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蛋,这家伙居然还没死――――”
博格显然不是一个善于控制情绪的人。虽然他准确地释放出火焰,把刚刚飞临身前的弹头烧尽,可是淤积在胸口的愤怒,却因此而膨胀到了极点。
借助喷射火焰产生的反推力,他敏捷地仰身做了个漂亮的后空翻,笔直的足尖,稳稳地落在枪击来源的土堆背后,伸出筋络微凸的右手,从地面上抓起一个奄奄一息的将死之人,重重扔到了场中。
“如果我没猜错,你要找的,应该就是这个人吧?”
林翔眼中的瞳孔,骤缩成微小的针芒。
灰绿色的防护服已经被撕裂,左腿的关节被硬力强掰成倒“v”字的形状,头顶的毛发被活活揪扯了一半,露出鲜红抢眼的连接膜,右手还死死紧握着一把管口微热的“特六”手枪。胸口略有起伏,呼吸轻微,脖颈上还有一块被撕咬过的伤痕,淡淡的浅灰,已经笼罩了整个身体。
那是齐越。
他已经被感染。
“再过两个小时,他就会变成不折不扣的怪物。”博格看了一眼腕上的手表,狞笑道:“就算我现在放了他,到时候,你一样会砍掉他的脑袋。”
林翔沉默着。良久,用刀样的目光死死盯视着对方,一字一顿地低吼:“在那之前,我会先杀了你――――”
“不自量力。”
星级,是衡量寄生士实力的标准。二星和一星之间的差异,几乎是以倍数计算。虽然博格不是全能型的战斗寄生士,但是凭借控制火焰的特殊异能,他在骷髅骑士团内的排名,也远在普通的二星寄生士之上。
林翔是他迄今为止所接触过最强大的一星寄生士,速度、力量、感知潜能均超过同类人员。单凭这一点,博格也要从他身上得到一份新鲜的样本。
两团巨大的火焰从博格双手掌心喷发而出,摇晃直上的红色光芒,照亮了他贪婪而狰狞的面孔。
寄生士的力量来源于体内的病毒,新的样本能够使病毒在相互对比和融合的过程中,产生出更加强大的环境适应能力和控制力,转而体现在寄主身上,最直接的表现,就是综合能力的提升。
“你,属于我――――”
挥舞着巨大的焰团,博格柠笑着猛扑过来。林翔不避不闪,握着匕首的右臂平直伸出,毫无花巧的朝着他的胸前疾刺。
“找死――――”
见状,博格冷哼一声,左手燃起的火焰喷发得更加炽烈,微燎的火舌,已经罩向正前方的匕尖。
在可怕的高温度面前,所有的东西都会被烧化。再锋利的匕首也不例外。
果然,被火焰裹进其中的匕首已经出现了软化的迹象。锐利的尖端开始变得钝秃,笔直的刀身也仿佛溶化的蜡烛一样,往下滴落着一点点通红的铁水,它的硬质部分在迅速缩减着,匕身、刀柄。。。。。。最后,是握刀的手。
他,他竟然不把手缩回去?
博格瞪大了双眼。
熊熊燃烧的火焰裹住了林翔整条右臂,皮肤在飞快的萎缩,肌肉在高温度的炙烤下迅速收紧、变焦、炭化。。。。。。顷刻之间,完整的右手已经被烧至只剩焦黑的骨头,潮湿的空气中,弥漫着呛鼻的糊臭。
他难道想自杀?想被烈火活活烧死?博格实在找不到合理的解释。
林翔嘴角露出一丝难以察觉的冷笑。敏锐捕捉到这一变化的博格,急忙调整脚步想要后退。然而,已经晚了。
焦秃的残臂末端,突然生长出一团新鲜的肌肉。它的体积在急剧暴增,眨眼间,已经形成一柄锐三角形状的狭长骨刃,带着无可阻挡的威势,锋利的刃口轻而易举削断了喷火的手腕。
“啊――――”
紧捂着涌出大股鲜血的断肢,博格惨叫着摔到在地上来回翻滚。
没错,狂暴的生物火焰的确能够焚尽任何物体,但是他算漏了一件事――――自己的对手,竟然拥有瞬间再生的异能。
不,不仅仅是再生,而是比再生还要高级的异化。这个年轻的中国人,居然可以把身体自由模拟成为坚硬的兵器。
这可是五星寄生士才拥有的异能啊!
面色苍白的林翔已经缩回了刃化的右手,他沉重地喘息着,白净的额头上渗出一片密集的汗珠,整个身体针刺般的疼痛。
强大的生物火焰实在太可怕了,自己的整条手臂在瞬间被烧得一干二净,如果不是凭借再生异能并且成功模拟出变异人的骨刃,现在躺在地上的,可能就是自己。
再生需要的大量体能,细胞在迅速分裂组织生成新手臂的同时,也在疯狂吞噬着一切可供搜刮的营养。林翔无法想象,如果仅仅只剩下一颗头颅,以此作为基础再生出完整的身体,会导致什么样的后果。。。。。。
望着满面痛苦的博格,林翔深深地吸了口气,把右手平直伸出。在对方视线与之接触的瞬间,突然喷射出一股巨大的红色焰光。
“不可思议,你,你居然进化得这么快?不,这不是进化,而是吞噬。你吞噬了我的能力,再把它模拟复制。对,就是这样。”
博格的嘴巴张得斗大,眼睛看到的一切,使他暂时忘记了痛苦。
“告诉我,你的任务是什么?”这是林翔目前最为迫切想要弄清楚的事。
“你是不是得到了sn6号的生物样本?”博格反问。
“sn6号?”林翔有些疑惑。
“在这之前,你应该去过西南面的一个村庄,那里被感染体是一种行动缓慢的变异生物。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你肯定从它们身上得到了**样本。”
“你所指的,是这个吗?”林翔从上衣口袋里摸出那支装满活尸血液的试管。
“我的上帝,你竟然选择了与它同化?难怪可以在如此之短的时间里模拟出赤焰。”博格喃喃着:“实在太可怕了。。。。。。吞噬,这简直就是神才拥有的异能啊!”
“回答我的问题,你的任务究竟是什么?还有,什么是吞噬?――――”擦了一把顺着脸颊滑下的雨水,林翔的声音充满了冰冷。
“你永远别想从我这里找到任何答案。”
回过神来的博格惨然一笑:“骑士团不需要失败者,泄密只有死路一条。即便离开,我也永远不可能逃脱他们的追杀。这个世界已经不再是原来的模样,与其在恐惧中等死,不如我自己了断――――”
“等等,别――――”林翔猛然睁大眼睛,急切地出声阻止。
“太晚了。。。。。。”
说着,他的身体表面,突然腾起一团庞大的火焰,熊熊烈火从头到脚瞬间包裹了一切。伴随着濒死前的惨叫和皮肉被烧灼时发出的怪异声响,昏暗的天地间充斥着博格沙哑悲戚的祷告。
“主啊!请拯救我这只迷途的羔羊,救我脱离凶恶,让我远离苦难,我将在无穷无尽的苦行中,永远赎去自己的罪孽。。。。。。”
雨,还在沙沙的下。
拖着极度虚弱的身体,摇晃着走到土堆前,望着齐越已经变成酱紫色的脸,林翔把自己的左手中指用力咬破,慢慢伸进了他微张的口中。
没有生物疫苗,没有抗感染药剂,没有阻断血清。。。。。。所有需要的东西,他一样也没有。
除了,自己的血。
。。。。。。
首都,中京城。
初升的太阳,从地平线露出一丝浅淡的光芒,天空中阴霾的云层稍微露出一点缝隙,刚好卡进阳光放射的中心,在这种自然涂料的渲染下,林立在地面高矮不一水泥建筑的对应面,全部变成了柔和温暖的金黄。一幢幢高耸的房脊下,掩没在黑暗中的背影被拉得更长,让人觉得冰冷、畏惧。
坐在军委会议室旁边的休息客厅里,望着紫檀木茶几上昂贵的景泰蓝烟灰缸,目光呆滞的孟宗祥,只觉得嘴里有种说不出的苦涩。
他一直以为,政府高层对于突然爆发的大规模病毒扩散情况并不了解。然而,事情却和他所想象的截然相反。
从兰州军区紧急调运的两个重装集团军,已经沿陇南、汉中一带摆开防线。东北边防部队所辖五个集团军,有四个已经南下。按照计划,将在襄樊、武汉一带驻防。北方军区和南方军区的所有预备役人员已经全部启动,各地边防和武警部队也进入了一级战备状态。总动员人数,超过了五百万。
孟宗祥依然记得军委主席手指地图斩钉截铁说过的话。
“必须守住秦岭,这是我们的底线――――”
那一刻,孟宗祥终于明白,高层之所以对自己的求援置之不理,是因为迫不得已。兵力的展开和防线的布置需要时间,二十一集团军所做的一切,是为了保障后方第二防线能够在短时间内得到巩固。
云南和四川,已经被彻底放弃。
除了军用频道,所有网络、卫星等通讯全部都被切断,中国电信和移动的光缆工作站全部停止运转。民用铁路、交通、航空线路均被封闭,被疏散撤离的平民也被安置在人烟稀少的新疆和蒙藏等省区。他们将在那里接受进一步身体检查,由军队统一集中管理。
“越是在这种危急时刻,越是要保持社会的稳定――――”
在军委绝密会议上,孟宗祥亲眼看到,一贯严肃的国务总理,当着所有参会人员流下了眼泪。
整整两个省的居民,被感染者超过上千万,直接、间接被杀者的数字,更是无法计算。
他们都是共和国的成员啊!
一旦这些消息传播出去,整个国家将面临无法挽救的灭顶之灾。
当人的安全遭到威胁的时候,根本不可能进行任何生产。如果其他城市因此陷入混乱和瘫痪状态,军队也无法维持。更谈不上什么支援和拯救。
“据新华社报道:西南地区爆发的疫情已经得到了部分控制,各地捐献的救灾物资正在源源不断运往灾区,各大医院也组织了紧急援助小队。目前,西南疫区的情况正在趋于稳定。。。。。。”
望着新闻联播里神情如常的女主持人,孟宗祥叹了口气,连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高层是对的。
如果把所有的一切公诸于众,国家就真的完了。
为了大局,必须舍弃部分。
任何人都明白这个道理。可是当这种情况真正发生在自己身上的时候,却实在难以接受。。。。。。
“哐――――”
会议室的大门开了,十余名肩佩将衔的军人顺序走出。见状,孟宗祥连忙从沙发上站起,整了整领口的风纪,紧跟着总参谋长的脚步,走进了旁边的办公室。
在国外媒体的相关报道中,担任总参谋长一职的陆舆林,总是被描述为完全的鹰派。
尽管身材很瘦,但是脸上的线条却显得刚毅且生硬,薄薄的嘴唇随时紧绷,掩映在浓密眉毛下的眼睛充满了年轻人才有的活力,笔挺的上将制服贴合在身上,散发出一股不容侵犯的威严。
“你立刻回去,至少要坚持防御一个星期。”上将的话很简单,其中的意义也很清楚。
孟宗祥紧纂着拳头,认真地点了点头。
“空军第六作战编队划归由你指挥,六小时后,第二航空队将使用特种燃烧弹,将对云南境内所有被感染城市进行攻击,尽量减少二十一集团军正面防线的压力。”
将军的话里,充满了淡淡的悲哀。如果不是迫不得已,谁会愿意轰炸自己领土内的城市?
“你们上次送来的**样本对研究疫苗很有帮助。疫苗的研发进度比想象中快得多。希望,可以尽快终止这场可怕的灾难吧。。。。。。嗯,你那里还有什么困难,都提出来,我尽量予以满足。”
听到这里,孟宗祥忍不住道出徘徊在心底已久的疑问。
“阁下,这次的病毒爆发事件,真的是由外来生物所引起的吗?”
上将把身子靠在椅子上,略微沉思片刻,用苍劲有力的手指抓住桌上的地球仪旋转着,当美洲地图转至面前的一刹那,突然将其按住。
“有些事情,也该让你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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