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刃一边吃一边咬牙切齿地瞪着司季夏,而后又呲牙咧嘴地对乔小余道,“乔小余,吃完帮老子的腰上点药。”
乔小余看看冰刃被揍得乌黑的眼眶,再看他坐得歪歪扭扭的腰,然后小小声道:“可是大侠,我们没有药。”
冰刃立刻瞪向司季夏,只听司季夏此时在对冬暖故道:“阿暖吃完饭后,需阿暖帮我的脸上些药,我有药。”
“……山野药农!”冰刃立刻一巴掌拍到了桌子上,拍得桌上的碗碟都移错了个位,只听他“嘶”的一声一手顶住自己的腰,一手指着司季夏,双目冒火地吼道,“你什么意思!?”
司季夏挑挑眉看他,一脸平静道:“兄台知晓自己当爹了也莫这般激动,当心你的老腰再扭一扭或者闪一闪的,就不好了。”
“老子要把你的腰也打折了!”
“吃过饭后依旧乐意奉陪。”
可这一顿饭根本就没有好好吃完,司季夏和冰刃又风一般卷出了堂屋,又打了起来。
冬暖故有些无奈,乔小余则是有些头疼,倒也没人上前去阻拦他们两人,唯听得乔小余悄悄地向冬暖故道:“夫人知不知道公子的药放在哪里啊?悄悄给我一些怎么样?”
两刻钟后,司季夏和冰刃又回来了,并肩走回来的,只是……
两人的双颊都肿得老高,嘴角都冒着血,脸上红一块紫一块的,除此之外,司季夏的右腿更瘸了,冰刃的腰更歪了。
冰刃先司季夏一步跨进了堂屋的门槛,一跨进门槛就径自往司季夏那屋拐了去,就像回他自己的屋一样自然而然,边撑着自己的腰边口齿不清地嚷声道:“乔小余,赶紧过来!”
司季夏则是嫌弃地睇了冰刃一眼,乔小余连忙向他赔笑,冬暖故盯着司季夏的右腿看,随即又看向他肿得高高的脸,忍着笑关心道:“平安到我房里来,我帮平安的脸上些药。”
司季夏本就紫一块青一块的脸忽然就红得厉害,连忙低下头,紧张道:“多,多谢阿暖。”
冬暖故微微一笑,未说什么,先转身回了屋。
屋子里很安静,有两只小猴子轻轻的呼吸声,还有一盏豆油灯在桌案上静静地燃烧。
司季夏一进屋就自然而然地走到床边,定定看着那两只睡得香甜的小猴子,看着看着,他不由浅浅柔柔地笑了起来。
“平安过来坐,我帮平安的脸上些药。”冬暖故站在点着豆油灯的桌案旁,先是静静地看了正看着两只小猴子呆笑的司季夏,过了少顷才轻声唤他。
司季夏听得冬暖故的声音,这又显得慌忙起来,只见他像忽然想起来什么似的连忙道:“我,我忘了把我前些日子泡的药拿来了,我先去拿!”
一和冬暖故独处,司季夏就会莫名的紧张,紧张得又是不敢抬头来看她。
可他正要出屋去时却被冬暖故唤住:“平安不用去拿药,我这儿有跌打损伤散,药效很是不错,平安过来坐下,我帮平安擦些。”
只见冬暖故身旁的桌案上放着一小碗的酒,两只半个巴掌大的宽口黑瓷瓶,她的手里拿着一张干净的帕子,正坐在桌案边对司季夏温柔地笑。
司季夏将脚步慢慢挪到了冬暖故面前,在她面前摆放着的凳子上小心翼翼地坐了下来,坐下来后紧张道:“多,多谢阿暖。”
“这等小事,平安还需言谢么?”冬暖故还是温温柔柔地笑着,将手里的帕子在酒碗里蘸了蘸,“会有些疼,平安忍一忍。”
司季夏只是低垂着眼睑紧张地点了点头,根本就不敢抬眸看与他只有咫尺之距的冬暖故。
而后冬暖故轻柔的动作让司季夏紧张得都忘了疼,坐在凳子上将腰杆绷得直直的,就差些连呼吸都忘了。
酒擦到伤口上有些火辣辣的疼,冬暖故帮司季夏额上那块被打得脱了皮的伤口清洗时怕司季夏被烧得疼,是以她边轻拭着伤口边轻轻朝其吹气,这般温柔的举动,让司季夏不由自主地缓缓抬眸。
冬暖故的神情很认真,只认真地帮司季夏清洗伤口并为其上药,并未注意他正在一瞬不瞬地定定看着她。
看着看着,司季夏便失了神,直至药上完了,他还未有回过神,还是冬暖故唤了他一声“平安”他才猛然回过神来,惊得他立刻面红耳赤地从凳子上蹦站起来,又垂下了眼睑紧张道:“阿暖,阿暖唤我?”
冬暖故抬头看着紧张得蹦站起来的司季夏,不由笑了,“平安站起来做什么?来,平安坐下来,让我看看平安右腿上的伤,一并帮平安腿上的伤也上了药。”
冬暖故说完话,将手中拿着黑色宽口小瓷瓶放到桌案上,伸手去拿了另外一只还未动过的黑色小瓷瓶。
这是诡公子书奁里的药,司季夏曾将那书奁里的每一瓶药的用途及药效都与冬暖故说过,当今这天下间,再无第二人的医术能超越诡公子,再无第二人熬制的药要比诡公子亲自熬制出的药要有用有效。
而如今这世上,再无诡公子,也再无司季夏。
诡公子留在这世上的,只有他的那只书奁,以及他的那只长方大木盒,而这两样东西,都被冬暖故锁在了柜子里,锁上了一把再也不想打开的锁。
若非今夜司季夏与冰刃打得太过厉害的话,她根本就未想过要将那把锁打开,而她打开那把锁将书奁里的消肿散和跌打损伤散拿出来后,又匆匆将柜子锁上了。
这是平安自己的东西,不过他已再记不得。
冬暖故拿起了另一只黑色小瓷瓶,正又抬头来看司季夏时,只听司季夏紧张不已道:“不,这个就不劳烦阿暖了,腿上的伤,我,我自己上药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