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多一会儿,小二将吃食拿了上来楚芸清和福生两人坐在茶楼里,各自垂眸吃着桌上的食物,隔了一会儿,福生才开口道:“姑娘先前来我们镇子,可都是住在云中客栈?”
见着他终于开口,楚芸清那郁闷的心情这才松了口气,她点点头应道:“是啊!”
“那你在那……晚上可有曾听到过什么奇怪的声音?”福生面色探究,缩着脖子一副甚是好奇的样子。
楚芸清仔细想了想在云中客栈的情况,思来想去除了有一天在隔壁似乎听到念经的声音,其他也并没有什么奇怪的了吧!
不过因为是客栈,就算有人念经,那也并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说不定,隔壁住着的就是出家人呢?
这么一想,楚芸清立即摇了摇头。
“没有什么奇怪的啊!挺正常的。”
“没有?”福生眉头微微皱起,似乎对这答案感到有些疑惑。
“干什么?你不是要告诉我,那什么云中客栈里闹鬼。每天晚上都有奇怪的哭声,所以每个住在里面的人,应该都有听到吧!”楚芸清颇为逗趣的看着那福生。
谁知福生一听,立即瞪大了双眼,一脸惊恐的看着楚芸清道:“姑、姑娘!你果然……果然是有听到什么对吧!那云中客栈……果然是闹、闹鬼!”
“我真的什么都没有听到。”楚芸清有些无奈。
福生却是一脸不相信的神情,啧啧嘴道:“你若是不知道,那你又怎么会知道客栈里面有女人的哭声呢?”
“这……”楚芸清有些语塞。她原本也不过是随意瞎猜的,很多奇奇怪怪的传闻,不都是说有鬼么!
谁知道她这么一说,这人还笃定她是在云中客栈里见到的。
“如果你要和我说的是这个!那麻烦……”楚芸清朝福生伸出手,道:“那麻烦将银子还我!”
“诶诶诶……给出的银子,又怎能要回呢?这可是小生卖画作得来的。”福生一听楚芸清要回银子,立即下意识的收回手护住自己放置钱袋的袖口。
“哦?是吗?卖画作,我给你的可是不止只能卖一副的价格吧!”楚芸清冷笑着瞥着福生。
不是都说读书人该是一身傲骨,威武不屈、富贵不能移的吗?怎么这福生,和她印象中的书生相差那么多呢?
瞧他这一脸护着钱财的模样,真是白瞎了他这一身儒雅的书生模样。
福生一听楚芸清的话,立即翘着嘴角笑道:“原来姑娘这般喜欢小生的画作,若姑娘觉得不值,小生可回家中,再送姑娘一副吧!”
“不用!我要你这么多画作干什么?要么你给我说点有用的,我不知道的讯息,要么……你就将钱还我!”双手叠在胸前,楚芸清双眼颇具威胁的盯着福生。
福生又护了护袖子里的钱,这才开口询问:“那姑娘想知道什么?”
楚芸清想了想问道:“嗯……听说那云中客栈的掌柜有个哥哥,好像也失踪了,你可知道这事?”
“哦!他啊……”福生面上露出颇为不屑的神情,似是对那掌柜的哥哥很是不喜。
看出福生心中愤恨,于是楚芸清笑着故意问道:“怎么?这田伯得罪过你?让你一提及他,脸色就这般难看?”
“哼!”福生冷哼一声,随而又不悦的看着楚芸清道:“好端端的,你提他干什么?他们田家在我们镇上没几个喜欢他们的,田大郎失踪,还不知道有多少人心底暗自偷笑呢!”
“哦?那些偷笑的人,也包括你?”楚芸清追问。
福生怔了一下,突然抬眼探究的看着楚芸清道:“你问他……不会是想要将他给找回来吧!”
“额……”楚芸清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福生。田掌柜的意思的确是希望她能帮忙找一下人,可她也并没有答应啊!
“不行!”福生突然用力拍了一下桌子,将屋子里的人都给吓了一跳,楚芸清回神,就见那福生情绪颇为激动的看着她,说:“那人失踪便失踪了,就算你是狄大人的家婢,也不过就是个阶下婢子罢了!这些浑水,你淌什么?”
一番话,却将楚芸清的面色给说成了黑包公,她倒不是介意福生将她说成婢子,而是这人语气中,对女性浓浓的鄙视感,让她心中十分的不快。
她皱紧了眉,咬牙狠狠看着福生,心中犹豫着是将这口气给吞下去,还是直接将这死书生揍成猪头出气。
“你……”忍了忍没忍住,楚芸清刚要发火,突然就听旁边有人过来插话。
“是啊姑娘!那田大郎在我们镇子上,是出了名的无赖,你还找他干什么?”说话的,是个四十来岁留着八字胡须的男人。
另一个身形较为消瘦的男人也符合道:“就是!像他这种人失踪便失踪了,最好是死在了外面!”
从那人愤恨的神情上看,楚芸清是知道这人,以前怕是与那田大郎结果恩怨。
“就是!那田大郎好几次来我们茶楼,都不知道白吃白喝了多少次。每次都说记账,却没一次来给过钱的!”过来上菜的小二听到,立即也开口抱怨起来。
“可不是嘛!那田家不知奥挣了多少昧心钱,那田大郎更是个祸害。镇子上姑娘,不知道多少被他轻薄过,说起来都让人厌恶。”
“别说小姑娘!就连这已有婚配的老妇,他都不放过。”
“我还听说,村头那一年前死了丈夫的寡妇,他还经常过去欺辱呢!”
原本只是楚芸清好奇的一问,没多一会儿就在茶楼里给聊了起来。大家你一言我一语的,说着那田大郎的各种混账事情。
看着他们个个脸上愤恨的模样,楚芸清算是知道了,这田掌柜口中的哥哥在镇子里,几乎已经到了人神共愤的地步了。
如果是这样一个人,突然失踪不见了。大家应该会觉得好奇,可是却没有人去问过,更没有人去关心过。他们只是在心底暗暗欢喜着,这镇子里少了一个祸害。
楚芸清也知道,有的人是真的活着就是为了让别人不痛快。可她不认识那个田大郎,所以也不能去评判。
只是觉得他突然的失踪,要么就是被人泄恨给杀了,要么就是因为在镇子里待不下去,所以他自己一个人离开了。
不过这两种可能里,楚芸清更多的认为,他应该是被曾经得罪过的人给杀害了。因为她从其他人的神情中,看出了推门对那田大郎的恨不得他去死的感觉。
而这其中恨意最深的,应该就是那个身形瘦小,面色有些黝黑,说叫田大郎最好死在外面的那个中年男人。
无论是从他在说话是,紧紧握着竹筷的手,还是额边冒出的青筋,亦或是眼中迸射出的阴狠,都是在宣告着他对那人的恨。
“诶!那个人是谁啊?”楚芸清推了推身旁的福生,示意他看角落里坐着的那个男人。
福生看了一眼,懒懒道:“这人是我们镇子里打铁的铁匠,人称宋铁匠。”
“啊?他?打铁?”不是楚芸清看不起瘦小的人,而实在是那人看上去瘦瘦小小的,根本就不像是有力气打铁的样子。
“你可别看他这样,听说以前还是个名门之后呢!只是不知道家中犯了什么事,最后他们一家只剩他一个人了!”福生解释着。
“听说?你听谁说的?”楚芸清向来对于听说的事情,都不怎么相信。
福生瞥了楚芸清一眼,道:“当然是听叔公说的了!他可是我们镇上最年长的长辈,镇子里的事情,他几乎都知道。”
“哦!”楚芸清点点头。
“诶!不是说那田大郎吗?怎么又问起他了?”福生问。
楚芸清耸耸肩,拿桌上的茶杯放在手里转了转,道:“没什么,就是随便问问!”
“随便问问?”福生瞥了瞥楚芸清,又瞥了瞥那边的宋铁匠。这一瞥,刚好就和那宋铁匠对上了视线。
福生微微黔首,朝那宋铁匠算是招呼了。宋铁匠也点了点头,没说话继续垂眸吃东西。
楚芸清将这两人之间的交流看在眼中,便立即明白,这两人应该是相识的。不过这白水镇也就这么大,就算认识也并不稀奇。
双眼若有所思的打量着那宋铁匠,瘦弱的身板上穿着灰布粗衣。因为是坐着的,也看不出他个头有多高,不过看着那模样,应该是比正常的男性都要瘦小很多。
他头比较小,或许是因为太过瘦小的原因,下巴显得消瘦尖锐,微微向前突出。脸上还有着淡淡的犬齿窝,看着整个人显得十分的低沉阴鸷。
楚芸清记得以前读书时,老师和他们说过,在古希腊罗马时期,关于犯罪学理论,就有“颅相学”一说。这颅相学就如同我们国家的面相,也是凭着人的样貌,可以来判断人是否富贵亦或者是低贱。
当时楚芸清觉得用人的头骨样貌,来评判一个人是否犯罪的说法有些好笑,还特意去图书馆借书看了看。
可单从那上面的说法,眼前这个叫做宋铁匠的男人,倒真是符合颅相学里面的天生犯罪面相。
再加上他刚刚一番对田大郎的说词,若是真印证了颅相学所说,眼前这男人就算杀了那田大郎也说不定。
不过很可惜的是,那颅相学已经被证实是伪科学。所以楚芸清也不能一眼判定,他是否真有杀人。
正细思打量着宋铁匠,一直垂着头的宋铁匠似是有感,这一抬头就与楚芸清的视线撞到了一起。
因着两人并不相识,楚芸清正在打量的眼神,立即变成了一种不礼貌的偷窥。她有些尴尬的露出一丝心虚的笑容,慌忙故作无事的转移视线,左右随意的看了看。
宋铁匠面上没有表情,只是低着头继续吃这东西。
坐在楚芸清身旁的福生,也是低着头认真吃着桌上的小菜,其他的人继续议论着各自的事情,楚芸清坐着觉得有些无趣,于是起身就想要走。
“诶!你去哪?”福生惊呼一声,因为嘴里还有东西,说话时险些还被呛到。
楚芸清回头瞥了那福生一眼,无奈道:“无聊!出去走走!”
“不是想要知道我们白水镇的事嘛!来!你想要知道什么,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福生有些焦急的站起身,甚是热气的将楚芸清又给扶着坐了下来。
楚芸清觉得有些纳闷,想着这福生怎么好端端的,突然变得这么热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