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千秋之后,灵脉归谁所有?
更何况——澜丛述与幺幺年纪相仿,又是东海少主,仪表堂堂,应该…算是一个佳婿吧?
寂戎:上看下看。
问虞:左看右看。
一人一蛇两个长辈同时庄严地端起了胳膊。
谈合作,大家人人平等。谈亲事,指指点点、挑挑拣拣。
最后澜丛述艰难地抖了抖自己身上的自信,顶着寂戎长兄如父的目光,顶着大黑蛇老祖宗一样的审视,艰难地大声道:
“我欲求娶寂幺幺姑娘,结东海与北境之好!”
…
“二小姐到底被去哪了?”
“她真的不出来看看吗?澜家好有钱啊!”
重焱的尾翼卷着幺幺,躲在一处庙堂的屋檐下,长留弟子的话音从墙另一边掠过。
他高大的身影笼罩在幺幺身上,气息微冷。
幺幺仰着脑袋,从他的瞳孔中看到了几分焦躁。
是因为,有人来提亲吗?幺幺想了想,觉得可以理解,就像是小狗勾不愿意和其他狗勾分享自己的主人!而且重焱一直以来也都很依赖她。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她听见重焱咚咚的心跳声,好像自己的心跳也快了。
重焱不知道刚才该做什么,只能像个盲目的蠢兽一样把她带走。
可别人的声音依旧能传入耳中——
“他们带了十辆飞舟的奇珍异宝啊!那么大颗的东海明珠成箱成箱的送,还有仙茹玉锁、金乌琉璃、灵鳌之镜……全都是宝贝啊!”
重焱垂眸,眼神从焦躁变得有些不安。
他身上能让她喜欢的太少,他能给的太少。
只有他的心。他的骨头。
…还有他的什么肌。
四周的空气安静下来。
幺幺却并没有在意弟子报菜名似的说的那一串礼单。因为幺幺自己本身就身负宝库,所以并不在意别人给她多少奇珍异宝。
弟子的声音渐渐远去了——走吧走吧,去别的地方找,这里是祠堂,二小姐不会进这里的。
幺幺眨了眨眼,抬头,看到了宗祠的匾。
重焱刚才带着她飞过来,却刚好就落到了这里。
恰好在有人上门提亲的时候,就像是冥冥中指引着她,来到了爹和娘的祠堂之前。
幺幺的心跳了跳,牵着重焱,伸手轻轻推开了祠堂的雕花木门。
门上或许是有符篆禁制,但当幺幺伸手去碰的时候,却像系绳一样自动解开了,清凌凌的光微微一闪,像是落花一样。
幺幺不知道,她之所以能进来,是因为在很多年前她的爹娘就在她身上留下过口令。
门内的光景被外间的光线一点点照亮,像是等待归家的孩子已经多年。
历代宗主长老的存影和配剑都在这里。
祠堂很大很幽深,一柄柄带着岁月痕迹的古剑在昏暗光线中带着不败的剑光,就像一个又一个不灭的灵魂。
而幺幺牵着身后沉默的上古神魔,抬头望去的时候,一眼看到了正中悬挂的宗主和夫人存影。
太熟悉…两张脸。
幺幺呆呆地看着。
在她短短十几年的人生中最熟悉最爱的两个人,告诉她宝宝健康快乐最重要的两个人。
这一刻,她牵着一只小魔头,看到了他们。
她早该明白的——她在长留闺房里的枕巾、身上衣服的袖口,都被绣上了“幺”子。就像那些年病房里、病床的白色床单和枕巾也会绣上她的名字。
爸爸妈妈,就是爹和娘。
只不过是过去,与未来——
当幺幺终于见到他们的时候,她的掌心缓缓凝聚起一团浅金色光芒,似乎是爹娘放在这里,等了她许久许久的留信。
光芒散去后,那是一块…司命年轮。
是时间,是光阴,遥远地呼应着她的血脉。
重焱的胸腔似乎也震动了一瞬,他体内盘亘万年的血禁似乎得到了一种回应。
但此刻…重焱根本不在意血禁。
上古神魔的耳力太好,更远的地方,议事堂上的声音,他都能听得见。
所以他听见澜丛述的话:
“我愿意一生对幺幺姑娘负责!”
“实不相瞒,从奈天秘境中第一次相见,我就深深被幺幺姑娘吸引了。那时候她直接几刀砍在礼苍彦身上,就让我知道,她是个非常特别的女子。”
“后来在东海之极、在帝陵之处,她都是那样耀眼的存在!我想要守护……”
这么多话。
这么多字。
重焱一整年都说不了这么多话。
可他知道这些话是很好的…就像兽类漂亮的羽毛,坚硬的鳞片,求偶的高歌。
他在说给幺幺的哥哥听,凶兽感到焦躁不安。
“我绝不会像礼苍彦那样利用她!”
“我们澜家是真的有意求娶幺幺姑娘!比起天下势力,我们更相信自己的信仰!……”
“我会一生对幺幺姑娘很好!就像对待深海之神一样敬她!”
重焱垂在身侧的手蜷缩起来。
他也可以。
他可以做得更多。
他只是不会说…
幺幺的哥哥会满意吗?
她会满意吗?
他焦虑的尾翼几乎要从身后探出,可又知道这里不能损毁一点,于是忍耐到兽类的血液都在沸腾刺痛,感到焦灼,感到害怕,最后感到委屈。
…如果她愿意挖掉他的心就好了。
把他的心脏,他的眼睛,他的什么肌全都送给她…会比那些锁那些玉更有用的。
重焱捏紧自己的手,长长的眼睫垂落下来,在无法忍耐的时候,她终于回头。
幺幺的鼻尖红红的,眼睛亮晶晶。
身后,两双带着爱的眼睛在注视着他们的小女儿。
重焱抿唇不言语,她却笑起来。
脸颊上的笑容又乖又软。
远处有人在诉说对她的喜爱,想要和她一起共度今后。
而她却笑着对他说:“重焱,你知道吗——”
“你见过我的家长了诶!”
他忽然一怔。
那就是。他的。
第38章 狗勾魔叼住她
38
重焱其实不是非常理解见家长的意思, 但——他知道那个来长留提亲的人也要拜见亲族中的长辈,所以他才向寂戎说了那么多好听的话。
而存影中的那一双人影,他们的目光柔和坚定, 看向任何一个到来的人。
那是幺幺的,父母。
或许是在他们的脸上能看到和幺幺相似的眼弧和唇角, 所以重焱生平第一次,对“长辈”感受到了一丝微乎其微的亲切。
除此之外, 凶兽还感受到了一丝局促。
他不会说什么海誓山盟, 也难以表达衷心,他只能看着那两人,默默地站在幺幺的身后,像是一座沉稳强大的永恒靠山。
那个提亲的人见到了她的哥哥。
而重焱见到了她的父母。
这个认知,让凶兽焦躁不安的心脏终于得到了一点踏实感。
他垂眸看着幺幺湿漉漉的眼睫,小心翼翼地想。
是他的。就是他的。
幺幺觉得, 这大概就是冥冥中的注定——
落在手中的司命年轮在一闪一闪地发出微光,像是遥远而无声的安抚。
那年□□像是一块温润玉质, 握在手里还是暖融的。上边雕刻着圈圈层层的树纹年轮, 隐隐组成一种排列奇特的符号。那年轮数不清到底代表了多少年, 仿佛有几万年的沧海桑田。
几万年?会有三万年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