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少尉直接跨升为少校,如果换在和平时期或者旧时代,根本就是不可想象的事情。
按照严格的军功审核标准,一次普通攻防战根本不足以使林翔连升数级。但实际战况与场景却惨烈无比。据统计:骷髅骑士团在此次战斗中总共投入两个步兵大队,一个轻装甲掷弹兵中队,连同自行火炮战斗群、迫击炮支援中队等等,共计近四千名武?装战斗人员。虽然防守方占据地利优势,可是以林翔为首等区区几名伤患,竟然在高强度炮火攻击下足足坚持了四十多分钟,直到后援部?队抵达。这种奋不顾身的英勇形象,已经远远超出正常意义上的战斗概念。
暂且不论实际战果如何?对共?和军与骑士团双方控?制区域范围是否有所帮助?林翔等人的壮举,已经在共?和军士兵当中以无比光辉的形状迅速扩散开来。
在那种时候,他完全可以撤退,单是救出数名伤员,就足以使他肩膀上再增添一枚尉官铜星。但他却选择了趁夜反击。据黑衣中校彭辉事后回忆――林翔独自一人在阵地上至少打退骑士团四次进攻。他就像一个永远不知疲倦与死亡的战士,即便弹?药打光,武?器砸烂,也会用拳头,用牙齿与敌人一起同归于尽。
”必须给予他应有的荣誉――”
”立刻进行政审、军审。调他的全部材料和档?案,将他收入政治委?员会。”
“从军右手里把他要过来。共?和军需要英雄,何况,他的基因,本来就是源自于英雄――――”
镜子里的林翔,身穿一套做工精致的黑色校官制?服。左臂佩戴着鲜红柚套,如果不是表面用黑色丝线绣着皮鞭与苔杖的交叉标志,单就外观而言,与旧时代居民委?员会收卫生费的大妈没什么区别。他仔细打量着镜中的自己,就如同在新月之城第一次穿上浅灰色骷髅军官战斗服的时候,同样有种说不出的新奇与感慨。军帽下的那张脸仍然肌肤如玉,黑色?眼眸闪烁出冷厉锋锐的目光。残留在脖颈与面颊上的弹皮划痕已经淡化,再过一段时间,林翔就能把它们“完美的“抹平。变异人拥有很强的再生能力,疤痕会随着时间逐渐消失。这算不上是什么秘密,也完全符合他目前五级进化人的体质标准。
军官证,已经改换成表面同时带有五星与十字交叉图案的特别身?份?证明。这意味着持有人政监委?员的特殊身份,虽然不能直接指挥士兵,却拥有比部?队主官更大的审核权力。即便是面对一名战功卓著的将军,军衔仅为少尉的政监委?员也有权在对方举动、言谈值得怀疑的情况下,动用内务部力量将其扣?押或者当场处决。不过,这神情况极少发生,而隶属于内务部直辖的几个特种作战师,也完全独?立于共?和军编制之外。他们作战勇猛,装备直接由统帅部划拨。单就身份与职责来看,等同于龙腾帝?国的禁军。
离开野?战医院,坐上彭辉驾驶的“勇?士六型”越野车副座的一刹那,林翔忽然萌生出一种非常奇妙的感觉――他觉得自己似乎又回到了过去,回到刚刚从昆明城被救出,离开应嘉,被齐越接上车的那个时候。
同样都是立下战功,同样都是被上层委以重任,新的装备,新的身份一幕幕场景何其相似?几名护?士站在医院门口,望向自己的目光里,满含期待、失落、害羞、怅然等等情绪,但她们当中任何一个人都不是应嘉,也永远不可能与记忆当中的白色身影相互重叠。
已经过去的,终究不可能出现。
汽车绝尘而去,内心深处隐隐的感慨,很快被更加急迫的期待压?制。转换身份完全出乎意料之外,这是晋意味着,自己距离那些整整超过百年未见的老朋友越来越近?能够更快满足自己潜意识当中的期待?
眼前这座城市,距离旧时代的临夏应该非常接近。但就名字而言,两者之间根本扯不上?任何关系。虽然是在战后荒凉盐碱地上重新建立起来,没有高楼大厦,建筑大多是以灰砖水泥结构为主的平房。但它牛竟是一个拥有五十多万人口的大型定居点。至于名按照伟大领?袖的指示,这里被命名得”先锋城”。
各级高?官接见,大大小小的宴会,名目繁多的奖章授勋。
在这些繁琐杂乱的事务当中,林翔渡过了混乱麻木的四天时间。作为政治监察部的新晋军官,他发现自己在很多方面前拥有特?权。不仅仅是物质方面的配给数量以及品种,甚多一些姿色出众的女性,也能够做到随时陪寝。
”这是她们的义务。”
面对林翔的疑惑,彭辉微笑着作出如此解释。很简短,却很能说明问题。
林翔第一次对红色共?和军产生出难以言语的畏惧。不是因为它的强大,也不是因为它曾经代表着统?治东方庞大国?家的血统继承。而是来源于对人心,对思维,对大脑深刻无比,透彻且根本不可能抗拒的强?制。
在这里,每一个人从诞生直至死亡,无论他曾经做过些什么,综合归纳,其实只有一个完全来自于上层,简单的不能再简单的命令――一――服?从。
离开先锋城,林翔的心情丝毫没有感觉到轻?松。按照政治监察总?部的命令他和彭辉的短暂休假已经结束。接下来,必须赶赴新京,接受新的命令。
先锋城火车站,位于城市西南。
废土世界其实并不利于飞行。大型客机与高空战斗机之类的飞行载具,会因为辐射云层中的强烈射线干扰,产生各种不可预料的障碍。电子仪表紊乱、油阀调节器失衡、机载电脑数据混乱所有这些都可能造成机毁人亡。不过,这并不意味着必须绝对禁止飞行,在辐射影响相对微弱的地区,高精密度战斗机械仍然能够发挥出强大的力量。也正因为如此,无论红色共?和军还是骷髅骑士团都保留了一定数量的空?军和陆航部?队。
但是不管怎么样,长途运输或者人员移动,最为便捷、安全的交通工具,就是以电力或者燃油驱动的各种传统型车辆。
坐在候车室大厅军官休息区的长椅上,林翔第一次以普通人的视角,仔细观察着这个陌生却又隐隐熟悉的世界。
大厅里的人很多。有荷枪实弹的士兵,也有身穿蓝灰色服装的平民。有男人有女人,也有活泼可爱的孩子。他们身上的衣服款式简单,不外乎军装、中山装、工布制?服等等几种类型。质地多以棉彷混织为主,注重布料结实耐用,很少考虑穿着的舒适感口至于色调除了绿、灰、黑、深蓝,就是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纯白。
没有鲜红,没有明黄也没有宛如无云天空般纯净的淡蓝。除了偶尔能够在军人肩膀或者帽徽上,看到一点点这些鲜艳明亮的颜色,整个世界似乎用永远笼罩在灰暗阴沉之中,让人感觉不到生气,压抑得近乎窒?息墙壁、门顶、街道。。。
。。口每一处略显空白的公共地段都悬挂着篇幅巨大的标语或者口号。其中的内容均来源于《领?袖语录》,再不就是金天正同志在某个会?议上的讲话节选。所有人胸前都佩戴着伟大领?袖慈祥威严的圆形侧像。这仿佛是一种身份的象征,也代表他们对伟大领?袖的忠诚把对伟大领?袖的崇拜与尊敬摆在心上,刻在心里,成为永久不变的深深烙印。
距离上车时间还早,彭辉拉开随身皮包上的拉链,取出一包香烟抽?出两枝,顺手递到林翔面前。
点燃香烟,深吸一口带有尼古丁?香味的浓郁烟雾。烟草的吃味感与旧时代著名的“红塔山“完全相同,烟盒表面的商标却变成一颗简单五角星作为图案的“红星牌“。
淡淡的烟雾逐渐飘散开来在周围的男性人群当中很快引起阵阵反应。他们纷纷侧过身?子,用各种不同类型的目光注视着长椅上的两么军官,微微抽?动的鼻翼贪婪吸收着烟气。几个无法忍受烟瘾折磨的中年男子,也纷纷从口袋里摸出香烟点燃,加入到吸烟者的行列当中。
与废土世界其它势力一样共?和军的各种物资也实行配给。除了食品和水,烟草也按照等级制?度,在实物货币的购?买前提下,对民众与官?员、军人分别实施票证式计划供应。其中,“红星”香烟属于高级军官的特?供品,普通民众车下级官?员只能在指定商店中,买到品质一般,甚至极其低?劣的廉价货品。当然,这种看似不平等的区别对待,实际上已经比荒野流民优越了很多。至少,居住在城里的人不会被活活饿死,也能偶尔享受到流民们根本不敢想象的待遇。
忽然,从远处的出站口位置,传来一阵嘈杂的人声。
一个身穿深蓝色粗布工装,大约十二、三岁左右的女孩,双手被铮在背后,脖子上栓系着手指粗细的铁链,被两名**押?解着,从候车室敞开的大门前走过。
女孩的脚步踉踉跄跄,眼角与面颊上有剧烈撞击造成的青淤和肿块,脚上的布鞋只剩下一只。她被像狗一样牵着,由于背扣的镣铮将双手反拧,只能半弯着腰,艰难地朝前挪行。这种过于缓慢的速度,显然引起跟随在旁边的**不满。他龇了龇牙,从后腰皮套里摸出警?棍,满怀恶意地用?力捅?了捅女孩子后臀,又高高拎起,朝着女孩背部一阵乱?抽。顿时,这个小小的三人组合群中,猛然爆发出一阵声嘶力竭的惨叫。
“叔叔,求求你,求求你不要打了。我,我不是坏人我不是坏人啊…………女孩连跳带闪想要躲开从半空中落下的棍?子,牢牢栓在脖子上的铁链限?制着她的活动空间,只能哭喊着朝前拼命躲闪。
“你不是坏人?嘿嘿嘿嘿!我打死你这个小反革?命”
高高挽起衣服袖口,恶意地用警?棍戳了戳女孩胸?部,鼻落道:“小杂?种,没有车票就想混上车,就算不是反革?命,也是一条社?会的寄生虫。”
“不,不是那样的”女孩哭喊声显得格外尖脆,格外悲凉。她瑟缩身?体躲避着坚?硬的警?棍,泣不成声:实在是没钱。我只是只是想去劳?改农场找爸爸妈妈我想他们”
“劳?改农场?”
似乎抓?住了问题重点,伸出手,一把揪住女孩头发,将苦苦哀求并且连声惨叫的她狠狠拖到面前,带着无限满足的亢?奋意识,注视着那张稚?嫩恐惧的脸,狞笑道:“劳?改农场里关的犯人全部都是反革?命。你,他尸妈,的就是个小反革?命崽子口到了这个时候还在玩?弄这种花?招杂?种,你?全?家都该死――――,旁边,已经涌过来几十个围观者。每个人脸上的表情都各不相同,却无一例外都覆盖着一层冷漠,甚至还有发自内心的刻骨仇?恨与愤怒。
一个身穿军装,没有佩戴领章帽徽,腰扎武?装带,二十上下,满面怒容的女青年从人群里冲出,从**手中劈手?抢下警?棍,带着如同掠地猛火般的速度,狠狠拽住女孩胳膊,将她整个人拉到自己面前。狠狠咬了咬牙,高高轮起粗?大坚?硬的棍?棒,照准满面淤青的女孩头顶轰然砸下。
一声惨厉得不似人声的尖?叫,女孩幼小的身躯立刻躺翻在冰冷的地面上,如同受到致?死重击的虫子,绻缩身?体拼命翻滚、扭?动。
”跟这种反革?命崽子有什么好说的?打死她――――,女青年抬起右脚,重重踩住呼吸微弱的女孩胸口,朝她脸上狠狠啐了一口唾沫,义正词严地叫嚷:“看看她那张脸,典型的资本主?义小?姐作风。到了这个时候也不知悔改,根本不想与她的叛?徒爹妈划清界限,还在想着去看什么该死的劳?改犯。这跟本就是自绝于人?民,妄图翻身清算+――
”说得对!”
旁边的**用?力拽住铁链,将奄奄一息的女孩从地上拖起。眼眸中飞快闪过一丝,猥尸琐,淫,邪,的目光,又迅速变换成无比愤怒的仇?恨:“请大家让一下,我们要把这个小反革?命份?子带回所里审问。让她交代出更多的东西,挖出更深的黑幕”
默默看着发生在眼前的这一幕,林翔指间转动着忽明忽暗的烟头。他眼中的目光变得越来越阴沉,猛然发力,将还剩下大半的烟头在椅子扶手上重重摁熄。抬手正了正军帽,双?腿一蹬,就要起身朝着候车室门外走去。
就在这时,坐在旁边的彭辉突然伸出右手,死死按住他的左腿。
”这事情与你无关,最好不要插手加――*”
他说话的声音很轻,也很清晰。
”为什么?”林翔转过身,宁定地看着他。
”地方上的事情,军?队一般不干涉。”
彭辉注视着林翔那双黑玉般的眼眸,冷漠地说:“在不知道事情具体情况的时候,最好不要随便插手。我们都不清楚那个女孩的身份,也不知道她究竟有没有无法通过政治审核的背?景。当然,关?押在劳?改农场里的不一定就是政治犯,但也无法排除她的父母究竟是不是反革?命。这些事情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即便她被这些人活活杀死,那些人的举动也完全符合正义。伟大领?袖说过所有帝?国主?义资本家,都是我们的敌人――”
放松身?体,沉默片刻,棒翔沉重地点了点头。每一个举动,都必须将合自己目前的身份。
彭辉的话看似冷酷无情,其中道理却无法辨驳。
即便自己现在过去,以军官身份强行喝止,也无法改变女孩的命运。
那一棍很重,正中脑颅,她可能已经受了非常严重的内伤。也许从此以后变成白?痴,或者用不了多久就会死。即便侥幸得?救,那么以后怎么办?她仍然随时可能遇到像今天这样的麻烦。只要带着“反革?命“这三伞字的头衔,她永远只能任由别人唾骂、宰割、殴?打、侮辱
伟大领?袖已经规定――这个世界只能由革?命者与反革?命两种人构成。不可能存在第三种阶?级。
很残酷,政治气氛沉闷得令人想要窒?息。但,这就是现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