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着穆冰瑶就延请他们往前走:“请。”
梅青山得意道:“不错,小姑娘很得体,知道要让本大人先行。”
穆冰瑶笑得很灿烂:“那是自然,我们平头百姓养猪养狗,走在畜生后面已经习惯了。”
梅青山等人一愣,他的师爷脸色一沉:“大胆刁奴!”
穆冰瑶一脸惊恐:“瑶儿说错什么了吗?请大人恕罪。”
梅青山可舍不得这么娇滴滴的美人被恐吓,瞪了师爷一眼,不要用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他对穆冰瑶说:“没事,本大人先走。”
一群人浩浩荡荡往张老的田地走去,来到茶棚,还没开始视察,就先大摇大摆坐下来,等着人家伺候。
镇长吆喝:“张老,两位大人莅临,怎么没有端上好吃好喝的招待?”
瑶儿说:“镇长大人,平民人家山珍海味没有,不过茶水点心还是有的。秋月!”
秋月带着几名农妇端上点心茶水;点心有核果、包子、凤爪、酥饼、小笼包。
那凤爪腌渍的颜色十分漂亮,而且油亮肥大,看起来十分可口。
许多大人直接夹了凤爪,在口中咀嚼起来,纷纷点头。
“这凤爪不错。”
穆冰瑶点头:“我们田地里什么没有,这些鸡、鸭、鹅不少,不值钱的;所以这些平日都是给狗啃的,大人不嫌弃就多吃些。”
段锦嘴角勾了勾,他的瑶儿难得贪玩,就让她玩开心点;陆一凡等人在后头憋笑,而身后农仆们看穆冰瑶整治这些官员,心里也颇快意。
镇长脸色不悦,想骂穆冰瑶又怕梅青山生气,深吸一口气忍住。
“姑娘,你过来陪本大人吃。”
穆冰瑶一脸惶恐:“不不不!还是各位大人先吃!我们乡下人都习惯先喂猪才吃饭的。”
镇长已经气得脸色涨红:“你个姑娘家,不会说话就别再说话了!”
“是。”穆冰瑶表情惶恐,低垂的脸掩饰了眼中促狭的光芒:“没办法,请大人见谅;我们乡下人没见过大官,平时和畜生说话惯了,都不懂怎么说人话……”
陆一凡在后面忍俊不住,直呛笑了起来,一直用手拍打胸口!就连张老和那些庄稼汉脸色都很古怪,忍笑忍得实在辛苦。
梅青山脸色难看的站了起来:“不吃了,去视察田地吧!”
心想带走张铃儿一并带走你这小蹄子。
梅青山当然看出穆冰瑶是故意的了,才往前走一步,想到穆冰瑶方才的话,就恼怒回头道:“张老,和本大人一起走。”
“是。”张老和梅大人并肩,看得后面农仆眼睛湿润了起来,他们什么时候可以跟官老爷平起平坐,一起走路了?
时值四月,田地里满满翠绿冒头的秧苗,看起来青葱一片。梅大人给了连日松一个眼神,果然他手下开始找碴。
“这秧苗的颜色不对,你的土壤有问题。”
穆冰瑶道:“这土壤是陈年老土,而且二月还种了油菜花滋养,若这土有问题,是不是农管局贩卖的粮种有问题?”
连日松脸色一变:“本官倒认为不是泥土的问题,而是水质的问题。”
穆冰瑶更惊讶了:“这水可是引洛水灌溉,别说咱们整个千桐镇的农地,就是全镇的千桐树都是引洛水灌溉,若这水有问题,那不是咱们整着千桐镇的农作物和千桐树都有问题?”
她看向梅青山:“梅大人这如何是好?咱们今年整个千桐镇都炼不出一滴桐油了,这怎么办?您今年要如何呈报税赋?还有报给工部的桐油数量要从哪来?皇上一定会责怪您督导不力,再加上水源有问题可是公害,所有千桐镇的人民都要申请赔偿,这可是一笔庞大开支……”
穆冰瑶摇头叹息:“缴不了税,还要朝廷补贴,这所有千桐镇的层层官员都要被判失职……”
梅青山和连日松脸色大变,今日围观的人不少,本来只是来下马威,刁难张家,想不到会扯出这么一大堆狗屁倒灶的话,真传出去,牵一发而动全身,美人没得到,还被判了个失职流放,实在得不偿失。
两人对视一眼,连日松忙咳了两声:“不,是本官看错了,这水源干干净净,没有问题。”
“可是秧苗的确枯了,不是土壤、就一定是水源问题。”
“谁说秧苗枯了,不是土壤就是水源问题?去拿肥料来本官瞧瞧。”
穆冰瑶便道:“齐敬,去把昨日从农管局买来的肥料,都拿出来给连大人检查。”
“是。”
“不用了,肥料一定没问题。”从自家流出的肥料,怎能说有问题?连日松瞪着穆冰瑶,你还让不让人好好找碴?
穆冰瑶拿着被拔起的秧苗,一脸讨教:“连大人,这秧苗看起来枯黄,一定有问题;为了安全起见,还是将肥料拿出来检查一下;我们这些使用农管局肥料的百姓,也才能安心。”
连日松瞪着穆冰瑶手中的秧苗:“老夫一时眼花,你手上的不是秧苗,是枯草、是枯草!”
穆冰瑶看着秧苗恍然大悟,一脸佩服!好一个可以指鹿为马、空口说白话的官员!
段锦鹤立鸡群的站在人群之后,双眸迸射的愤怒,直要将没脸两大人的背凿出洞来!
“连大人您可看清楚,这是枯草,不是秧苗?”
面对穆冰瑶一个小小姑娘的质问,连日松竟然不知该怎么回答。硬着头皮道:“是枯草,本官不会看错!”
穆冰瑶又拿到梅青山面前:“大人觉得呢?”
梅青山觉得这小女子投注过来的视线,割得他面子支离破碎。
他堂堂朝廷官员,哪里需要被一个卑微的女子质问?他说枯草就是枯草,难道她还能摘了他乌纱帽不成?
梅青山拿起她手中的秧苗,在穆冰瑶面前晃着:“美人,本官若说它的枯草,你觉得呢?”
穆冰瑶巧笑倩兮:“梅大人,您是官,百姓不都以您马首是瞻吗?您要说太阳是方的,我们也只能说太阳方的很灿烂。”
梅青山哈哈大笑,将手中秧苗往地上一扔:“美人,那本官说你是我的,是不是也是本官说了算?”
穆冰瑶笑得更灿烂了:“梅大人,不好意思,瑶儿已经许配人家了。”
梅青山眉毛一挑,脸上横肉跟着一抖:“许配人家又如何?本大人要,谁敢跟本官抢?”
穆冰瑶秀眉微颦:“唉!道理果然只能说给人听。”
陆一凡觉得自己该去服内伤药了。
镇长忍不住出头:“臭丫头,你从刚开始便一直指桑骂槐,来人啊!把她绑起来,送到梅大人的府邸,给梅大人好好审问!”
“镇长大人。”穆冰瑶毫无惧色:“您这么没脑,瑶儿也实在是放心了;你确定真要把我绑起来,送梅大人府上?”
镇长细长的眼睛扫过众人,人人一脸惧色:“怎么,本镇长要绑一个人还要问人不成?”
“当然要问的,瑶儿都说已经许了夫家。”
镇长吹胡子瞪眼,大声斥喝:“谁管你许了什么夫家?哪个夫家可以和官家作对?你们还不快动手,把这丫头绑去梅大人家!”
就在镇长身后的喽啰准备上前,一道严厉冷凝的声音骤起:“看来这里不是秧苗有问题,而是大人有问题。”
“谁?”
张老等庄稼汉自动排开,让出一条路来;段锦虽然一身布衣,但他剑眉斜飞,目光灼然,双手负于身后,迈着长腿阔步而来,身后跟着齐敬和陆一凡。
“你们是谁?为何出现在这里?少卿大人办案,岂容尔等闲杂人置喙?”
镇长见这年轻人器宇虽然不凡,但一看就不满二十岁,梅青山油管局少卿的职位再怎么说也是从五品,岂会输给一个年轻人?
“梅大人办案,是把人带到自己府邸?”段锦一双危险桃花眼微微瞇起:“那你们置知府衙门于何地?”
“哼,哪里来的毛头小子,如此狂妄?本官的事竟然敢插手,不怕死吗?”梅青山一脸鄙夷,然后突然露出不怀好意的笑容:“莫非这美人许的人家,就是你这小子?”
穆冰瑶微笑点头,一脸你总算聪明一回。
梅青山又放声大笑:“美人,这小子除了一副皮相还有什么?”
陆一凡等人一脸同情看着梅青山。
段锦看着穆冰瑶:“这么笨的畜生,你怎么有耐心应付?”
“请爷示下,瑶儿在旁边学习。”
“本王教你。”段锦来一个雷厉风行:“齐敬、暗卫出列!”
“是!”齐敬上前一步。
“在!”影叁身后约十个黑影,一起落跪在段锦身后;那气势,把张老和梅青山等人都吓了一大跳。
那小子自称……本王?
段锦从腰带中拿出一只令牌,正要说话,陆一凡却兴奋地上前:“殿下、殿下,让小的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