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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节

“阿青有没有说过,三姑娘是个什么态度?”阿暖问道。

阿碧点头,她道:“阿青说三姑娘对这几家公子倒是没什么可说的,只是这几家都是旧式的大家族,为了凸显他们对传统的忠诚,吃饭还要媳妇站着给布菜,等服侍完了婆婆小姑才能用些剩饭剩菜。女儿家也是不给读书的 –听说这几家这一辈的女孩儿还有裹脚的,所以三姑娘怕得很。”

阿暖叹气,她母亲开明 –其实那时云老太爷和云老太太都算开明,很会审时度势,看他们送云佰城去新式学堂,然后到京城上大学,及至自费留洋英国就知道了,所以她幼时读书,云萱都是跟着她一起的,后来也跟着上了新式学校 –如今却要她过回旧式的生活,嫁去吃饭得站着给婆婆布菜女儿得裹脚的人家,的确是很残忍。

云萱是午后过来的,她送了阿暖一件自己做的袄褂袄裙,手工细致,绣纹精巧,想来是花了不少功夫的。

阿暖摸摸袄裙,再攥了攥云萱的小手,心还是软了软,问道:“阿萱,你现在是有什么打算?”

阿青是云萱的贴身丫鬟,跟阿碧一样,自小就是个机灵鬼,也对云萱忠心耿耿,阿碧去找她打听云萱的亲事,她能事无巨细说的这么清楚,连云萱心里的想法都跟阿碧说了 –这不是云萱许可甚至指使的都不可能。

不过云萱现在的处境,阿暖并不介意她有这些小心思 –难道就认命由着云老太太和她母亲摆布吗?

云萱听到阿暖的问话落下泪来,她道:“堂姐,祖母和母亲说,新派人家都多妖,不可靠 –袁家就是最现成的例子,还有我们延城,很多出去外面读了大学或留了洋的男人都或毁了旧时的亲事,或逼着原配离婚的。”

“祖母和母亲都说,我出身也只是一般,若是遇上个那样的男人,一辈子也就毁了,还不若寻个稳妥的人家好好过日子。”

“可是……可是……”

云萱死咬着唇也止不住不停往外冒的泪水,哽咽道,“可是,堂姐,我不介意寻个普通的人家好好过日子,我也没奢望要嫁个什么样的好人家 –但至少也是个正常的人家吧,现在的生活我已经都快喘不过气来,只觉得就算是死了也没什么可惜的 –若是嫁了之后日子要过得比这还难受,我为什么还要嫁?”

她说着就把手翻过来,道,“堂姐,你看我的手,小的时候我们并没有学什么刺绣,现在好端端突然让我学什么刺绣,点灯熬油的逼我没日没夜的练习,说旧式人家看中这个,那个时候我手上每日里都是肿着的,针刺得都麻木了……”

阿暖拉着她的手,看着她泪眼朦胧的样子,心头又是发酸又是发堵 –她只觉得:云老太太和二婶可真下得了狠手啊!

实在不是阿暖以小人之心揣测,阿暖和云老太太还有柳氏一起生活了十几年,对她们了解甚深。

云老太太和柳氏并非顽固守旧之人,柳氏更是十分疼爱云萱,自云萱幼时起就不舍得她受一丝一毫的委屈,现在就算是因着自己和云琪的事,不喜新派学堂,不让云萱去读女学也就算了,可这般苛刻的管教,然后还要特意挑选这样的婚事,云老太爷也半点不闻不问,实在不像是正常的行为。

阿暖很难不怀疑,她们这就是做给自己看的,赌的是自己对着云萱放不下姐妹之情,做不到对她不闻不问。

于柳氏来说,脱了云佰城,云家其实也就是普通的乡绅之家,二叔不过就是在家中打理一下祖产,以云萱的出身,根本就嫁不了多好的人家 –脱开顽固守旧不谈,云老太太相看的那几家其实算得上是门当户对了,但若是自己看不下去她们这般严苛对待云萱,将云萱接到自己身边,送她去读书 –那对云萱的将来可就不是一般的分别了。

但阿暖听云萱说话,观她神情语态,几乎可以肯定云萱对此事不知情的 –如此才更加真实,或者阿暖怀疑,自己不闻不问,她们说不定还真就这样把云萱给嫁了......

若不是阿暖了解柳氏,了解云老太太和云老太爷至深,根本不会怀疑他们这般苛待云萱,目的不过就是为了唤起自己对云萱的姐妹之情,或者把云萱送到自己身边 –虽然这个怀疑对云萱不公平,太自私也太自以为是了些 –毕竟云萱她是无辜的。

第64章 绯闻

阿暖听完云萱的哭诉,重复了最开始的问题,问道:“阿萱,那你有什么打算呢?”

云萱抬头看阿暖,她想起阿青那日掩着声音偷偷跟自己说的,“......姑娘,二姑娘即将嫁给那位廖家三爷 - 听说是个地位很高的,就是大老爷得罪了袁家仍能继续做着官儿,说多半也是因为廖家的关系。您看,二姑娘都做出逼大老爷断绝关系,家门不入这样大逆不道的事了,但老太爷和老太太却仍是处处捧着二姑娘,所以只要二姑娘肯帮姑娘,姑娘就肯定不用再嫁那些人家了......就是二姑娘认识的人家,肯定也都是些好人家......”

云萱抬头看着阿暖,泪眼朦胧中,看到阿暖略带了些同情的看着自己,小脸仍是像小时候一样漂亮得像是能发光似的。

她的脑子乱乱的,她很羡慕阿暖,自小就很羡慕,她总是有很多她没有东西,跟着她好像每天的日子都能格外有意思些 - 虽然她不管怎么努力,但是总会什么都比不上她 - 但她也无所谓,因为以前自己至少有疼爱自己的父亲娘亲,这是阿暖比不上自己的,她生活在父亲和娘亲打造的一个堡垒里,然后外面又可以什么都跟在阿暖后面 - 她以前以为自己可以一直这么幸福又幸运。

她摇头道:“堂姐,我不知道,我很想去找一些方法,可是根本做不到什么……我求过父亲和娘亲,可是他们完全像变了一个人似的,和以前再不一样了,我也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 - 娘亲她说她仍是最疼我的,可是却逼着我过这样的日子,以前她肯定不会的 - 云......”

她想说都是因为云琪,可是祸从口出,她并不乐意卷进大房的是非之中,摇了摇头,又将话给吞了回去。

阿暖接过阿碧递上来的帕子,递给了云萱,柔声道:“阿萱,你不必太过伤心了,其实婶娘的确是最疼爱你的,她只是怕你嫁到新式的人家被人骗了罢了 - 你知道新式的那些男学生,在学校里面好像不交个女朋友痴缠一下都不足以显露他够新派一般 - 这样的人的确不能随便嫁的。”

云萱接过帕子,呆呆的看着阿暖,似是一时不能理解她的话中之意。

“堂,堂姐......”

阿暖笑道:“阿萱,祖母身体不好,也操心不了太多的,你不喜欢那婚事,想着法子拖住就是了,你还小,婚事急什么呢,现在最要紧的还是要好好服侍祖母,其他的,哪里有服侍祖母重要?”

云萱起先还一时没能明白她的意思,还只是以为她用这种话敷衍着自己 - 服侍祖母,她是站着说话不腰疼,那日子......只是她也不是蠢的,旋即便明白了过来,可一时之间仍是又心酸又委屈。

两人正说着话,赵翎从学校回来了,她向来有眼色,瞅了一眼云萱哭得红肿了眼圈的模样,只跟两人招呼了一声便径自上楼去了。

赵翎云萱也是知道的,阿青早从阿碧那里打听了 - 赵翎只是廖家三爷的远房亲戚,是阿暖在美国认识的,便跟着她一起回国了,然后就一直和阿暖住在了一起。

她有些羡慕的看着赵翎的背影。

然后转头对阿暖道:“堂姐,我知道你的意思,可是我不想再呆在家里了,你不知道,祖母现在......”

她摇了摇头,道,“堂姐,我娘亲她一直都很喜欢你,对大伯娘也最为信服,你能不能帮我劝劝我娘亲 - 我也不知道,我想我可以去读寄宿的女子学堂,真的,我不怕吃苦的,我不想再待在家中,我实在受不了了......”

说到这里她眼睛里突然迸出了些异样的神采,她道,“堂姐,我哥哥他会不会真的去留洋?堂姐,你跟母亲他们说让哥哥去美国吧 - 我想,我想偷偷跟哥哥一起去美国。”

现在在那个家里,也只有兄长云赫会理解她,知道她的心情了,和兄长一起走,她也并不担心 - 云赫自小就很照顾她,她对他信任依赖得很。

第二日,燕林时报报社。

阿暖刚到报社,自己给自己倒了杯茶,然后坐下准备看看今天的工作,全焕就上前八卦道:“陈暖,可惜了你昨天没去,那位萧小姐果然是好风采,难怪得连廖家三爷都对她怜爱器重有加,花了那么多的人力物力去捧她。”

阿暖好险一口茶没喷出来。

她放下茶杯,抬头看向全焕无奈道:“你哪里听来的这些流言,廖三爷是有未婚妻的人,而且我听说那位萧小姐以前可是西北军韩稹韩师长的情人,怎么会和廖家三爷扯到一起?”

全焕的眼睛亮晶晶,他笑道:“所以你果然不是因为对萧玉如和沈一临一无所知才拒绝肖框的 - 哈,陈暖,你心思也不少呢,可笑那个傻子还总把别人当傻子。”

萧玉如和韩稹之间的事已经是两年多前的事了,陈暖她知道的这么清楚,还随口拈来,怎么会对她一无所知?

阿暖摇头,道:“我只是对影视红星这些没兴趣,你问出来的东西怕没几分是真的 - 单纯评电影不受演员的影响怕还要好些。”

全焕笑,他道:“这种版面又非时政,假的东西越多说不定越多人喜欢 - 真实的东西,有几个人真爱看呢?不过你说萧小姐和廖家三爷 - 这事怕还可能真有几分真的,我们旁敲侧击萧玉如,她也是全盘否认着绯闻,但各种感激廖先生的器重和栽培,反更添了流言的可信度。”

“当年韩师长对萧小姐宠爱有加,据说为了萧小姐,本来还打算在西北专门成立一间影视公司,可是萧小姐事业心重,觉得西北很难有好的发展 - 那时候廖家三爷已经专门请人给萧小姐量身定做了那部《伶中曲》,更不惜成本花高价请了名伶之王沈一临陪演,可见用心之深了 - 再转回头想想,若是一般的人,怎么可能想离开韩师长就能离开韩师长的,听说就是因为廖家三爷的插手,据说因为韩师长不肯放手,廖三爷还重伤了韩师长,让他在床上躺了好几个月。”

“啧啧,韩师长就是在被逼无奈之下才娶了和廖家有亲的岭南尚家的三小姐 - 就是和廖三爷求和的意思。不然以那位尚三小姐的才貌,韩师长怎么会看得上她?”

好一出大戏,阿暖简直听得目瞪口呆 - 新闻工作者的消息果然够灵通,八卦也够多。

阿暖尚未想好要说句什么打发了全焕 - 她实在没兴趣跟他讨论廖珩的绯闻 - 这时身后却插来一个声音道:“咦,全焕,这事你昨日采访萧玉如确认了吗?听说廖三爷的未婚妻两个月前已经回国,这萧玉如是打算如何处理和廖三爷这位未婚妻的关系 - 听说这两人以前还是好友。”

是和阿暖同一个组的另一位副编沈怀,他刚刚到报社就听到了全焕说萧玉如的八卦就钻了过来 - 保持对事情的好奇度和敏锐度是新闻工作者的一个优秀的品质。

全焕转身笑道:“未婚妻是未婚妻,情人是情人,有什么好处理的?那位未婚妻也是留了洋的小姐,对这种事情应该习惯才是,反正萧玉如的情况,也是永远嫁不成廖三爷的。她是个有才华天赋的人,若是困于家庭,反而埋没了她。至于那位未婚妻,廖家三爷那样的人,难道还摆平不了她吗?哪里用得着心上人去出手。”

“咳咳。”

全焕和沈怀正说得兴起,身后就传来几声咳嗽声,两人转头便看到了报社总编周成正带了一个着了西装的青年男子站在过道那边,那青年男子全焕和沈怀不认识,但阿暖认识 - 是俞闽烜,他正带了些关心的神色看她,是怕她听了全焕和沈怀两人的话受刺激?

不过阿暖自回国后在外用的都是陈暖的名,就是周成也是不知道阿暖真实身份的。

全焕和沈怀见到周成,立即摆正了神色,认真打了个招呼就各归各位了 - 虽然他们并不怕,但样子总要装装的,但坐回座位,那耳朵却是竖着,听着阿暖这边的动静。

两人走开,周成便笑着对阿暖道:“陈暖,这位是燕大动力学系的俞闽烜副教授。那日我在燕大遇到闽烜,他说起他的博士导师近期内会访华,那是世界知名的燃气动力学家,我想就他的访华出个专刊,也探讨一下我们工业界在此领域的不足,该行些什么措施才能加大振兴实业的发展,你刚刚从美国回来,你们学院就在闽烜学校附近,想来对闽烜的学校也很熟悉,便将这件事就交给你好了。”

阿暖尚未回答,她听完周成的话刚把目光从周成的身上移到俞闽烜身上,就听到俞闽烜柔声道:“阿暖,没想到周总编跟我说的那个人是你 - 你之前是见过韩森教授的,他再见到你定是很高兴。”

他以前都唤她云暖,只是他知道她掩了姓氏,一时也唤不惯陈暖,便直接叫她阿暖了,但这一句阿暖温柔至极,阿暖也就罢了 - 她身边多的是人这么唤她,但后面的全焕和沈怀却是听出了八卦,对视了一眼,耳朵就竖得更直了。

就是周成都心中诧异,对俞闽烜含笑而视。

第65章 遇见

周成和俞闽烜两家是世交,自幼相识的,对俞闽烜的性子也非常清楚。

前一日俞闽烜无端端的跟他提起说什么他导师访华的事情,还建议他们可以做个专刊,还给他策划说那内容可以不仅仅是有关韩森的报道介绍,他会帮忙牵线请工业部以及一些实业家和技术专家做访谈,将专刊内容拓展到国家工业发展的层面 - 这么一份专刊,将会是十分有分量的,周成自然十分有兴趣。

然后周成赞成了,甚至已经讨论到一些细节了,俞闽烜才状似随意道:“成哥,听说你们新请了一个留洋回来的女学生做专栏?还是维斯理学院毕业的?我导师过来,我原本还有些愁着我自己未必有那么多时间陪同做翻译,也不知道你们这位实习编辑能否帮忙一下,这样也可方便你们做专刊。”

可刚刚他转头是对陈暖怎么说的?他道:“阿暖,没想到周总编跟我说的那个人是你”......

真是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偏偏还一派疏朗大方的样子。

若不是周成很了解他,怎么可能知道这个“意外”“没想到”根本就是他花了大手笔,处心积虑计划好的?- 看来陈暖该是他在美国就心仪的人,从美国一直追回国了。

而且现在想想,他在燕京大学做教授,学生一抓一大把,优秀的洋文好的也必不在少数,还都是动力工程系的学生,谈起来更有话题,偏偏舍近求远,还能为的什么?

周成也不禁觉得好笑,没想到俞闽烜也会有今日,为了个女孩子这般费尽心机的。

且说回阿暖。

阿暖也听出俞闽烜话中的温柔关切,但他们一起同船几个月,中间一起同游南洋游菲律宾,也算是比较相熟的朋友了,阿暖虽知道这人对自己该是有些好感 - 不过也就仅此而已,毕竟他知道自己有未婚夫,他们相识几年,他也并无逾矩之处 - 他此时这般说话怕是因为听了先前全焕和沈怀的八卦,对自己心怀同情吧。

这个她可没得好解释。

不过这个专刊的确很有意义。

她笑道:“好,你把韩森教授到华的行程安排给我,我看如何安排时间去采访他,这段时间我也搜集一下有关他的资料 - 麻烦你把你有的相关资料也借给我看一看吧。”

现在可不比前世,想要什么资料网上搜一搜哗哗的就出来了,现在想要什么讯息还得去查图书馆,但像这样国外教授还是工科教授的资料,能找到的怕也是十分有限。

俞闽烜笑道:“当然可以,这些资料我都已经整理好了,改日我就拿过来给你吧 - 还有一些相册,我也拿给你看看。阿暖,韩森教授他会过来住上一段时间,我不一定所有时间都能陪着他,若是你不介意的话,可能到时还要麻烦你做几次翻译,可以吗?”

阿暖笑道:“没问题,就算我没时间,阿翎肯定也没问题的 - 你怎么忘了她?”

俞闽烜听阿暖说起赵翎只是笑了笑没出声,两人又聊了几句韩森教授来访的细节,俞闽烜便谢过阿暖然后跟着周成去了他的房间。

关上门,周成就笑道:“好你个闽烜,追女孩子都追到这里来了,还跟我耍心眼说什么专刊 - 怎么回事,看样子你们是早就相识的,如何到今日还没追上?”

那姑娘虽然长得漂亮,但俞闽烜的条件可不差。

俞闽烜笑笑,却没接为何自己没追上阿暖的这话,他道:“我导师访华是我极力促成的,希望越顺利越好 - 工业部署下面的几个项目,我也想和他们实验室合作,你们那个专刊只需要写些外人看的愿景就行,不必涉及太过专业的内容 - 我觉得陈暖的背景比较好。”

对上俞闽烜认真的神色,周成有些一拳头打在棉花上无处受力的感觉 - 他自小就是这样,你永远也休想从他嘴里试探出来什么,或者让他顺着你的思路去走,虽则你心里已经肯定了,但他半点行迹不露,总会让人心里痒痒,有一种猜测不能得到宣泄的难受。

不仅是周成,这边全焕和沈怀也憋得有些难受。

全焕拿着支装模作样的笔半天也没写出一个字来,终于忍不住把那笔往桌上一按,抬头就问阿暖道:“陈暖,你认识俞公子?”

俞闽烜是工业院院长俞炳鸿的幼弟,又是他们总编兼背后社长的发小,全焕他们想不认识都难 - 大概也就是阿暖不知道了。

阿暖转头,看着全焕闪着异样星星光芒的眼睛,还有一旁竖着耳朵的沈怀,想到先前他们有关廖珩和萧玉如的那一通八卦故事,她也收了几分平日里比较随意的心 - 这些人给朵花,不,给根草都能想象出整个花园来,还是得谨慎些。

她道:“嗯,以前见过几面,他是我表妹的朋友。”- 赵翎是比她大,但赵翎是廖珩的表妹,便也只能算是她的表妹了。

表妹的朋友......这话挺有歧义的,全焕和沈怀“哦”了一声,虽则仍是坚信俞闽烜对阿暖必有意思,却不好多说了。

及至翌日俞闽烜又拿了一堆东西过来寻阿暖,抓了阿暖在会议室一谈就是半日,过了几日又来了一次,他们更是愈发的坚定了 - 这位俞公子喜欢应该不是陈暖的表妹,而是那位什么表妹的朋友陈暖 - 男人的眼神作为男人是再容易明白不过。

不过俞闽烜的出现对阿暖倒是有一个意想不到的好处 - 她身边原来探头探脑的男青年少了,暗戳戳窥视的目光也少......不,其实还是很多,只是意味有些不同了 - 就是她的顶头上司孟则高孟主编看她的目光都稍微缓和了些,工作上也不再像之前那般苛刻 - 在这位老先生心里,就是米虫也是分不同种的,工业院院长俞炳鸿是个很勤勉,享有很高声誉,对国家这两年的发展作出了很多贡献的人,俞闽烜也是个年轻有为的青年,若是阿暖嫁给俞闽烜,就是做米虫,大约也是勉强可以令人接受的。

他们觉得以俞闽烜的条件,追上阿暖其实也就是迟早的事情了。

这日俞闽烜又拿了一叠韩森教授最新寄过来的一沓资料还有工业部相关产业的一些资料 - 其中有很多是很专业的内容,需要他跟阿暖好好解释的 - 俞闽烜做事向来沉稳,他每次来寻阿暖,在外人看来可能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但事实上他在面对阿暖时,是真真正正的在谈公事,中间也挑不出一丝破绽和错漏 - 他的认真和敬业很难让阿暖产生其他怀疑和顾虑。

俞闽烜是在饭点前约莫半个时辰过来,等他和阿暖谈到饭点时不过只是谈了约莫一半的内容,他便顺势叫了阿暖去吃饭 - 也不过只是在报社隔壁的一家饭店里,为了避免阿暖尴尬或对他生出戒备心理,他还叫了周成一起 - 如此他们还可以一起谈谈专刊大的框架。

“云暖......云姑娘?”

三人刚坐下不久,阿暖就听到了一个久违的声音 - 是熟悉的声音,但原本娇媚清脆的声音又似新裹了层丝绒,滑润丝哑了许多,声音里带着些意外和惊喜,是见到久违的熟人或朋友那种惊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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