不能……把黑巾拿下来,让我……让我看看……看看你的脸??”
凤离青亦不住的咳。
每咳一次,那些血就会不由自主的往出吐。
他的嘴角,染了许多的红,看起来就像是一朵正在缓缓绽放的雪莲花。
云纤夜慌着帮他去擦,可是那血无论怎样都擦不干净,她慌的不行,但似乎在这时候也找不到更好的办法了。
“纤夜,这一次,我可能是躲不过去了……”凤离青亦仅存的力气,全都用在手腕上。他用尽力气,攥着云纤夜的手,只觉的又欢喜,又满足。
这么久了,他心里边有她,梦里边有她,恍惚时溜入他脑海之中的,也全都是她。
但却是始终没办法靠近,她也在躲着他,不让他靠近。
原以为,这一世心心念念,求之不得,也就这样过去了,除了在远处默默的守着她,再无其他念想。
没想到,真的没想到,临死之前,还能这样子贴着她,悄悄的说上了几句话。
真好——真的好——
“青亦,你别胡说,你只是伤的很重,但这个伤不会死。”云纤夜愣愣的盯着他额头的那一团越来越稀薄的紫色运团,一眨不眨,生怕错过了上天给予的契机。
她在心里同样也在给自己信心,这种时候,她需要的也是信心。
至于摘下面巾,如果可以的话,她也想啊。
问题在于,真的不能摘。
面巾下的那张脸,已因为龙气在体,而变的惨不忍睹。
如果真的摘了,让他看到自己满是胡子的脸,凤离青亦怕是直接就要吓死掉了。
所以,云纤夜只是在不停的安抚着他,而假装没有听到他的这个请求。
布条勒不紧血管,云纤夜干脆用自己的手指,点在止血的位置,以此来拖延时间。
“铁牛!你快点过来,帮大公子点住止血的穴位,快啊!他不能死!”云纤夜凶狠斥责。
铁牛在远处,隐约听到了,立即挥手砍翻了扑到了自己面前的人形傀儡,命令手下顶上。
他一身腥臭,走了近了,立即能够闻得到。
“王妃,我来试试。”别看他是五大三粗的壮汉形象,动作可是敏捷极了。
到了跟前,唰唰唰的连出十几指,把能封死的穴位,全都给点上了。
血流的速度,好似真的慢了很多。
不过,伤的这么重,并没有那么立竿见影,立即的把血全都困在他体内。
“青亦,血已经止住了,没事了,你会好起来,相信我,你一定会好起来的。”云纤夜粗哑着嗓子,安抚大公子的同时,也是在安抚越来越慌张的自己。
“那个……不重要了……”自己的身体,自己最是清楚,他的感觉很遭,比之从前躺在床上度过的那些岁月里,还要更近距离的接近生命的终点。
对死,他是不怕的。
数年卧床不起,连挪动下手指的力气都没有,这让他更有许多时间去静下心来去思考。
他的面容依然是俊秀神美的大公子,可他的内心已然是经历了沧海苍天的老人。
他,真的不怕死。
只觉的,有些遗憾。
可现在能握着云纤夜的手,又闻到了她身上散发出来的那种说不出来好闻的浅浅香味,忽然觉的,也不是那么太遗憾了。
人啊,真是莫名其妙,又非常矛盾。
不过,他现在不想沉默,他想对她多说几句话,这样子,就算死了,他也能含着笑容,坠入黑暗……
“纤夜,这些年,有些话,我一直都想对你说的,可是……我找不到你……你不在我身边……”
喉咙眼里涌出来的腥甜和剧痒,让每个字的讲出都变的异常艰难。
凤离青亦昏昏沉沉,阖上了眼,心底忽然生出了无限绝望。
他都要死了,要走了,何必再讲那么多羁绊人心的话呢??
万一……她真的牢牢的记在了心上,这一生,他岂不是成了她心底的一道疤,害她负疚、害她难过,不得解脱。
凤离青亦是洒脱之人,想通了这些事,表白的心思也就淡了。
“青亦,你想说什么??什么我不在你身边?可是发生了什么事吗??”云纤夜听的是一头雾水。
“你不在的时候,我一直在喝你送的酒……那些葡萄美酒,用水晶杯盛着……月亮升起的时候喝,最是美味……可惜……咳咳……你不在我身边,酒喝光了,就再没有了……这世上,没有一种酒比的上你酿的,我口味刁钻,流连难忘……一直盼着……你再送些来……”
凤离青亦的声音越来越小,就算是竖起耳朵,也是很难听的清楚。
云纤夜心里边便诧异,她不懂为什么凤离青亦会那么在乎那些酒。
她慌了,不停的拍着他的脸,“你醒醒,快点醒醒,坚持一下,好不好??青亦,等我们回到京城,我送酒给你,一直送酒给你,你想喝多久都好,我这儿有很多。”
凤离青亦歪着头,躺在她的怀里。
嘴角噙着一丝绝美的笑,宛若定了格一般。
云纤夜的眼睛里,聚集了许多湿润的泪,她不敢眨眼,因为只要一眨眼,那泪水会很不由自主的落下来的。
“怎么可能,明明没有死气,明明没有的……”
云纤夜将‘观运术’催动到了极致,在只有她才能看到的画面之中,从凤离青亦出生时起就一直盘桓在他额头间的紫色运团,已然淡到了接近透明。不过,依然没有死气。
他的呼吸,没有了。
他的心跳声,停止了。
他就像是静静的睡着了似的,似乎陷入了一场永远都不会醒来的绵长梦境,不管外人再怎么喊他的名字,他都不会理会了。
“对了,还有‘感知术’,还有‘观气术’……我还会很多呢,一定能够把原因找出来,他明明没有死,人死的时候,不是他这个样子的……”云纤夜口中讲的话,任何人都听不懂。
铁牛面色肃穆,“王妃,您节哀,大公子,他已经……”他亲自检查过了,他死了。
“哈哈哈,他死了,他比我还先死……老天有眼啊……老天有眼……”花衍在一旁被虐到了遍体鳞伤,口里边的牙齿,生生被打断了大半,以至于他讲话都是含糊而不清楚的。
偏他忽然间亢~奋又得意,手舞足蹈,像只猴子似的跳来跳去,似乎对凤离青亦先他而死的这件事,万分的开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