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姐妹二人在屋子中说话,却不知道门口紧挨着门帘子那儿还站着几人,此时温夫人听到张暄这句话,深以为然的点头。
原来张暄姐妹在小练武场发生的事,早有看院子的婆子忙忙的跑去告诉了温夫人,温夫人听了婆子的禀报后第一句话便是:“以后再也不准她们姐妹学箭了,”说着又吩咐身边的高妈妈,“那钱家的孩子也别叫他再来了。”
高妈妈自是连连应喏,温夫人已然急忙忙起身到宝瑟阁去,又害怕张晴受了惊,又担心张暄吓着,又唯恐她姐妹二人为这件事起了争执。
今日之事张晴虽然做得巧妙,但想瞒过张暄和温夫人这样的人精自然不能,温夫人一惯的护短,钱家的孩子,小女儿算计便算计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但长女恐怕会因为这件事责怪小女儿,她得去看看。
于是她急匆匆来到宝瑟阁,命门外守着的丫头别作声,便听到了几句她姐妹二人的对话。
长女的所作所为极得她赞许,既然小女儿并没有受到长女的训斥,听声音长女也没有什么事,那就叫她姐妹二人好好说说话吧。
她便不进门,转身悄悄的走了,跟着来的红蕖等人自然跟随,临走时给那几个守在门外的小丫头使了眼色,叫她们别出声。
屋子里张暄并不知道温夫人的来去,说完话一脸严正的看向张晴,张晴嘴角翕翕,欲言又止。
张暄便循循善诱的道:“你想说什么?是不知道怎么办了么?”
张晴便重重的点头,“我生气,可是……”
见她一脸犯难的模样,张暄的脸色缓了缓,“其实想叫征大哥再不来了,有的是办法。”见张晴一脸的求知若渴,她笑道:“你直接同娘亲说不就成了?”
以娘亲对她的疼爱,只要她开口,娘亲必然会同意。
但这次自己学习箭术本就是因为想要叫她跟着学以锻炼身体,又常在娘亲和祖母跟前说起,因此娘亲和祖母虽然没有言明叫她跟着一道学,却时常劝她,恐怕她也是因为这个才没有同娘亲明说不喜欢征大哥的话,而是自己想了条对策。
见张晴一副大失所望的表情,她又道:“其实还有一个更加有效的办法。”
“女儿家的闺誉非常重要,尤其像咱们这样的人家,你要想叫征大哥再也登不了侯府的门,只要着人传出一星半点的不好听的话,叫娘亲或者娘亲身边任何一个人听见了,娘亲便再也不会让他来了。如此,你达成了心愿,我和娘亲或者任何一个人都怀疑不到你头上,岂不两全其美?”
张晴歪着头似懂非懂的看着张暄,姐姐的意思,是叫她传出瞎话,然后叫娘亲误会?
“只是这样的话,”顿了一顿,张暄才又道:“姐姐的名声,做得好的话,咱们家口风把得紧便没什么,否则,传扬出去……”
话还没说完,张晴便一头扎进她的怀里,异常坚决的说道:“那我宁愿用我自己的办法。”
张暄松了口气。
妹妹既然有这样的心机,不如多教她一些,免得以后伤了她自己,但是教得多了教得早了,她又怕她以后伤了别人,甚至是伤了她这个教她这些的人。
令她放心的是,至少这孩子现在还不会有这样的心思。
待张晴在她怀里撒了一会儿娇,她才笑吟吟的问道:“对了,你刚才所说的‘歪大哥’是谁?”
张晴被问得一愣,好一会儿才想起是自己刚才气急失言说出来的,不禁觉得不好意思,将人家赶出去倒罢了,还给人家乱起浑名,见姐姐伸手过来要拿手指刮她的脸,她连忙叫着躲避,又起身要跑,姐妹两人顿时笑作一团。
屋子外面立着的红蕉、红鹃等人原本端着的肩膀都放松下来,僵硬的几乎要麻木的脸也终于有了表情,均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而妙香却仍旧一脸畏缩。
小姐叫她回院子里叫牛小二去小练武场说那么两句话,她只当是小姐未瞧得上钱少爷的箭术,想拿那厉害的箭震慑他一番,可是没想到那家伙什竟然朝小姐射过去,幸好那玩艺偏了准头,不然她死一百次也抵不了罪责。
正自思量着,屋子里忽然传来唤人的声音,叫的人不是大丫鬟中的任何一个,而是她一个二等丫头妙香的名字。
这下完了!妙香哭丧着脸躬身走进屋中,就见大小姐正笑眯眯的看着她,她双膝发软,“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妙香,你这是做什么?”话虽是这样说,但是张暄即没有叫妙香起身,脸上也没有惊讶的表情,似乎这是理所应当的事。
妙香的畏惧更甚,竹筒倒豆子似的说道:“大小姐,奴婢知道错了,奴婢不该叫牛小二去看大小姐练箭,不该在他跟前说钱少钱箭术如何好,引得他拿那弩子到钱少爷跟前显摆……”
这话说得还算有点担当,没将她主子直接给供出来。张暄听了心里暗暗点头,虽然这丫头性格跳脱了些,但总算知道些轻重。
“起来说话吧。”张暄开口打断她的话,脸上的神色也和缓下来,继而道:“不过在最险要的时候你能替你们小姐挡着,这份护主之心倒是要赏。”
她这话是指弩箭向张晴那边飞去的时候妙香蹿到张晴身前为张晴遮挡的那一下,虽然到了真正的紧要关头她这副小身板以及这个反应速度能不能起到至关紧要的作用,但这份心还是要褒奖的。
妙香尤自畏怕着,只听到大小姐说让她站起来说话,后边的话倒是有些迷糊,边站起身嘴上边讨饶:“奴婢再也不敢了,大小姐饶了奴婢吧。”
这话出口引得旁边的张晴“噗嗤”一声笑出来,妙香这才反应过来,顿时闹了个大红脸儿。
张暄也笑起来,放过妙香,转头对张晴道:“你忙活了这一通,又费脑子又费心的,咱们去暖阁里躺一会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