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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4节

除了那天初见时颤抖得连话都说不出来的模样,第二日醒来,他淡定又自如地在她额上亲了一口,敛着深沉爱意的眼眸,连静好都要以为自己只是平淡地出门玩了两天,然后乖乖地回来了。

前几天她还觉得有些异样,找了几次和重泽说都被他轻描淡写地带开去,时间一久发现他是真的平静,也就歇了这个话题。

十重天的布置实在是太得她的心意,光是树上的那个树屋,静好就缠着重泽在上面住了两天,期间照例是她叽叽咕咕地说着话,说渴了有人给递水,说累了也有人凑过来亲一口堵住她的嘴。

过得实在太过舒服,静好都忘了自己的魂魄是刚聚好的,一不小心就玩脱了力,只能歇了再往山上探索的心思,陪着重泽去湖边垂钓。

她软绵绵地躺在树藤结成的躺椅上,眯着眼去看坐在湖边的重泽,挺直的脊背照样笔直,原本深紫色的宽袍也改了样式,照旧是一丝不苟,却是连精瘦的腰也显露了出来,单单一个背就是万千风景。

静好刚摇头啧两声,躺着的藤椅就被一股温和的力道拉扯着到了湖边,帮她遮着太阳的大树也舒展开枝条,重新将她纳入阴凉中。

重泽伸手刮了下她的鼻梁,在她鼻尖上轻轻捏了下,解释自己的行为,“你看了那么久,想来是想上手摸一摸?”

说着就大方地转回身去,将整个背都留给了她。

难得他这么配合,静好上手在觊觎了许久的腰间掐了一把,想想不够过瘾,起身整个人环在了他的腰上,拧出来的姿势颇为别扭。

重泽低头看了眼,却是直接把她拎起来放在了自己的腿上。

修长的手指一下下顺着她冰凉的头发,看着平静的湖面,低了头有一下没一下地轻啄着她的额头,另一只手却是妥帖地将人拥在怀里。

静好靠在他颈边笑了两声,语调中还有些自得,“我现在总算是知道变成鬼的好处了,至少,在你腿上坐了多久也不会把你坐麻了。”

她伸手揪着重泽的衣领,在他明显的放纵下,再次将整洁的衣服拧成了团破布,“不过,重泽你会不会嫌弃我现在抱起来一点也不暖啊?人家说软玉温香,我现在可是和这个词没多大关系了。”

重泽看着平静的湖面,有条鱼跃跃欲试地想要要钓钩,他敛了眼眸放出一丝威压,吓得那片湖面鱼虾绝迹,低了头温和地在怀里人的唇角轻咬了下。

“只要是你,没有嫌弃。”

仙魔也好,人鬼也罢,只要是她。

“唔,”静好弯了眼眸,在他怀里蹭了蹭,“重泽你的情话是越说越棒了,快点再多说几句让我开心一下。”

重泽低头看了她一眼,突然弯了嘴角,伸手折了手边的一朵小野花放到了静好手里,她刚握了那朵花,眨眨眼有些迷糊,就听到小野花开了口。

“我是你的。”

静好还没懂这一句,手里就被放了根树枝,“我是你的。”

又一块石头,“我是你的。”

……

周围能触及到的物体都在她手里过了一遍,最后放上来的是重泽的手,他的手指纠缠在她的手指之中,十指紧扣,一丝一毫的缝隙都无。

声音低沉而缱绻,从耳朵一路过电般流到心底。

“我也是你的。”

静好呆呆地和他对视,瞬间竟然有些忘了反应,那片眼眸之中是深不见底的沉渊,古井无波般沉寂了许久,而今,泛上来的全部都是眷恋与深爱。

他把她放到了自己的世界里。

然后,连带着这个世界和他,全是她的。

重泽向来言而有信,他所说的,大都都已经是他在做了的。

静好的脸慢慢地泛起红晕,她干脆地在脸红成猴屁股之前把脸埋到了重泽的怀里,正好也不用担心自己憋到。

“说是我的,还不快点给我钓上鱼来烤着吃。”

胸膛原本微微的震动骤然一歇,重泽看了眼手边的鱼竿,想到自己刚才因为不想放开抱着她的手去碰鱼竿而把快上钩的鱼吓走,现在怕是那一片都没有鱼虾的痕迹了。

不过既然是她想吃。

平静的湖面突然蹦出几条肥硕的鱼,在半空中可怜兮兮地甩着鱼尾,“啪嗒”几声掉在了湖边上,徒劳地在草丛里蹦跶着。

静好从重泽腿上跳下来去查看那几条鱼,还没把那条蹦得最有生机活力的抓在手里湖面上再次一阵激荡,化开一圈圈越来越大的涟漪。

出来的是一个颇为狼狈的魔。

阿修罗抖了抖自己身上的水草,苦哈哈地挂着讨好的脸望向端坐在原地的重泽,“魔尊大人,虽然说您拿到这个位置理所当然又不费吹灰之力,但你好歹也要上点心好不?你不去找天界那群人算账,那些无所事事的魔都在找我了。”

“要说您是我带回来的不假,但他们怎么都忘记了我是被你暴打一顿才被迫带路的,只要有事找你就拿我当受气包……”

他絮絮叨叨念了一堆,重泽坐在原地无动于衷,连眼皮都未抬一下。

“魔尊大人,不是吧,这才几百年,您就备懒到连心上人的仇都不报了?天界那群脸皮厚得要死的可是会以为您还念着之前的情分又出来瞎叨叨的,我劝您还是直接像开始那样,把他们都杀了一遍了事。”

他一提,重泽就想到了当时的一幕幕,想到当时痛不欲生的心情,想到如今到底没能圆满的相守,想到从她嘴里听到的那些刻意被轻描淡写了的辛苦和委屈。

他捧在手里连头发断了一根都要心疼的宝贝,却独自受了那么多的委屈。

重泽身上的气息迅速地发生变化,除了静好,十重天内展开手臂都环抱不过来的大树都发出了吱咯吱咯的惨叫声,站在湖面上的阿修罗更是狼狈万分,摔了好几个狗啃泥才逃出酝酿开巨大漩涡的湖面。

“不是吧,这又是发……”

他的话戛然而止,瞪大了眼看向那个在波涛汹涌的威压下还能自在地朝着魔尊跑去的姑娘,等到看见她展开手臂抱住魔尊的腰时,更是连下巴都差点掉了。

那还是雌兔子都不能进三尺的魔尊吗?

静好在重泽腰间轻轻拧了下,“喂,我刚上岸的鱼又被你扔下水了。”

风停雨歇,奔涌的威压瞬间停滞,回缓到最初的安然。

重泽低下头,和看上去真有些不满的心上人打商量,“我帮你重新扔上来?”

向来在情场所向披靡的阿修罗看到这里哪里还能不明白,他心思转得飞快,立即就想到了应该讨好的对象,“原来您就是大名鼎鼎的东海龙宫的十公主,和我们魔尊真是相配得天上地下第一对啊。”

夸赞上司的心尖尖的准则,不夸美,专说配。

免得被不好惹又爱吃醋的顶头上司以为你羡慕嫉妒,准备开抢。

阿修罗自觉这话说得相当得体,却没想到他的上司照样是反应巨大,转头来瞪向他的眸子简直想把他拆开重组了。

“你……”重泽稳了有些颤抖的音调,“你看得见她?”

这问题问得阿修罗一头雾水,一向巧舌如簧的嘴都不知该说什么,倒是站在一边的静好终于从话里听出了些意思,挥了挥手示意他先走人。

十重天再次陷入安静。

静好看着震惊得到现在都还没有回过神来的重泽,嘴边埋怨他和嘲笑他的话瞬间就被吞回到了肚子里,更多的心疼漫了上来。

还以为他是真的平静,没想到他却是平静地接受了可能更可怕的事实。

别人看不见她,那她是什么?

或者说,他一直都在当这是一场梦?

难怪好说话到不行,也难怪他隔几分钟就要回头看她。

“喂,重泽,”静好跨坐到他腿上直着腰将他往下拉了点,亲昵地和他抵着额头,“对不起,我回来一直没有和你打招呼,忘了这么久才在这里补上。”

她捧着他的脸重重地亲下去,像是之前在天界被他逼着时的模样,在他唇上用力咬了口,铁锈味的血液散在唇齿之间,被细细安抚着的疼痛分明。

周围风清水静,花好鸟鸣,安详得就此老去也不可惜。

但所有一切,比不上在他眼前的身影,在他唇齿间盘桓着的声音。

“重泽,我回来了。”

重泽迟疑了许久,才骤然用力将她死死抱住,从喉咙深处发出了一个低哑的应答声,低下头将自己埋在她的肩窝里,不看着人才有勇气确认。

“这不是我在做梦?”

静好用力地摇头,“当然不是。”

“可你说不能惹你生气,你说你的魂魄到现在还有些无力,你说你很虚弱,什么时候都有可能会随时消失,而我再也找不到你。”

静好听到前面还有些心疼,最后两句时就差点从他怀里跳起来,“这两句我什么时候说过!”她急急地为自己辩解,“虚弱什么的的确还有,但我这么说,主要就是和你撒个娇。”

要知道会把他的思想跑偏成这样,她就不撒娇了。

“所以,你不会走了,对吧?”

重泽盯着她说完了话,得到她不断点头的肯定答复之后,干脆地就把人抱起来,朝着木屋走去,“我们先去龙宫告诉你父兄,然后回来办婚礼。”

他稳住因为激动而差点磕到的脚步,用力又用力地想把人扣进自己的身体里,从此再也没有分离。

“我什么都准备好了,就缺你。”

☆、第166章 末日丧尸(1)

装潢得相当高调奢华的客厅里,男人闲适地坐在真皮沙发上,修长洁白的手指间夹着的雪茄随意地摁熄在沙发的扶手上,皮质被烧焦的味道渐渐地弥漫开来,带着几分无言的压迫和冷漠。

被人压制着跪在地上的人忍不住就打了一个哆嗦,再开口的话都在颤抖,“袁先生,我保证这是我最后一次拖欠,真的,您要相信我,之前那几次,我不也都熬过来了吗?”

“之前那几次?”男人轻笑了声,低沉的声音像是顶级乐手带着沉迷的神情拉出来的大提琴鸣奏曲,化在空气中连声波都在微颤,“我以为,你不至于蠢到没发现之前那几次都是我给你下的套子,不然,怎么让你一次欠了这么多?”

地上的人瞪大了眼,卸了力道软倒在地。

沙发上的男人倒是不想再多计较,摆了摆手让站在两侧的黑色西装男把人拉下去,“别人欠了钱怎么处理的,这个照旧就好。”

被吓得连话都说不完全的男人很快就被拖了下去,客厅里的黑衣人也照着惯例退了个干净,留下安静的空间。

男人有些烦躁地扯了下领带,将手指间的雪茄扔到一边,手指灵活地将小指上带着的尾戒上转了几圈,变成个微型的小型通讯器,同时半空中也出现了投影的全息影像。

那边的男人像是早有准备,第一眼就先打量了男人这边的布置,轻佻地吹了声口哨,“不错诶,唐哥,每次执行任务都能让自己过得这么爽。”

“少废话,”唐泽陂将手指上带着的几个浮夸的戒指摘下来扔到一边,“这个逼装得我都要累死了,快点准备好让我回去。”

许垚手指运动得飞快,嘴上却也一点都不含糊,“之前不是你自己说还要再留一会,结果眼巴巴地留着就为了解决刚才那个上不了台面的小混混?现在又干嘛?不呆在那边享受,这么急着回来,是要准备给哪个小情人惊喜?”

唐泽陂凉凉地瞥了他一眼,又像是想到了什么让他心情甚好的事,眼里渗出些笑意,“她要过生日了,我回来送个礼。”

人称含糊不明,但许垚知道会被他含糊着说出来的人也只有那一个。

他挤了挤眼,“难怪留着的最后一件事就是要帮她解决一个追着想绑架她的小混混,人家正经的市长老公都没管,您倒是不嫌事多。”

话是这么说,他手下的动作却是更快了点,临到结尾了才想到一件大事,手一抖就差点打错了。

“诶,不对,之前又出了个大案子,宋区长又被叫走去执行任务了。”

他一边说着话,一边就飞快地去查了静好刚接的那个案子,一区好歹排在二区前面,向来的资源和特权都要比二区来得多,查个已经要执行了的案子是小事。

“恩,时间好像和你那边的时间还是很靠近的,不过这次的那个小屁孩明显不好惹啊,我们这边地字号一个垫底的去杀过,没杀掉。”

一区惯常按能力来排名,天地玄黄四个字号,能排上地字号,即使是垫底,实力也不俗。

他说着就把资料给唐泽陂给传了过去,结果显示在接受状态没被阅览,唐泽陂的手指在膝盖上点了几下,用一贯冷淡的语调下了命令,“我抽屉里有个嫩粉色的磁盘,你帮我装到我的设备上。”

许垚找到磁盘,认真又沉默地执行着没有解释的命令,装好了才吐槽,“嫩粉这种颜色,你到底是什么口味才看上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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