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出口张唤就知道自己失言了,他脸红脖子粗的住了嘴,看着温夫人不知道说什么好。
温夫人却是哭笑不得的照着他肩头轻拍了一下,“侯爷这是说得什么话!幸亏婷婷是个懂事识大体的好孩子,不然被那心思不纯的人传到她耳朵里去,她会如何想?”
娇娇才多大?侯爷怎么就想到这上面去了。
“呵呵,”张唤憨笑两声,挠着头不好意思的道:“也不是我这当爹的偏心,婷婷小时候还好,大了些连小名都不愿我叫,也不让我抱,和我生分了许多。刚才听你说胡家的孩子会疼人,就想妞妞自小娇弱,我那话就顺嘴秃噜出来了。”
听他提起张暄的小名,温夫人顿时笑起来,拿眼睇了她嗔道:“侯爷还说呢,婷婷小时候您给她取的是什么小名?大妞子,您倒是听听,哪个七、八岁的女孩儿家能接受这样的小名?再说了,谁在旁人面前还不要点颜面?您怎么不许婆母叫您‘唤娃子’呢?”
“唤娃子”是张唤的小名,同温夫人成亲之后姜老夫人还如此叫了几年,还是后来有一次被下属私下里笑话了一回,张唤才求了姜老夫人别再这么叫,姜老夫人费了几年的力气,才将“唤娃子”改成了“唤郎”。
张唤被温夫人一番话说得面红耳赤,转头看见立在地上低头装柱子的两个小丫头,虎着脸对她们道:“去去,都下去!”
那两个小丫头吓了一跳,哆哆嗦嗦的福身退了出去。
张唤的主意还没有拿准,张晴的又一次生病就成了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温夫人将神算子打出府去的那天晚上,张晴从秋云院回晓露阁的路上打了两个喷嚏,回到晓露阁不久就开始发烧。
时不过初秋,她穿得也不少,这样还要病到了寒冷的冬日里要怎么过?
这次不但温夫人急了,也使张唤拿定了主意,带张晴去京城就医。
事情定下来,温夫人便开始收拾行装。
张晴是温夫人的心头肉,去京城那么远的地方,温夫人哪里舍得她?所以温夫人也是要跟着一起去京城的。
而原本被温夫人留下来和齐敏华一起管家的张暄,竟也要跟着去。
在温夫人面前,张暄从来没有这么坚定过。
自从张晴出生,她对温夫人一直都是听从顺服的,即使有和温夫人意见不一的时候,她也没有像这次这样求告。
最后温夫人只得妥协,一纸书信将远在西北的张晾给召了回来。
内院的事务由齐敏华和吴嬷嬷共同拿主意,外院则交由张晾处理。
事情就此议定,但是张晴的行装收拾得格外费力。
原因无她,她要带的东西太多了。
她换洗的衣裳;惯用的物品、器皿;经常翻看的书;或者往日偶尔会想起的物什;身边所有伺候的人;甚至是雪团子以及两只鹿,都在她的进京名单之上。
带着雪团子就要带着小蝶;带上两只鹿就要带上妙芳;更过分的是她连牛小二都要带上,说是有什么事儿好叫他跑腿儿。
被指给了府里管事的红鹃回家绣嫁妆去了,如愿升为大丫鬟的妙香和莺语忙得焦头烂额。
夫人那边不能去问这些锁事,小姐这边她们不敢多说,只得来来回回的往宝瑟阁去请示大小姐。
头两年成为晓露阁管事嬷嬷的赵嬷嬷则是守在张晴身边委婉的劝说。
大小姐因为小姐这边要带的太多,已经一再缩减自己的行李,小姐这里还一直不知道呢。
幸好相处了两年,张晴十分喜欢赵嬷嬷,也听得进她的劝,最终张晴同意带一半侍候的人、不将两只鹿装车,但是雪团子以及牛小二还是得跟着她。
刚刚回府的张晾进入晓露阁上房的时候看到的就是张晴板着一张小脸,赵嬷嬷坐在她下首一副促膝长谈的架势。
张晾顿时觉得好笑,这一老一小相处得倒十分融洽。
那次赵嬷嬷为张晴做过事之后,便求到了他跟前,说是她上了年纪,奔波不动了,又没有什么家人,想要找个叶落归根的地方,正巧遇见了张晴。
她觉得与张晴十分投缘,想求张晾让她留在张晴身边。
赵嬷嬷的为人以及底细张晾都是十分清楚的,巧得是晓露阁正缺个管事的嬷嬷,于是他便知会了温夫人,从此这赵嬷嬷便留在了晓露阁。
见到张晾进门,张晴的笑容如玉兰花般绽放。
“二哥,”她起身快步迎上前,拉住张晾的手抬头看着他道:“你什么时候回来了?”
这两年张晴也被张暄教导了许多礼数,比如说她年纪渐大,再不能叫哥哥们背着她抱着她了。
但是拉手挽胳膊这样的举动,并未被她的礼数囊括在内。
赵嬷嬷忙起身给张晾施礼。
张晾由着张晴挽着胳膊带到椅子那儿坐下,边走边笑微微的道:“刚回来,给母亲和祖母请了安就过来了。”说着看了赵嬷嬷一眼,“你们在说什么?”
张晴闻言脸上便叹了口气,“娘亲让我拟定去京城的物什和人员名单,嬷嬷她们说我写得太多了。”
赵嬷嬷见状便笑,“小姐已经同意不带上两只鹿,只带雪团子和牛小二。”
光那两只鹿就要装一车了,幸好她选的不是带着鹿留下狗。
张晾去给温夫人请安时温夫人便同他说起了这件事,张晾便笑问道:“妹妹为什么要执意带上鹿和狗呢?”
“鹿是二哥送给我的,”张晴苦着脸道:“雪团子是三哥送给我的,我已经快到五年没有见到三哥了,我想他。”
张晾听罢叹了口气,还是让她带着雪团子吧
他也十分想念三弟。
但是那个臭小子心大得很,竟然在信里说什么不驱鞑虏不成亲的浑话,张家有自己这么个身不由己的就罢了,怎么他也跟着起哄?
张晴说着又想起什么,拍手笑道:“不过去京城我又可以和胡珞一起玩了,我也有近两年没有见到过她了。”
虽然两年未见,但胡珞和她一直有通信往来,信中常念叨着没有她的日子无趣得很,她母亲常拘着她学女红、学规矩、学礼仪……
想到这里张晴又觉得好笑,胡珞做出的女红,也不知道是什么样子的。
妹妹给他的感觉怎么像去了再也不回来似的?张晾心中打了个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